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褆將心事表達的如此直白,當時的胤禛對他也幾乎是不加掩飾的怒目而視了!如果不是這樣的場合他一定會指着胤褆大罵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但是康熙只是笑了,胤禛是先看到胤祉的愕然才注意到皇帝的表情,這樣似笑非笑似悲非悲的樣只保持了一會兒,康熙帝沒有接這個話茬,“朕現在想做的只是辦好胤祄的葬禮,立儲,”說到這裡所有人都突然屏息靜氣起來,胤禛看到胤褆瞪大了眼,神色裡全是期盼,再看胤禩,他低着頭撐着地的手微微在抖,胤祉的臉也白了,胤禛似乎都能聽到朝臣們的加快的心跳,可是他知道在這時候汗阿瑪是什麼都不會說的,果然,康熙帝道:“立儲乃國之大事,此事要從長計議,朕會找個時間聽你們的意見的。【葉*】【*】現在……朕想一個人靜靜了,你們都退下吧。哦,胤禩你留下。”
胤禩似乎很是意外,他恭謹的應了是,胤禛退下前和他錯身而過,他們的眼神交匯,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裡的情緒,很快胤禛就得到了胤禩擔任內務府總管之職的消息,他不由的擔憂起來,這道詔命還真是別有深意,主持整個皇室宗族的大小事務,對於秉公認真者這算是個苦差事,對於意欲結黨者卻也是個討好的肥差,受命胤禩是想看他的辦事能力還是考究他有沒有資格做儲君?
擔憂的胤禛沒有出宮而是去了鹹安宮,他一定要去見胤礽,未料到了那裡卻見到了胤褆,直郡王正拿着什麼東西和被士兵阻擋在宮門處的胤礽說話,看他一臉得色,胤禛心裡只生出一個詞兒,小人得志。胤褆看到他過來,斂了笑意就手就將手裡的東西扯了,他對胤禛拱了拱手道:“啊,四弟也來了。”
“聖上並未取消你我看守太的職務。我想看看太搬到鹹安宮後是否一切都好,是否有人接機欺辱於他。不知郡王爺可否發現?”
“太?四弟怎麼還叫他太?廢儲的詔書都擬好了,就差宣告了,你這樣可是忤逆聖意啊。”
“一日不公佈,太便還是太,郡王爺以爲如何?”
胤褆嗤笑道:“我不跟你在這裡費這個口舌。木已成舟,你們都完了,本王勸你還是及早回頭啊,等本王……到時候。可別怪我無情。哦,是了,有一事忘了說了。這位‘前太爺’寫了個東西要上呈給聖上,本王看過了,都是一派胡言所以……”他指着地上散碎的紙屑道:“本王是不會把這樣的東西上報的。也希望四弟不要多事!”
胤禛看了他一眼又看着胤礽道:“太殿下所呈何物?”
胤礽一把推開架在自己胸口的長槍,向前邁了一步,神色激動道:“是孤向皇父表達心跡的信。沒有一派胡言,句句都出自真心,四弟,你一定要上報給皇父啊,孤。我只能靠你了!”
“胤礽,你應該知道此時說什麼都沒有用了。你還在掙扎什麼?廢儲了,你不是還享受着親王的待遇嗎,哦,就是不能隨意出宮,不能再讓那些美貌的豔娃孌童來陪你了,不過至少你還保住一條命不是嗎?”
“這些不用你來說,孤只是不想揹着莫須有的罪名在這裡贖罪!弒逆?無論孤做什麼都不會對汗阿瑪起這個心的,倒是你,只怕什麼事都敢做的出來!孤被廢儲了又如何,怎麼樣也不會輪到你來當,愛新覺羅家裡最沒腦的不就是你嗎,給人做嫁衣還渾然不覺,可笑之極!”說着胤礽真的哈哈大笑起來,胤褆被激的滿臉通紅,他撲過去就要打胤礽,可手腕立刻就被胤禛捉住了,他掙了掙沒有掙脫,“老四,你敢阻我!”
“您這樣做不怕被汗阿瑪知道嗎?而且我也覺得你是在給人家做嫁衣!”
“放屁!”胤褆氣的口不擇言起來,他很是意外胤禛的手力如此驚人,“本王豈會做給人嫁衣的蠢事來?”
