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飯,姬冰燕再次聚將分配任務。
姬冰燕請扈三娘坐在副將的位置上。扈三娘再三推辭,自認敗軍之將,僥倖支持到援兵到來,已經心力交瘁,無顏再承擔如此重任。這當然只是以退爲進的謙虛之辭。她雖然戰敗,麾下的騎士損失一盡,但她卻依靠甲士守住了陣地,爲花帝保留了臉面,就算損失再大也足以功過將抵。
姬冰燕姿態很低,再三堅持,扈三娘這才“勉強”坐了。
姬冰燕隨即又誇獎了北宮雁一番,正式任命她爲千紅騎士,擔任扈三孃的副將。按說,這不過是個形式——在姬冰燕到來之前,北宮雁已經是當仁不讓的二把手,不需要姬冰燕再來誇兩句——但北宮雁卻出人意料的堅持推辭,不肯接受。
姬冰燕也沒有堅持,隨即向扈三娘等人介紹了姚大彪的身份和戰績。擊退火蓮水師,陣斬盤瓠部落頭領,這一件戰功就足以讓姚大彪後來居上,代替北宮雁成了營中第一千紅騎士,指揮甲士萬人,而北宮雁則順延至第二千紅騎士,同樣指揮甲士萬人。
隨即,姬冰燕又任命了袁貞爲千紅騎士,指揮剩下的數千甲士。
雖然姬冰燕很嚴厲的警告袁貞不要自恃近臣身份,要好好向姚大彪、北宮雁請教訓練甲士之法,但是誰都看得來姬冰燕對袁貞的期望甚高——姚大彪、北宮雁都是姚夢雲的部下,袁貞纔是姬冰燕的親信。
田力坐在一旁,冷眼旁觀這看似一團和氣中的明爭暗鬥。姬冰燕看似不諳人情世故,但她此刻表現出來的手段卻讓田力不敢掉以輕心。其實在懷疑刺客是姬冰燕自導自演的那一刻起,田力就知道姬冰燕不是他以爲的那麼單純,但此時此刻,他心裡還是波瀾起伏。
他又想起了那個傳言:姬冰燕的兩個妹妹是她害死的嗎?他以前不相信,但是現在,他不知道該不該相信。皇家是一個與衆不同的存在,出現任何匪夷所思的事都是有可能的。別的不說,雪梅國的鎮國名槍出現在姬冰燕的手中就很讓人生疑,雪梅王在想什麼,她在姬冰燕身上究竟下了多大的注,又想得到一些什麼?
田力一概不清楚。
調整完了營內的防務,姬冰燕正式宣佈自己將出營挑戰火蓮國的騎士和甲士,並向衆人宣佈了田力和夏月菲的新職務。除了北宮雁之外,幾乎所有人都很意外——包括姚大彪和夏月菲。姚大彪微皺着眉,低頭不語。夏月菲一臉猜疑,眼神焦急,恨不得立刻拉住田力問個明白。護花騎士不比普通騎士,這是改換門庭,而不是簡單的職務調整,一旦傳出去,很容易招人非議。
田力沉默。既沒有解釋的意思,也沒有配合姬冰燕表演的興趣。
安排妥當,扈三娘先率領甲士出營做前期的準備工作,姬冰燕則入帳披掛,準備出戰。田力也出了大帳,北宮雁牽來了她的戰馬,將繮繩交到田力手中。栗子黃很溫順,靜靜地站在那裡。雪龍歪着頭,打量了栗子黃很久,難得的沒有趵蹶子,只是不滿的刨了刨地,看起來有些不甘心卻又敢怒不敢言。
一個護花衛牽來了姬冰燕的戰馬,一匹黑色的戰馬。田力見過這匹馬很多次,但是在聽北宮雁說這匹馬叫玄玉獸之前,他真沒正眼看過這匹馬。正如他所說,這匹黑馬看起來並不突出,充其量也就是一匹中等戰馬,還不如顧漫漫的那匹黑馬雄駿。但此刻留神觀察,這才意識到這匹黑馬和栗子黃一樣,看似其貌不揚,但越看越讓人覺得深藏不露,氣質不凡。
這種氣質就像是那種見過返樸歸真的高手,身懷絕技,卻不顯山露水,只在偶爾之間小露崢嶸。
“這馬叫什麼?”田力看似隨意的問道。
“叫玄影。”姬冰燕從裡面走了出來,接上了田力的問題。“別看它不是特別高大,跑起來卻像一道影子,很快的。”
“耐力怎麼樣?”
“這倒沒試過,今天正好看一看。咦,你這是……金鑲玉?”姬冰燕走了過來,拉着栗子黃的馬繮左看右看,最後把目光轉向北宮雁。“北宮騎士,這是你的坐騎?”
北宮雁點點頭。
姬冰燕沒有再說什麼,翻身跳上玄影,轉了兩圈。“田國士,走吧,你有金鑲玉助陣,我們成功的機會又大了三分。田國士,我很想知道你今天還能給我怎樣的驚喜。”
田力笑嘻嘻的回了一句。“也許沒有驚喜,只有驚嚇。”
姬冰燕瞅了他一眼,臉色微沉,嘴角抽了抽,卻什麼也沒說,踢馬輕馳而去。護花衛們都嚇壞了,沒人敢怠慢,紛紛上馬,護着姬冰燕去了。夏月菲咬了咬牙,也跳上馬,跟着去了。就連北宮雁都有些緊張,看看姬冰燕的背影,又看看田力,嗔道:“也不看看什麼場合,口無遮攔。”
田力卻若無其事,挑挑眉。“雁子,我要上陣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來,生離死別在即,你有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沒有。”北宮雁很乾脆,轉身就要走。田力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沒話說,那就用行動表示吧。”
北宮雁轉過身,盯着田力,一字一句的說道:“你再不撒手,信不信我抽你一個響亮的大耳光?”
田力比北宮雁剛纔回答得還要乾脆。“不信!”
“你……”北宮雁語塞,跺跺腳。“你好歹也是幾個孩子的父親了,能不能沉穩一點?剛剛好了半夜,又故態復萌了。”
“你懂個屁。”田力嘿嘿一笑,將北宮雁拉過來,湊在她耳邊說道:“按部就班的來,你搞得過有權有勢,天生高你一頭的花帝和殿下?對付她們,你就得出邪招,打亂她們的節奏,逼得她跟着你的路數來。你啊,打仗的時候蠻機靈的,朝堂上不如少君太多了。”
田力靠得太近,口中熱氣吹到北宮雁的耳朵裡,北宮雁覺得耳朵癢癢的,臉也跟着紅了來,眼神柔和了幾分。她睨着田力,半真半假的說道:“我怎麼能和少君比,就是和你比,也是差一大截的。”
“那倒是。所以說,你還有得學。”田力哈哈一笑,翻身上馬,從嚴飛燕手裡接過垂天之雲。“飛燕,你在營裡等我的消息,就別去陣前湊熱鬧了。我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說不定今天晚飯就在梔子城裡吃了,你們不用等我。”
嚴飛燕和北宮雁張口結舌,面面相覷,看着田力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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