她的故事該如何說起呢?要說應該從五歲那年說起吧。
臘月二十九的晚上,當一家人用過了晚膳之後,劉胤便來到了清荷的房中,他坐在了清荷的對面,突然間說道:“清荷,講講你的故事吧。”
她要離開了,也許從今晚後,他們再也沒有瓜葛,在這樣的時候他竟然捨不得她走了。可是如果留下她,可能自己的人頭就會不保。他該怎麼對她呢?
清荷低下了頭,不由得尋思,她的故事該如何講起呢?她也算是有故事麼?那麼清淡的過去,也許只有他纔有興趣專程跑來讓她講這樣的故事吧?
清了清喉嚨,她決定從那天開始講起。
她的父親就是沈滄海。
沈滄海就是藥王谷的傳人,當初發生那樣的事情,並不是藥王谷沒有尋到人,而是她偷偷的傳遞了信息,讓沈滄海不要回藥王谷的。所以纔會有谷主說沈滄海行藏不定,不便通知的藉口。
劉胤不由得一笑,原來那個時候開始她就已經騙他了。爲了他,劉恪下的功夫可真是不少。現在,他真的有些恨他了。
在她五歲的時候有機會陪在文德公主的身邊坐了文德公主的伴讀,她跟文德公主很是談得來,於是兩個人在課堂之餘總會相約一同出去玩。
有一日,她在池塘邊等文德時候,碰到了劉恪。她還記得,那天的天氣出奇的好,池塘邊的荷花有隱隱盛開之姿。她就趴在池塘邊的欄杆上,看着水中的荷花發呆。一個明黃的身影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中,那個孩子也不過五六歲的模樣,很是可愛。於是兩個小孩子就那樣攀談上了。
他說:“原來你就是文德姑姑的伴讀啊!這麼清秀美麗的女孩,爲何叫做碧雪呢?不如就叫做清荷吧,清新的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最最適合你不過。”
說起這些的時候,她的嘴角眉梢還帶着笑,甚至,都閃爍着別人不能分享的幸福。從那個時候開始她跟他認識,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劉恪這個名字在她的心中揮之不去。
她的本名叫做沈碧雪,也就是從那天開始,她的名字改作了清荷。
從那以後,他們就經常見面,兩個人窩在一起說些貼心的話兒。
直到她七歲的某一天,她的父親沈滄海跟她說:“清荷,你該去藥王谷學習醫術了,這不只是爹爹的意思,自然也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學成歸來之後,他自會給你安排。”
本來以爲他讓她去學習醫術不過是爲了回來留在他的身邊,沒有想到,他想的竟然是讓她回來到永安王府中監視永安王父子。
在這之前,她一直在藥王谷中學習,直到學成歸來,而他纔將這些年他精心安排的這個計劃告訴了她。開始她自然是有着牴觸情緒的。畢竟想了這麼久的人出現了,原本以爲他們之間定然會好好說說體己的話兒,不料她得到的竟然是這個消息,心一下子有些涼,可是爲了他,她仍舊願意去永安王府。
爲了不引起劉胤的懷疑,她必須在外面漂泊,在她離開皇宮的時候,她問劉恪:“你這樣做,不後悔麼?”她的意思是這樣將她推出去不會後悔麼?
而他,當時的回答特別的堅定:“不會的。”他的意思卻是讓她去做這件事情並不後悔。
她現在都還清楚地記得那天他的模樣,他高高在上俯視着跪在下面的她,眼中只有隱隱的笑意和成竹在胸的把握,卻忽略了清荷眼中的疼痛。
“好,既然皇上不悔,清荷會滿足皇上的。”她站起身,不帶意思留戀的離開了那座宮殿,可是天知道,她有多麼的希望劉恪能給她一絲的情意,哪怕只有剎那的溫柔,他都會心滿意足,可是連這些,他都吝嗇於給她,而她竟是那般的甘願。
“如果時光能夠重來,你還會不會那麼幹脆的答應皇上到我的府上來?”劉胤認真的看着她,問道。
“會的,即便是在重來十次,一百次,我仍舊會那麼幹脆的來你這裡。因爲我如他一般,不悔。只是我不曾預料的就是會失身給你。”說到這裡,她的目光中盛滿了仇恨。
“既然他那麼想要得到兵符,想要將我架空,而你又如何是在拿到兵符的時候願意交換你的自由而不是讓劉恪幫你還給你自由呢?竟然還捨得將兵符與我交換?”劉胤嗤笑。其實看到她提到劉恪時嘴角的幸福,他就已經嫉妒的要死了。
“不爲什麼,一個兵符還我下半生的自由,我認爲還是划算的。王爺你說呢?”清荷微笑着看向了劉胤。這個男子,她要深深地印入骨髓中,過了年,等到她離開了,他們真的相見無期。
爲何,上天總是要這樣的懲罰她呢?她喜歡劉恪的時候,讓她生生忍受分離之苦八年,回到京城之後,他竟然將她推到了別人的懷抱中,可是現在,她喜歡上了劉胤,卻讓劉胤知道她是劉恪的人,讓他們再次擦肩,原來最最開始給她算的那一卦真的很準
,她得不到幸福的。
除非,她離開這裡。除非她從此之後,再也不是她。
她明白這其中話的含義。她經過了劉恪的訓練,已經不是原來的她,以後做會的就是原來的那個清淡如水的女子,只是現在她能夠擺脫麼?
“王爺,其實我的故事沒有什麼好講的。天色不早了,怕是夫人會等急了。”她站起身,做了個送客的手勢。
而劉胤仍舊坐在那裡,沒有動:“講講你在藥王谷中學醫的故事吧。”他突然間真的很想,好好地去了解這個女子。不管她跟鈴鐺究竟誰纔是璇兒的轉世,重要的是,他喜歡這個女子,他的心明明白白的告訴他,他就是喜歡眼前的這個女子,不關乎其他。
“沒有什麼好講的,不過是枯燥的八年罷了。不過這八年幸虧有楚雲和天佑一直相伴,這時間過得才顯得快些,如果沒有他們兩人的話,時間定然是難熬的。”
“楚雲很喜歡你。”
“我知道,但是他一直不說我也就當做不知。而且,他本身就是自卑的,因爲他的腿。”
“他的腿是天生的?”
“恩,據說因爲他的腿,他的家人將他扔了出來,幸而被路過的師父撿了回來,收做徒弟,教些醫術罷了。”
“清荷,如果我讓你留下,你會不會留下?會不會替他監視我的一舉一動?”劉胤帶着希冀問道。
清荷也只是微微一笑:“你覺得呢?你認爲我該如何做呢?”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何況,現在她仍舊是喜歡他的啊!至少喜歡劉恪比喜歡劉胤要多一點,就這麼一點,什麼事情她都會爲他去做的。
“原來他在你心中的位置竟是這樣的重。”他自嘲的一笑,“不過,如果你留下來的話,說不定我仍舊會繼續折磨傷害你,所以,你離開,也許是最好的結果。”
他還想跟她閒聊一些別的,她卻佯裝困了,打了一個哈欠:“王爺還是請回吧,天色不早了。民女也該休息了。?”
“我說了今晚要在這裡過夜的。”劉胤無賴的看着清荷說道。清荷的臉倏然一紅:“王爺你越矩了。”
“你都是我的人了,還怕什麼?”
說罷,他合身撲上,將清荷壓倒在了牀上。
春宵張暖,一刻千金。他將幔帳放了下來,卻沒有強迫她,只是單純的摟着她的身子,靜靜地躺着。
這樣的夜,註定了要失眠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