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卞驚寒便又對卞彤道:“彤兒,將玉還給她,三哥還不至於會去收一個下人的東西。”
卞彤卻未動,將玉緊攥於掌,得體一笑道:“三哥,容彤兒再問她一個問題。”
說完,卞彤再度轉眸看向端着果盤跪在地上的絃音:“你說這玉是你的,可否告訴本宮,這玉的兩面是何圖案,又是何意義?”
李襄韻面色一滯,卞驚寒亦是眸光微微一斂。
且不說方纔那玉掉地上之時,這個丫頭還未進來,是卞鸞拾起以後才進來的,就算她進來眼尖,也不一定看清上面的圖案,而就算看清了一面的圖案,也不可能兩面都看到。
佩丫蹙眉咬脣,眼底盡是憂色,素芳嘴角一斜,再露得意之態。
而管深雖不知具體是怎麼回事,但是大致已是猜到了,心裡同樣替絃音捏着一把汗。
各人眉眼,各種心思,就在幾人覺得絃音必定會啞口穿幫之時,絃音卻目不斜視地望着卞彤,不徐不疾出了聲。
“回公主殿下,玉的正面是一衣衫襤褸之人走出一扇門,反面是......”
衆人都屏住了呼吸。
“是一棵李子樹。”絃音道。
李襄韻難以置信。
難以置信的何止她?還有佩丫和素芳,以及管深,當然,還有卞驚寒,只不過,他的反應幾不可察,只是瞥着她,深邃如潭的黑眸中眼波一漾。
而絃音的聲音還在繼續:“這塊玉是奴婢的家傳之玉,其實也是奴婢的家訓,奴婢出身貧寒,父親告訴奴婢,就算出身寒門,也要心存善良,也要懂得感恩,若別人投之以桃,就定要報之以李,這便是這玉面上圖案的意義。奴婢也是因爲從小受家訓如此,纔想着王爺於奴婢有救命之恩,不可不報,而奴婢唯一拿得出手的東西就這塊玉了,所以......”
一席話說得合情合理、情真意切,李襄韻終於鬆了一口氣。
她不知道這小丫頭是如何得知玉上面的圖案的,她只知道,此時此刻,她很慶幸她知道。
不錯,正面是一人出寒門,設計之時,她想的是,這幅圖不僅可以寓意擁寒門,也可以寓意帶領手下那些出身貧窮的人走出寒門,反面是一棵李子樹,則是代表她自己,她姓李。
沒想到這丫頭看起來年齡不大,卻機靈得緊,這一瞎亂掰扯,也掰扯得無懈可擊。
難怪那日踩高蹺,爲了維護這丫頭,卞驚寒差點跟卞驚書幹起來。
她當時就在想,能得卞驚寒這樣涼薄冷性之人的偏頗,哪怕只是偏頗一分,也定然是有原因的,今日一見,果然有過人之處。
不僅聰明機靈,還有膽識,面對王爺公主們,一個小小的孩子,竟毫無懼色。
當然,最重要的,還有一顆忠心,或許是忠心吧,對卞驚寒這個主子的忠心,也或許不是,或許她只是爲了邊上的那個婢女兩肋插刀而已,看得出兩人的關係匪淺。
不管哪樣,對她和卞驚寒來說,都算是萬幸。
前方,卞彤也似是終於打消了懷疑,伸手:“既然是你的玉,便拿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