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燦愣了下。她本來是不想再耽誤夏至安的時間的了。她從這裡走回家不過花個三五分鐘而已……但見田藻看她、夏至安也蠻熱心,她想想這個時間田藻一個人回家也不太方便,就點了點頭。
“這樣會不會很麻煩你?”田藻轉臉問夏至安。
“不會。新車還在磨合期,也要多練練手。”夏至安回答。
“這車是夠新的。”田藻很自然地走到了副駕駛一側,歐陽燦就拉開了後側車門。
車座已經復位,歐陽燦坐上去,看到剛剛用過的毛毯和毛巾疊的四四方方的放在一個紙袋裡,擱在腳邊抒。
夏至安問田藻家住哪裡。
田藻趕緊報上詳細地址帶。
“先送你。”夏至安說。
田藻笑笑。
歐家距離這裡只有兩個街口,夏至安卻並不先送歐陽燦……這裡頭一定有貓膩。
歐陽燦坐在後座上,看着窗外出神。
車廂裡難免有點新車的味道,她輕輕按開車窗透氣。手機一響她條件反射似的拿起來看,是條短信息。
她擡眼看看正捏着手機跟夏至安聊着天氣很快就要熱起來了、夏天的晚上到哪兒吃燒烤比較合適的田藻,點開信息一看,田藻寫道:你跟這位之間是不是有什麼事兒啊?回頭一定要老實交代。
歐陽燦沒理她。
她正要把手機裝起來,有電話進來。她一看是處裡的電話,急忙接起來,是值班的老趙通知她立即出警。有一個驗傷的任務。
她掛了電話看看外面,就說:“夏至安,你在前面路口把我放下吧,我有急事得回單位。”
夏至安說:“我送你。馬上就到田小姐家了。”
“叫我田藻就行。就在這停吧,我走進去就兩步。”田藻忙說。
夏至安還是再往前開了一段,把車停在了田藻家小區門前。
田藻下了車,跟他們揮揮手。
夏至安不等她走開,問歐陽燦道:“單位地址?”
“湖北路29號。”歐陽燦說。
夏至安沒有多說一個字,踩油門上快速路,一路把車開的又快又穩。
歐陽燦看了眼車速,讓他慢一點兒,說:“你再快又要被拍了。”
“回頭你跟警察同事解釋下,我這車是被徵用爲人民服務,免了我的苛捐雜稅。”夏至安說。
歐陽燦停了下,才說:“真大膽刁民,滿口胡言亂語。”
“哈哈,這怎麼是胡言亂語呢?”
“都這點兒了,你這約會推到半夜去了?”歐陽燦想起來。
“嗯……不過去也沒關係。”夏至安說。
“關係夠鐵吧?說失約就失約。”
“還行吧。情有可原嘛。”夏至安笑道。“我明天一早有課,等下把你送到了,我回去休息得了。你現在去工作,什麼時間能回家?”
“那可不一定,得看情況。如果太晚了我就不回去了,在這湊合一宿。”
“那我回去跟伯母說一下好了。”
“好,那我省我兩毛錢電話費。”
兩人說着話,就到了公安局門口。
歐陽燦下了車跟他說聲謝謝。“你回去開車慢一點兒,別再超速了。”
夏至安跟她點點頭,先開車走了。
歐陽燦看着夏至安那車速,搖了搖頭……
夏至安車子開出去了,從後視鏡裡看了眼歐陽燦。
她身形極其輕靈地跑進了公安局大院兒。
他車拐了個彎,路過火車站,直走海邊回去。
回到家,開大門的工夫,聽到裡頭有人說話。
他聽了會兒,才聽出來是燦媽的聲音。好像是跟狗在說什麼,絮絮的,聲音低低的,但聽得出來又溫和又慈愛,像跟孩子說話。他想想剛纔歐陽燦也是這樣,不禁莞爾。等他開了門,看到裡頭燦媽果然正在收拾小四的狗窩,忙叫了伯母。
燦媽回頭看了眼,見只有夏至安,問:“小燦和田藻呢?”
“田小姐回家了,小燦單位有事,我把她送過去了。她說如果今晚工作太晚就不回來了,在單位湊合一晚上。”夏至安把歐陽燦的話轉述給燦媽。
燦媽說:“得,但凡是這麼說,準早回來不了!那狗怎麼樣了?”
“雙腿開放性骨折,在杜醫生那動了手術,要住幾天院。杜醫生說手術還是很成功的,接下來看恢復的情況。”夏至安解釋道。
燦媽邊聽邊點頭,說:“能救還是好。明天我去醫院看看……太辛苦你了,跟着跑來跑去。”
“不辛苦。那我上去了,歐伯母,晚安。”夏至安說。
“晚安。”燦媽揮手讓他快點兒上去。
夏至安才穿過院落,進屋上樓。
他跑的比平時都快。
老早就看見白色T恤上也沾了血跡。這應該是在幫忙搬動大狗的時候蹭上的。他一晚上都在忍着不適,總覺得鼻腔裡有血腥味。
其實應該不至於。診所裡處處瀰漫着消毒液的味道,連動物的體味都遮蓋了,即便有血腥味也聞不出的,可他還是非常不舒服。
他直接進了浴室,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塞進洗衣機裡。看着洗衣機滾筒運轉起來,他有些眩暈,忙起來扶着洗臉檯,用冷水洗了把臉。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覺得舒服了點兒。
他站在那裡,好久都沒動一下。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去幫忙照顧一隻滿身是血的狗……
大概只有歐陽燦這樣見慣“大場面”的人才能應付裕如。可她今天第一眼見到那隻德國牧羊犬時的表情,竟像見鬼一樣……他不知不覺就笑起來。
歐陽燦那傢伙,實在有種讓人不自覺就發笑的本領。
可她明明是個蠻嚴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