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太涼當然支持了。
不過他不是支持科舉改革,那是他們絕對無法接受的,目前大明格局就是楊慶控制軍隊,而他們控制着官場。
科舉改革就是楊慶向官場滲透。
單純進士先當佐貳官,然後慢慢考覈提拔,這個沒什麼大不了,這些人在翰林院候缺和放到下面先鍛鍊着都一樣,但雜科進士的涌入會讓衆正盈朝的顏色瞬間改變。哪怕吏部可以玩潛規則,控制着這些雜科進士讓他們一輩子屈居下吏也沒用,楊慶大不了讓錦衣衛羅織罪名,把那些文科主官抓走,讓雜科佐貳代理。後者會爲他歡呼的,東林羣賢反而會成爲衆矢之的,要知道這些雜科進士身後也不是沒人的,他們後面代表着的是無數中小地主。
楊慶反而會成爲他們的恩人。
他就是玩狠的來一場大獄,把一個府甚至一個省的主官全下詔獄,那些早就迫不及待的雜科進士也會爲他歡呼,然後瞬間補上缺口,民間秩序不會受任何影響。
可以說只要科舉改革完成,這些雜科進士涌入官場,那麼東林羣賢們也就徹底失去對官場控制了。
雜科進士讓他們失去官場控制。
皇莊讓他們失去基礎控制。
報紙和通信塔讓他們失去對輿論的控制。
什麼都沒了,那他們還玩個屁!
所以這是絕對不能允許的。
但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這個,這些都是佈局問題,就算見效也是以後甚至多年以後,而現在他們就有絕殺的法寶,只要能把皇帝迎到南京,然後挑撥他和楊慶鬥法,那麼一切就都迎刃而解,他們不需要在這些問題上糾纏,他們現在只要保證楊慶能迎皇帝就行了。
不就是四民大會嗎?
把四民代表從各地挑選並召集起來得多久?目前大明朝廷控制區最遠的雲南,最遠的縣距離南京七八千里之遙,既然是全國性的,那自然不能缺了他們,錦衣衛從南京過去然後選出代表併到達南京,這得花多麼長的時間?半年是最低的,就是半年還得看路上好不好走呢!東林羣賢們只要在這期間把皇帝迎回來就行,就算這段時間迎不回也無所謂,只要最後能迎回來就行。畢竟皇帝來了還可以把四民大會選擇的結果否決掉,大明可是皇帝的,四民大會算個屁,皇帝不承認四民大會選擇的結果,那四民大會也就是個笑話了。
所以水太涼很爽快地同意了。
“牧齋公真是識大體啊!”
楊慶笑着舉杯道。
水太涼同樣笑着舉杯,不過他的目光卻落在不遠處,柳如是正和陳圓圓等一起吹着那臺空調的涼風,夏日裡這些美女們都是清涼裝,一個個薄衣輕衫,好身材盡情展露,看上去也是風韻十足。
他們此刻在楊慶的侯爵府。
這是忠勇侯特意邀請刑部尚書及其夫人過來喝酒的。
至於那空調……
其實是水空調。
準確說就是用水車把新汲的井水翻進高處的水箱,然後水箱裡的涼水通過管道不斷流淌在一個裝滿稻草的木箱中,在木箱另一邊是一個木製扇葉的風扇吹稻草,把水的涼氣通過稻草間的空格吹到室內,雖然比不上真正空調,但也湊合着能用了。
至於風扇動力……
那當然是人工了,楊慶又沒搞出蒸汽機,再說堂堂忠勇侯僱幾個壯漢輪流轉帶着齒輪組的風扇還有什麼大不了的。
提水肯定也是人工。
能用得起這套系統的,當然不會在乎僱幾個工人,身爲罪惡的剝削階級,有些享受還是要有的,不過這些都在這間大廳的隔壁。在這裡的人是看不到那些辛辛苦苦踩踏板轉風扇的工人的,這裡能看到的只有空調的巨巨大出風口。
“忠勇侯以爲那李自成會送陛下還都否?”
水太涼說道。
“這個就看諸位的了!”
楊慶一邊盯着柳如是的背影一邊隨口答道。
“若李自成不肯呢?”
水太涼倒沒在意他的目光,話說錢尚書對這個都習慣了,柳如是這樣的身份,跟着他到哪裡都免不了要被這樣的目光盯上,不被盯上那纔是不正常呢。
“那也不關我的事,牧齋公,我是個直性子,不喜歡說假話,說實在的,陛下還都對我來說又不是什麼值得慶幸的,但我受先帝之恩又是定了的駙馬,同樣也不可能阻止你們。你們儘管安排使者去見駕,最後李自成要是能放人,遂了你們的心意,那我恭迎聖駕,李自成要是不放人,我也不會爲此做些什麼,難道牧齋公覺得我很喜歡陛下還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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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慶端着酒杯說道。
“呃,忠勇侯真是,真是率真!”
