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肥掌襲來就要扇到郝新臉上,盧明濤探手抓住馮綱手腕輕輕一推,他跌跌撞撞後退了數步,揉了揉被攥疼的腕子。
盧明濤面無表情凝視着衣衫破爛滿臉髒泥帶有淤青,一雙眼睛晶亮漆黑的小丐,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郝新:“我叫郝新,在鎮上討飯,有人叫我小乞丐也有叫小叫花子。”
望着眼前滿臉英悍,赤袍短鬚的中年人他語氣帶有膽怯。
“臉被誰打的?”
“鎮上流氓無賴打得,大嘴巴子,大腳丫子跟不要錢似的,全往我身上招呼。老子雙拳難敵四手,不然有他們好看。”
老者能輕易化解降魔掌,武功不在我之下。
這份實力顯然不是生活所迫送小丐來此。難不成他是派來臥底的,盧明濤算着再過五年便是五大派比武爭奪尋龍圖之時。
已其餘四派之功想從崇仙派奪走圖幾無勝算。所以事前安排這顆旗子,等比武奪圖不成,暗中盜取或用卑劣手段。
思索完蹲下身雙手握住郝新兩個肩膀輕聲問你爺爺爲什麼把你送到這?
雙手稍用力,郝新猛覺劇痛頓時呲牙咧嘴。
事關緊要,盧明濤也顧不得掌門身份,只想逼郝新說出實話。
郝新疼的額頭冒汗雙眼通紅,轉瞬之間就要大聲哭嚷,但使勁忍住。
見身受疼痛依然倔強,擔心再用力這小子必定重傷,盧明濤鬆開雙手,撫摸一下他腦袋。
郝新滿臉苦澀講出緣由,老者並非他爺爺,兩年前他去鎮上打酒,見自己可伶買了幾個燒餅送了。
從那以後老者每次去鎮上必定會給幾枚銅板或買點饅頭給他。
幾個月前鎮上馬財主珠寶店失竊。認爲是閒散乞丐見財起意伺機作案。便僱了十幾個潑皮無賴把這羣乞丐驅趕出鎮。
無賴心毒手狠,見到乞丐往死裡打,鎮上乞丐基本被轟出了鎮子。
他因年幼瘦小,躲在破敗民房一直未被發現,後因連續兩天沒吃沒喝肚中飢餓難忍偷偷出來找食。
該着倒黴被無賴發現,將他連踢帶踹轟出鎮子。走投無路下碰巧看見老者,心生希望,所以跟了上來,表示往後給老者當牛做馬混口飯出。
老者不答應反倒直接帶他來此。
盧明濤雙眼片刻不離對方目光,見他話語帶着誠懇,面色也無狡譎之色。
此時在大路等待的一衆弟子跟了過來。
“咦!是你。”當中一個圓頭圓臉的人見郝新問道。
問話人是主管雜務的張大奎,生性憨直。
盧明濤:“你認識他。”
張大奎:“他在鎮上乞討,我買菜經常能見,時常給他食物。”
郝新點頭微笑搖晃着小手打呼。
盧明濤心中籌措對方身世或許不是想象的複雜。可老者又是誰呢?
見郝新餓的皮包骨頭又黑又瘦,無依無靠,方紅柔秀美臉龐露出不忍,“大奎師兄所述,他肯定和老者沒有關係,讓他自己回鎮恐怕今後難以生存。崇仙派不能見死不救。”
不能見死不救幾字打動盧明濤。心想若不管不顧任他自生自滅,傳出去豈不被武林同道笑話,談何名門大派。
至於那個老者回頭慢慢在查。問張大奎:“聽聞你那要幫手。”
張大奎木訥一怔,而後反應過來點點頭:“嗯。”
“帶他回去吃點飯,換身衣服。”
他意思等於收下了郝新,方紅柔笑嘻嘻地,“還不快謝謝盧掌門。”
郝新彎身鞠躬,盧明濤隨意一揮,手和袖子並沒碰到他,只覺一股強大推力不由自主站直了腰。
馮綱一臉不滿心中大罵不停。
走在路上郝新肚子咕咕直叫,方紅柔帶他到飯堂。
飯堂內充滿了菜、油、肉混合的香氣,他貪婪地嗅着。隨意找張空桌坐下,周圍弟子看他目光充滿驚奇。
他不以爲然,淡定環顧四周對視衆人微微一笑。
不一會飯菜端來,豐盛的四菜一湯,郝新眼睛幾乎蹦出眼眶不敢相信這一切,懷疑地問:“給我吃的,不要錢?”
方紅柔微笑點點頭。
既然不要錢還等什麼,狼吞虎嚥大口咀嚼不小心碰掉饅頭。撿起來不管饅頭上沾了泥土灰塵一口咬下。
“髒啊。”
“算……乾淨了,討飯時,咳咳。”咕咚咕咚灌了幾口水,繼續埋頭大吃,左手拿饅頭,右手筷子夾着肉,嘴裡嚼着菜兩腮鼓鼓。
此刻他深深體會幸福二字含義,自己也能碰到天上掉餡餅走狗屎運的好事,臉上涌現出滿意燦爛的笑容。
此時坐在清風殿的盧明濤卻沒郝新這份愜意,皺着眉頭,在殿內來回踱步,心思起伏,唐國貴客爲何還沒到,不會途中出現什麼狀況吧?
旁邊徒弟孔令傑相勸,“師父不必多慮,或許路上不好走,半途耽擱了。”
盧明濤擡頭仰望屋樑,也許自己真多慮了,帝安城到崇仙山,沿途數千公里、山高路長、大江大河耽誤幾日實屬正常。
路途可千萬別出現什麼狀況啊!暗自祈禱,隨即決定在等兩天,若是還不到,就帶人沿途去尋。
郝新吃飽喝足打着飽嗝,雙手輕輕拍着凸起肚皮,好久沒吃飽飯了。
記得上次吃飽在半個月前的夢裡。
飯後方紅柔把他交給了張大奎,他給郝新安排雜活,說每天管三頓飯,郝新樂在其中。
當天睡在宿舍,蓋着柔軟的毯子,微笑着進入了夢鄉。
這是他長這麼大第一次睡在舒服的牀上。
第二日他起個大早,等崇仙弟子都吃了早飯,哼着小曲開始忙着收拾飯桌,“好日子,好日子。”
突地耳朵一陣巨疼,使勁扭頭掙脫,回頭怒目,見一個滿臉橫肉的醜漢。
啊呀,郝新心底咯噔一下,王八蛋來找麻煩了。
馮綱壞笑着,“小兔崽子,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郝新久在市井討飯深知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套,陪笑着,“大爺,找我什麼事?”
馮綱拿出銀子讓他去鎮上買罈子酸梅湯回來。
“啊!外邊天氣特熱,恨不得坐在那動都不動都能渾身出汗。從這到鎮上至少一個多時辰,後廚不會做酸梅湯?”
“做的沒有鎮上好喝,之前你說過不怕苦不怕髒,髒活累活都肯幹,怎麼讓你買個酸梅湯不願意。”馮綱目露兇光。
“給我匹馬。”
“事還挺多,給不了,騎馬容易顛撒酸梅湯。”
算了,面前豬頭惹不起,得罪他恐怕以後不好混,幸福生活來之不易,忍了,郝新心底長吁口氣,拿過銀兩緩緩離開飯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