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裡,衆人也都明白了白秋堂剛纔一直問那麼細的原因。
他又開始說出疑點,“即便真的如同你所說,每次攢下來的錢都放進匣子裡,那匣子裡必然都零零散散的碎銀而已,哪裡會有整整四張五十兩面額的銀票?”
“更何況,那匣子,也不過是宋順當玩具用的一個木盒罷了。”
白秋堂總結,“宋順的供詞又表明,宋武根本就沒有什麼工作,每月的工錢也都是空談,一切都表明了是劉氏污衊他人,周氏公堂之上作僞證。”
“來人啊,”白秋堂正色道,“按照我朝律法,判處劉氏二十大板,周氏五個月的勞動雜役,待到蕭家一案了結,並在一起處罰。”
劉老太的臉色一白。
尋常人五大板子都要躺牀上一個月,她要生生捱下二十大板!
她嚇得癱坐在地上,早知道她當初不應該說出那麼大的數額的。
周氏更是僵在了原地。
五個月的勞動雜役!她在家提桶水都嫌累,還讓她去地裡幫忙,還五個月?
周氏心裡鬱悶,卻也知道事情已成定局,兒子簡單的幾句話,把自己這一大家精心策劃的計謀,一下子給毀了個乾乾淨淨。
原本若是沒有宋順在這裡亂說話,縣上那所宅子肯定早就是他們一家的囊中之物了。
不僅如此,說不定宋禾一家還要欠下自己家不少的債務,這樣一來,滷味店有可能也會變成他們的了。
可如今,算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周大春已經認命,她眼睜睜看着劉老太被官差押着下去,卻沒有開口攔下。
宋文宋武兩人忙跪了下來,宋文更是苦苦哀求,“大人,我娘她身體不好,還是個老人,您大人大量饒過她吧!我們一家再也不敢了!”
白秋堂默不作聲。
宋文又看向宋禾,苦口婆心地勸慰她,“小禾,那畢竟是你的奶奶,你總不能就這樣看着她受苦而不聞不問吧?”
宋禾不說話,心裡對原身這個父親失望透頂。
如果今日自己沒有洗刷冤屈呢?
是不是就要任由着劉老太踩在自己身上耀武揚威,而她的親生父親,只會恨鐵不成鋼地斥責她?
她纔不會爲她求情。
自己要爲自己做的事情負責的,她可不是大善人。
“先前是我們一家子委屈冤枉了你,可現在不是都解除誤會了嘛!親孫女害得奶奶被挨板子,說出去對你的名聲也不好啊!”
名聲又是什麼東西?她只知道只要沒人欺負她,她就不會報復在別人身上。
不過她還有更好的辦法。
“父親,”宋禾忽然問他,“如若我今日被冤枉了,你會爲我求情嗎?”
宋文一愣,臉色極其不自然,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宋禾已經猜到了結果,也沒奢望宋文會回答,只淡淡地笑了,“爹,你下去吧,待到蕭家的事情了結了,我會考慮的。”
她當然會考慮的。
如果不考慮,任由白秋堂的判處結果去做,以後還是會被這些極品親戚纏身。
她的方法,是讓這兩家再也不輕易找她一家的麻煩。
宋文舒了口氣,只要還有商量的餘地就好。
接下來,就是要解決蕭家的事情了。
錢老太可比劉老太精明太多了,話也說得滴水不漏。
先是說了晚上一覺醒來,自己放在木箱子裡的玉鐲子不見了,又說本來不想找宋禾一家的麻煩,想私下裡解決的。
可宋禾不願意,眼見着鐲子是要不回來了,她也沒辦法,只好這樣報了官。
話說完,錢老太跪坐在地上學聰明瞭,只一個勁的數落自己的不是。
“都怪我不好,沒能教育好我這孫媳婦兒。”錢老太抹着眼淚,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哭天抹地,而是淡淡地嘆氣,“她想要我這鐲子,我又不是不給,畢竟蕭烈也是我孫子,留給她也是一樣的,做什麼要去偷?”
錢老太話說完,重重的磕了一頭,“大人,今日也是迫不得已纔會把我這親孫媳婦告上了官府,您若是查清了事實真相,還請不要過多苛責於她,將那鐲子還給我就是了。”
白秋堂凝神細思,不過一會兒又問錢老太,“錢氏,你這鐲子若是祖上傳下來的,在這十里八鄉我記得可是有你的同族親戚的。不妨把他們傳喚過來對質一番吧。”
錢老太一下子被白秋堂這句話弄懵了。
她千算萬算,就是沒算到白秋堂會調查到自己的族人。
她還想辯駁什麼,白秋堂卻已經將原先宋禾攤子的鄰居攤主傳喚了過來。
那攤主看見錢老太,就欲言又止想要說什麼。
白秋堂示意他說下去,攤主這才跪下來,一五一十地將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那是他們兩家已經分家了,蕭烈大哥的腿也慢慢有所好轉,這位老人就經常帶着家人過來鬧事,一直對前來的客人詆譭他們攤子的名聲。”
說到這裡,攤主嘆了一口氣,“也是蕭大哥一家子心善,對此也沒有苛責老人,但也說了,既然分家,那就不要再找他們要錢影響生意了。”
“只是後來,這老人家經常偷雞摸狗的來到蕭大哥攤子上,不給錢就拿滷肉來貪便宜。也是蕭大哥不忍心爲難老人,若是換做是我攤上這麼個親戚,早就報官了。”攤主連連搖頭。
錢老太被說得啞口無言,但還是不忘記反駁,“是他們一家爲了不養老人,先騙我們說蕭烈的腿再也治不好了的!”
宋禾屈膝行禮,“大人,能否容民婦說一句話?”
白秋堂點頭,“你說。”
宋禾直愣愣的盯着錢老太,“大人,我丈夫腿未摔斷之前,就已經被奶奶和姑姑他們前來索要銀兩,這也便罷了,只是後來變本加厲了。蕭烈的腿又摔傷,是醫館的回春郎中醫治的,結果也是他說的,大人儘可尋他來做見證。”
“況且,得知我夫君身有腿疾,民婦提出分家之後,一個個的全都走開了,直到聽說我丈夫腿好了,一個個的又來找我們要銀錢佔便宜。”
白秋堂沉吟片刻,“喚醫館郎中回春前來問話。”
馬上就有侍衛領命退下。
白秋堂接着道:“既然有人證,錢氏,你若一五一十將事情說來,本官便從輕發落,不然等到你族人前來對質和你說的不相照應,那也別怪本官不留情面了。”
錢老太一下子軟了腿,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