水太涼尷尬地說道。
說完他趕緊喝了一口酒,化解兩人的尷尬局面,然後站起身匆忙結束話題說道:老朽欲小解,不知在何處?
“啊,帶牧齋公去衛生間!”
楊慶說道。
旁邊一個小婢女趕緊上前,引導着水太涼去衛生間,話說忠勇侯家的衛生間在豪門間也是傳說級別,那抽水馬桶什麼的一應俱全,而且都是在景德鎮專門定製的高檔品,據說連地面上都鋪着瓷板,富麗堂皇使人進去之後尿意全無。
據說連廁紙都是專用的。
看着他的背影,楊慶露出一絲深沉的笑容。
他要是其實就是四民大會。
李自成那邊肯定不會很痛快,因爲他得趁着這機會盡可能多的敲詐東林羣賢,這可是敲竹槓的好機會,所以朱慈烺就算真能還都也不可能在今年。在這之前四民大會可以完成,並且在四民大會上把一些必要的東西明確下來,並訂立一個類似憲法的東西來逼迫朱慈烺接受,如果朱慈烺不接受,那麼就用四民大會來對付他。
用人民來對抗皇權。
四民大會肯定會支持楊慶。
必須得明白一點,他的所有改革都是有利於百姓的,無論商人農民工匠全部受益,包括部分中小地主,倒黴的只是大地主,世家豪門,甚至科舉改革就連大部分秀才都會支持。
因爲他們有更大機會出頭。
反對的只是那些已經獲得舉人身份的和那些候缺的進士,因爲他們多了競爭者,但過去只有他們發聲,別人根本沒資格開口。而這一次他讓整個大明四民全部有選擇權,那麼這一小撮科舉的既得利益者的聲音會被洶涌的四民聲音淹沒。如果朱慈烺不接受四民大會的決定,那麼他就是與天下爲敵。這就是楊慶對抗君臣大義的手段,重新用顧炎武那套來解釋天下的定義,由一家一姓之天下變成天下人之天下。
朱慈烺接受四民大會,他就是天下人承認的皇帝。
他不接受,那他就不是。
現在楊慶需要的只是把四民代表從各地召集起來而已,只要四民代表齊聚南京,他對付朱慈烺就再也不用擔心什麼君臣大義了,而沒有了這個東西,他對朱慈烺那就是全面的碾壓了。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楊慶舉着酒杯自言自語。
緊接着他站起身,然後走向正在空調旁研究此物的柳如是,同時向她旁邊的圓圓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白了他一眼,拉着寇白門悄然離開。
楊慶徑直走到柳如是身旁。
“河東君在看什麼?”
他低下頭說道。
柳如是驚叫一聲,擡頭差一點撞在他胸口,很顯然被他的突然出現嚇了一跳,緊接着伸出纖纖玉手捂着自己胸口,用嗔怪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忠勇侯,您嚇死我了!”
她說道。
“啊,是在下唐突了!”
楊慶笑着說道。
此時兩人的距離很近,近到他都能嗅到柳如是身上的幽香,當然,他身上的氣息一樣包裹着柳如是,後者也明顯感覺這距離不合適,隨即向一旁挪步試圖拉開距離。但楊慶卻同樣挪動了一下腳步,繼續保持着原本的距離,兩人同時站直身子後,這傢伙更是居高臨下地看着她,柳如是俏臉一紅,趕緊掩住自己胸口,並且轉身試圖離開,楊慶卻擋在她身前。
“忠,忠勇侯,請讓一讓!”
柳如是低聲說道。
“河東君與牧齋公年齡懸殊,還能如此琴瑟和諧,倒是讓在下頗爲費解啊!”
楊慶說道。
“忠勇侯,您醉了!”
柳如是低聲說道。
“酒不醉人人自醉,花不迷人人自迷,得賞河東君這朵傾國名花,在下又豈能不迷醉?”
楊慶說道。
柳如是紅着臉有些焦急地看着四周,但卻發現她老公和圓圓等人都不在,這情況明顯不妙,楊慶的惡名可是盡人皆知。她有些慌亂地轉身,想從楊慶身旁繞過去,後者卻再一次攔住她,她下意識地推了楊慶一把,但她的力量明顯差距太大,她驚慌地再轉身,然後再一次被攔住……
“忠勇侯,妾身是有夫之婦。”
她用哀求的語氣說道。
“我不介意呀!”
楊慶很無恥地說。
柳如是突然猛一推他,想迅速從一旁跑過去,但卻一下子被楊慶抓住了手腕。
她驚叫一聲。
而也就在同時她愣住了。
從衛生間回來的水太涼同樣愣在了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