胤禛輕聲湊到他的耳邊道:“那爲何是胤禩做了內務府總管,聖上若是徹底對太絕了情意又爲何讓我來看護?這些大哥你想過沒有?”說着他鬆開了手,胤褆瞪着他揉着手腕道:“廢儲是一定的,只這一條就足以!”
“是嗎?大哥怎麼不去看看朝堂的風向都是向着誰吹的,你爲什麼只盯着太看,爲什麼不去看看周圍到底怎麼了?難道你真的以爲太倒了就輪到你了嗎?”
胤褆的臉色陰沉下去,他盯着地上的紙屑,半晌才道:“信你可以上呈,但是不能污衊我。寫完後我要過目。【葉*】【*】”
胤礽正想反駁,他看到胤禛的眼色便只哼了一聲,胤褆顯然是心思雜亂,他沒有多待急急的走了,“四弟!”胤礽含淚拉住了胤禛的手,“大恩不言謝。”
胤禛搖頭道:“對我何必言謝。”
“汗阿瑪是真的要……他一定對我失望之極,可我真的以爲……那不過是個庶妃的兒,他死了我一定要難過到像他們一樣?其實心裡根本無所謂?我是太啊,幹什麼要那樣,每一年都有皇死去,爲什麼這次就要做成這樣?”
“二哥,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廢儲不是隻因爲這一件事。”
“那就是爲了我的言行了?我的言行從少時就這樣,現在我三十四歲了,汗阿瑪突然看不慣了?纔不是,還不是被那羣爲看天下不亂的賊給鼓動的不得不如此?還是那句話,這江山是愛新覺羅家的,那就是我的,是我這個當了快四十年太的人的!”他越說越激動,以至於胤禛不得不捂住他的嘴,“您瘋了嗎?都現在了還說這樣的話!要是傳到汗阿瑪耳朵裡……”
胤礽發呆似的看着胤禛,唏噓道,“你這樣真跟小時候沒什麼差別,就是性越變越冷了,還是那個時候好,我說什麼你都聽。”看胤禛也怔住,胤礽彈了他的腦門一下,“要是你我換一換也許就不是這樣的結果了,對誰都好。”胤禛摸着額頭,想起小時候他們常這樣做的。特別是胤礽發現自己做錯了功課時,就會這樣先彈一下再取笑最後認真的講解。時光易逝,自己和他有多久沒有抵足談心了?太的光環在隨着年齡的增長後就會變成拒人千里之外的障礙,君臣之差千里之外。
從鹹安宮回來時已經起了暮色,胤禛的懷裡揣着胤礽上呈康熙的折,望着夕陽下的乾清宮。他只覺得肩上的擔很重!在胤禛爲胤礽奔走試圖以苦情來感動康熙的時候,昭告天下的廢儲奏摺還是按時頒佈了,接着就是胤褆急功近利的向朝臣推薦自己,並且利用一切機會出現在康熙眼前。胤禛覺得累就是在今日。這十日他的心一直是緊繃的,每日的睡眠超不過兩個時辰,直到他在朝會後去見康熙繼續請求時暈倒了。那硬生生壓下去的疲憊才顯現出來,於是做父親的拒絕再聽他的勸說,而是以旨意的名義強制讓他回去休息幾日,出了宮的胤禛先是去了十三的府邸,這裡依舊是戒備森嚴。看守的統領也依然是那句話,“四爺,十三爺什麼都好,就是不準出府,您還是回吧。有什麼口訊奴才給您傳。”
胤禛不知道這個態度卑謙的統領到底有沒有給自己傳過口訊,這些日的被拒也讓他失了一定能見到的信心。這次胤禛沒有傳話,而是讓統領轉交了一個用舊的扳指,那是胤祥十二歲時送他的禮物,這些年胤禛一直戴着的,他想說的其實只有一件事,不論發什麼我永遠都是你的四哥。等東西送進去後胤禛才離開,他現在最想見的就是琅如月,那裡胤禛可以得到安寧。
如月安靜的聽着胤禛說着這些日發生的事,他時而憤慨時而悲傷,時而激動時而無奈,如月也因爲他的情緒受到了感染,“四爺,會沒事的。”如月伸出了手,她的手冰涼,胤禛的臉卻很溫熱,那上面有淚水的痕跡,“沒事嗎?”胤禛壓住她的手,“這是你的感覺?那種叫直覺的東西,還是你預見到了?”
