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連心中忐忑,下意識就想要打斷少年的話,可心裡卻更想知道結果究竟是什麼了。
那少年卻好像注意到了衆人的視線,一眼就看到了趙姨娘。
“就是這個漂亮姐姐!”少年忙走到趙姨娘面前,“我看得清清楚楚的,她接了爺爺的石膏粉之後,還給了爺爺一個錢袋子!”
話一出口,張連臉色就變了。
趙姨娘面色慘白,第一反應就是反駁,“他……他胡說的!”
“我哪裡胡說了!”那少年馬上反駁,又斜了一眼趙姨娘,滿眼都是不屑,“想不到這麼漂亮的姐姐竟然嘴裡沒一句話是事實!”
他又仔仔細細地說了前因後果,最後又一次強調道:“我是親眼看到的!這個姐姐左手手腕上還有一小塊小指大小的胎記,圓形模樣的,不信你們看看,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了!”
趙姨娘下意識就把左手腕往回縮。
張連卻眼疾手快,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胳膊。
趙姨娘掙脫不得,被張連一下子當衆撩開衣袖。
那塊胎記和少年說得如出一轍,堂堂正正出現在衆人眼前。
這下,張連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臉色變了幾變,左手用力一甩,看着趙姨娘,氣得胸口上下起伏,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趙姨娘囁嚅着雙脣,想要解釋什麼,可證據就在眼前,她也說不出來個所以然來。
事情真相昭然若揭,孰是孰非一目瞭然。
棚子裡面一陣沉默,一時竟沒有一個人說話。
林江卻看着這一出出的鬧劇,嘆了口氣,轉身便離開了棚子。
張茜茜默不作聲,只一雙眼睛紅紅的,良久才走到張連旁邊,輕聲開了口。
“爹爹,您當初說要把家中產業悉數交給姨娘打理,我是一直都竭力反對的。”張茜茜說着,淚水又忍不住落了下來。
張連臉色更難堪了,看着眼前文文弱弱的女兒,一時心虛和愧疚交雜在一起,卻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張茜茜卻不管張連什麼表情,繼續抹着眼淚,如泣如訴。
“那些裡面有一半都是孃的嫁妝,女兒知道您分得清主次,所以孃的嫁妝還是由您來打理,您卻一直說我不懂事,說姨娘未嫁之時便在家中爲爲主母管家,沒有比她更合適的對象了。”
張茜茜說到這裡有些激動,但還是竭力忍了下來,“只有這麼一個產業,哥哥捨不得,所以纔要給了外人幫忙打理,您還不樂意,說要給了姨娘纔算安心,可您看看,您現在真的安心嗎?”
張連被張茜茜一句話說得啞口無言,看着一臉難過的張茜茜,伸手就要拂去她臉上的淚水。
卻被張茜茜往後一躲,躲了過去。
她這般毫無顧忌的把家事當衆說了出來,似乎絲毫不怕讓人議論。
張連一臉尷尬,可此時張茜茜都已經說完了,而且還說得理所當然,毫不避諱。
他心中有愧,也沒有對張茜茜的舉動有什麼不滿,只是更愧疚了。
旁人沒想到,所有的一切竟然不過是因爲一個小妾妄圖得到家產管理權才惹出來的鬧劇,一時都感慨不已。
宋禾卻注意到張茜茜往一旁掃了一眼。
果然,下一秒棚子裡就有人開始議論了起來。
“我原本還以爲真的是宋娘子的原因,誰知道事情竟然會有這樣的轉折,莫不是真的看人家生意好,就眼紅了吧?”
有人忍不住就開始對着趙姨娘指指點點。
旁邊有人不解,“眼紅什麼?莫不是這位娘子家中也有生意在身,和宋娘子是同行不成?”
“那你這可就說對了,”馬上就有人忍不住八卦,絮絮叨叨的就開始說開了,“聽說這位張老闆可是咱們縣城裡面有名的富商,這位姨娘我倒是有些眼熟。”
“若不是因爲張家夫人近段時間身體不適,這管理家事的責任也輪不到她身上來,最近我就見這位姨娘在離這裡不遠處也開了家鋪子呢!”
“莫不是和宋娘子一樣,賣香椿包子?”
“你這可只說對了一半!她和陳來喜的父親來往過密,當初我還以爲這是張家夫人來着,後來才聽說張家夫人臥病在牀。我看啊,說不定他父親開的煎餅鋪子都有這位姨娘的手筆在裡面呢!”
衆人議論紛紛,宋禾卻注意到了張茜茜嘴角那一抹冷笑。
雖然面上哀哀慼戚的,可她怎麼會看不出來張茜茜對趙姨娘的痛恨?
自家產業被一個有異心的姨娘管着,親生母親的一家酒樓父親都要奪走拱手奉上,換做是宋禾,說不定做得比張茜茜還要過分。
她知道張茜茜心中解了氣,只是如今這種場面,還是要想辦法解決了纔是。
陳來喜和王賴子見事情敗露,趁着人羣沒有注意到他們,擡腳就要溜走。
那老頭更甚,眼珠子一轉,卻比陳來喜兩人更倒黴,被張茜茜一下子按回了原位,一張臉上充滿了欲哭無淚。
“陳來喜,王賴子,你們倆這是想要去哪呢?”
有人眼尖,秉着熱鬧不看白不看的心思,高聲就喊住了兩人。
陳來喜的腳步一頓,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卻比哭還難看。
“我……我這是準備回家拿東西給宋娘子賠禮道歉。”
王賴子也在一旁連聲附和,“對對對!今日實在是不好意思,給宋娘子惹來麻煩了,是我們不識好歹,這就回家拿東西賠禮道歉去!”
有人嗤笑一聲,“什麼賠禮道歉?誰不知道你們兩個人一毛不拔的,能從你們手裡撈到什麼好東西?況且你們今天可是給宋娘子一家帶來不少的麻煩,還想就這麼跑了?”
陳來喜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一些人自認爲此時要正義地要二人討個說法,纔算是對宋娘子的一個交代,也算是對剛纔誤會宋娘子表示了歉意。
“他們倆我看今天是跑不了了!白大人近日正在縣城裡嚴抓坑蒙拐騙,但凡舉報者都免兩個月的徭役賦稅,咱們不如就把他們送去官府吧!”
一聽可以免了賦稅,衆人都有些心動了,看着兩人的動作,注意着陳來喜和王賴子兩人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