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陛下很顯然沒興趣理解自己皇夫的陰險心思……
事實上女皇還得奶孩子呢!
她哪有空關心這些破事,如今的大明已經是鐵桶江山,隨便楊慶折騰吧,誰也翻不了天,連大玉兒娘倆都已經被裝籠子送到了南都……
入城時候很平靜。
南都百姓對於這對母子並沒什麼特別的關注,畢竟看多了孝陵前的凌遲之後,對建奴什麼的早已經有些審美疲勞,之前那批俘虜的建奴凌遲時候就已經沒多少觀衆了。可憐的大玉兒姐姐和福臨,在初秋的綿綿細雨中進入江南的花花世界,遺憾的是這花花世界與她們隔着一個籠子。然後他們就被送到錦衣衛大牢,女皇都沒興趣見她們,只有護國公過去看了一眼又索然無味地走了。總之目前她們娘倆就在錦衣衛大牢,具體如何處理暫時還沒確定,倒是頗有幾個軍方將領尤其是遼東回來的,就像黃蜚這樣的經常去審問一下,至於他們審問什麼就沒人知道了。
不過離開的時候,可以看得出都是很心滿意足的。
總之此時大明已是江山一統。
既然這樣,護國公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吧,就算折騰出事來他也有本事解決,女皇陛下才沒興趣管其他的呢!
楊慶半月後才啓程南下。
這時候廣州的情況不斷傳來,就連廣州百姓的請願書,都由錦衣衛送到了南都,不過這份請願書並沒什麼用,至少內閣的閣員們,並不認爲這能改變廣州工人此舉的性質。唯一的用處是讓女皇對桂王的處置更加名正言順,而後者親自督促着桂藩護衛連續攻打了三天廣州內城,死傷近五千結果依然毫無用處。面對背後登陸的陸戰隊第一軍,和浩浩蕩蕩壓到虎門的南洋水師,進退失據的桂王只能接受了撤藩的聖旨。
至於廣東的鄉賢們……
他們還能怎樣?
接受這個結果,至少他們的產業還能保住,不接受這個結果,無非就是南洋水師強行讓他們接受,那樣他們連家業也保不住。
隨後陸戰第一軍接管廣州外圍。
但廣州內城依舊封鎖,城內工人禁止出城,只是派人向他們通知了等候護國公到達的命令,外面的人也禁止入城,桂藩護衛被趕回鹿步大營等候處置,其他各地駐軍都停留原地等候處置。總之廣州的戰鬥迅速被陸戰第一軍制止,只有桂王及那些被貶的屬臣,主要是陳邦彥和陳子壯不得不先被送往香港島,其他各方全部等候護國公到達。至於桂王的北上開荒,那個並不是要他立刻就去,這時候廣寧一個活人都沒有,他去了恐怕得勇鬥東北虎……
那裡真有東北虎。
進駐錦州的明軍一支巡邏隊還在廣寧城裡射死一隻呢!
所以桂王得做些準備工作。
楊慶把他扔東北開荒,可不是說沒有目的的,這個混蛋其實惦記上了桂王有錢,哪怕作爲一個虛君,桂王這些年依然賺了不少。廣東很多工廠他都有股份,海運的船隊,真臘公司的殖民地開發,他統統都有份的,而且廣東境內官田都控制在他手中,總之此時的桂王,根據錦衣衛的情報家產不下五百萬兩。
廣東鄉賢們的確大發橫財。
但作爲廣東事實上的君主,他們也不可能不帶着桂王一起發財,而無論廣州事件如何處置,桂王家族的財產是不會動的。
既然這樣那就好辦了。
讓桂王掏錢買奴隸,讓他帶着一支拓荒團北上廣寧,而且他的護衛中還有部分歐洲僱傭兵和倭奴,這些人就算他的私軍,也讓他帶着一起去廣寧當監工,剩下就是在那一帶大規模開荒種田。廣寧絕對是好地方,無論種什麼都行,再說他在廣東的那些產業還是他的,也就是說他每年該得到的分紅並不會少。同樣他和廣東這邊的關係網還在,再加上二陳在廣東的族人,最後肯定會帶動廣東這邊向遼東的貿易,這樣可以加快接下來東北的發展。
總之楊慶覺得這就對得起他在南明的堅持到底了。
福州,馬尾。
“護國公!”