如月嘆息道:“您不要追問,其實您只要相信萬歲爺的睿智就好,他絕不會把大清的江山交給一個庸人一個莽夫或者一個……”她想了想才道:“柔奸之人的手上。”
胤禛的心一動,如月繼續道:“雖然您說的不多,可我還是能感覺到您準備支持太到底了,如果那是您的本心就這麼做吧。”
“本心,這是我第二次聽說了。”如月驚訝的等着他說,胤禛卻不說話了,他一下拉過如月讓她坐在自己腿上,這樣的姿勢讓如月覺得很害羞,太親密了!可胤禛抱着她的腰道:“好累。讓我歇歇。”如月不說話了,沒一會兒功夫就感到胤禛睡着了,她嘆了口氣不再動,生怕驚了他,休息吧,這場戰鬥還只是纔開始。
當時間進入到了十月,因廢儲立儲而變的動盪的京師又發生一件事,皇三胤祉突然上了密摺,稱胤褆與一個會巫術的人有來往,以此陷害廢太。康熙生平最恨巫術之類的事,他立刻遣人去查,果然在太住的毓慶宮某處地下厭勝之物,這時又有胤褆的一個侍衛自殺,他寫了一封信證明是直郡王讓他用巫術鎮魘太,又有毓慶宮中的宮女說曾看到叫賈忠的太監在擷芳殿一株樹下埋東西,查挖後又是厭勝用的東西。胤褆知道後大怒,大罵胤祉,甚至掙脫了押解的護衛軍,提起錦凳就砸了胤祉,幸好有護衛反應快扯了三皇一把,胤祉這纔沒有受傷,康熙見長竟然在人證物證前還如此囂張,氣的用鎮紙砸了過去,一下就砸到他的頭上,胤褆痛呼一聲撲地不起,康熙盛怒之下呵斥道:“像你這麼個殘害親兄弟之人豈可配**新覺羅家之人!像你這樣不諳君臣大義,不念父至情的東西,天理國法皆所不容!你秉性躁急愚頑,還想繼任太之位?可笑之極!”
此時四貝勒胤禛上奏康熙稱前些日太有些瘋癲之症,認不清人,不知道自己是誰,太醫看過後病因不明,可就在昨日人突然就清醒過來,又寫了血書明志,說絕無弒逆之心請聖上明察。康熙聽後久久不語,這時又有太監通傳說惠妃求見,這個和帝王同歲的女大妝在身,神色肅穆她的眉眼間顯出了堅定的意志,本以爲她是來求情的,但惠妃卻道:“胤褆不孝,請置正法。”此言一出周圍的人都震驚,惠妃繼續道:“妾乃胤褆生母,最知此性格,他一直妄想得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所以才做下許多天理不容的事來,可是遣人去藏匿厭勝之物的事一定不是他所爲,妾知道這樣說一定會被以爲是袒護親兒,但也無所謂了,只他覬覦東宮之位的行事足以讓他死了。只望聖上念及胤褆是長親兒,又在戰場上立過軍功的情分上,免了連帶之罪吧。”
說完惠妃叩首在地,康熙從上而下正好能看到惠妃頭上生出的華髮,心裡就是一痛,對這個女人也曾有過短暫的情意,而帝王即使是暴怒也不曾動過殺之心,所以他當機立斷道:“胤褆雖罪大惡極,但他卻如你所說,而且哪裡會有父親殘害親兒的呢……朕宣旨,革胤褆王爵,終身幽禁於寓所……”他頓了頓,眼光掃過一衆兒,“其所屬包衣佐領及人口,均分給十四貝胤禎及八貝勒胤禩之弘旺。”
惠妃聽過謝恩,她頓首後起身,滿臉淚痕的女轉身而走時,停在胤禩跟前用要殺人的眼盯了他一眼,胤禩只當沒看到,神色安寧保持着感激涕零的躬身姿態,惠妃冷笑一聲繼續門口走去,她的眼狠狠的如刀似的看過低着頭的胤祉,又看過盯了直視自己帶着挑釁意味的胤禎,最後她看了眼胤禛,嗤笑一聲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