鄭芝龍登上楊慶乘坐的巡洋艦拱手行禮說道。
他已經辭去了海軍總長。
雖然他年齡其實不算大,這時候還不到五十歲,但他兒子已經是北都留守,侄子是南洋水師統制,而弟弟鄭鴻逵是南寧都統,一家三個方鎮大員,他還繼續霸着海軍總長,無論軍方還是文官都不滿。他這個人其實不能算一個真正的梟雄,從原本歷史上的表現看,他這個人其實已經被富貴泡軟了。他並沒有什麼太大野心,至少相比起做一個高官顯貴來說,讓他再幹腦袋別褲腰帶上的事,哪怕有更大的好處,他也絕對不會去冒險的。
既然這樣還不如聰明點。
他從女皇登基後,就已經稱病回福州老家,然後頂着一個侯爵和福建巡閱使的虛職算養老了。
新的海軍總長是張名振。
“飛黃兄!”
楊慶還禮說道。
就在他們互相見面時候,這艘巡洋艦駛過羅星塔,在漲潮的海水推動下向前駛去,很快福州城出現在楊慶視野。不過他並不關心福州,而是看着前方的閩江,中洲島的碼頭正擋在前方,這裡就是福州海關,所有乘潮進入福州的商船都在這座小島周圍停靠。但過不了這個島,因爲萬壽橋和江南橋橫斷左右江面,把大船阻擋在下游,使其只能在中洲島,同樣隨船而來的外國人,也只能居住在這座很小的江心洲上。只有得到允許,並且在海關人員陪同下,他們才允許通過萬壽橋向北登岸。
北岸則是商業區。
這片實際上是福州城南的商業區以一條直通南門的大街爲核心,無數商鋪貨棧林立,閩江岸邊密密麻麻的小船將上游的各種貨物,尤其是武夷山區產的紅茶,源源不斷運送到這片商業區。
在這裡同外國人交易。
交易額堪稱巨大,去年一年就從這裡出口紅茶近三千噸。
包括南洋公司運出的。
實際上主要是南洋公司運出,但卻不是銷往歐洲,歐洲因爲推廣的時間短,喝的還不是很多。英國目前一年也就三四百噸,荷蘭人也差不多這個數字,法國人因爲入行晚只有一百來噸,至於運回去還剩多少,這個就很難說了,估計一半就不錯了,沉船和沿途損壞都很嚴重。歐洲最大宗的採購物資仍舊是蔗糖,而南洋公司的茶葉主要銷往中東非洲和印度,尤其是莫臥爾帝國消耗茶葉數量巨大。這家公司最遠已經航行到埃及,甚至和阿曼人控制的桑給巴爾都有貿易,紅茶加糖的飲用方式,一直從埃及氾濫到摩洛哥……
後者據說還是血腥瑪麗教的。
但以前茶葉到他們那裡的數量極少,南洋公司的商船把一船船茶葉運到埃及後,連同一起運到的白糖迅速征服了他們的口味。這家公司和廣東士紳的真臘公司貿易船隊,再加上李自成的西域商社,共同組成大明三大茶葉出口商……
不要小看李自成。
西域商社從陸路運出的茶葉,數量同樣巨大,去年一年西域商社從陸路運出五百噸茶葉。
當然不只是輸往俄國。
但目前來講,最大的茶葉出口港就是福州,就是這座小小的沙洲。
而茶葉貿易的繁榮,讓中洲島這個彈丸之地,完全變成財富之地,在經過這些年的建設後,已經儼然一片歐洲風格,除了教堂不準修,其他就連尖頂都出現了,而且各國商人都在自己屋頂掛着各自旗幟以示區別。理論上他們是不能自建房,但很顯然海關的官員們沒有盡職,不過這也是不可避免,說到底對於這些萬里迢迢送銀子的,無論海關還是地方官員都儘可能表現自己的熱情。
每年光茶葉一項就超過兩百萬呢!
“這個旗子得讓他們撤了,既然不是外交使節,他們就不能在咱們這兒隨便掛他們的旗子!”
楊慶說道。
鄭芝龍立刻點了點頭。
緊接着他身旁的手下衝着跟隨的排槳小船喊了幾句,後者立刻加速駛向前,很快這艘小船就靠岸傳達護國公的命令。然後等在那裡的海關官員趕緊給同樣等候的幾個鬼佬下令,而後者屁顛屁顛地跑回去降下他們的旗幟,就像乖巧的狗一樣,堆着滿臉笑容重新回到碼頭。
楊慶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我喜歡他們這種聽話的態度!”
他說道。
“那是,在咱們的地盤上,他們就得跟家裡養的狗一樣!”
鄭芝龍說道。
然後兩人同時大笑起來。
緊接着這艘巡洋艦停靠碼頭,然後那些海關官員上前迎接,而他們後面一堆英國人,荷蘭人,法國人甚至西班牙人,全都跟家裡養的狗一樣卑躬屈膝地堆着滿臉笑容向前,迎接這位慷慨地賜予他們一切的護國公。
當然,他們不可能把這個詞翻譯成Lord Protector,實際上他們對楊慶的稱呼是Regent……
攝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