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之一開始並不知道樑玉娟是什麼意思,但是聽到他提到了自己的親爹,穆靜之心裡那些刻意忘記的事情全都涌上了心頭。
樑世傑的病,以及樑世傑的企圖……那麼樑玉娟和楊雪母女她們說的事情估計也是針對這些,畢竟做了這些,樑若言在樑家就穩固了。
想通了這點,穆靜之掩起自己早已經悲涼不已的心,冷笑的看着樑玉娟:“剛纔我給楊雪他們已經科普了,李鐵軍這樣的情況完全可以去告他家暴,同樣的,你和她們商量的怎麼對付我的事情,我要是也走法律程序的話,你們一個個走跑不了!”
“穆靜之,你也就是仗着一張嘴,會說而已,我們做了什麼,你還走法律程序?”樑玉娟對靜之的話很是不屑。
楊雪母女看着她們鬥嘴,沒了以前看熱鬧幸災樂禍的心態了,更多的是擔心她們自己。
在場的人,除了穆靜之,也就是楊雪讀書多了,她弱弱的、試探的說了一句:“靜之,樑姨也沒幹嘛啊,你這麼說是不是誇張了點?”
“誇張?你確定她沒有和你們說什麼嗎?”
靜之也不生氣楊雪這麼說,她淡淡的反問了一句之後說:“我親爹是尿毒症,要進行腎移植纔有活下去的希望,而他希望讓我移植一個腎給他,可是我不願意,我活生生的一個人,要是不願意,誰也不能逼我,你們要是助紂爲虐的話,逼着我給他移植腎的話,那可是變相的犯法了。”
“移植腎?”楊雪雖然讀書了,可是這樣的事情對她來說還是有點太難了,畢竟平時根本就沒接觸過。
但是光是從字面意思,她也明白了一些,於是驚恐的看向樑玉娟:“樑阿姨,靜之說的是真的嗎?”
樑玉娟眼神閃躲,“救自己的親爹而已。”
楊雪自己作到了這種地步,她腦袋慢慢的也清醒了,丈夫李鐵軍是指望不上了,靜之雖然現在不是親戚了,但是從剛纔她對李鐵軍的態度來看,還是能依靠的。
而樑玉娟是徹頭徹尾的一外人,楊雪默了下說:“樑阿姨,從自己身上摘掉一個腎,人還能活嗎?”
樑玉娟對這些東西也不知道,她就是純粹的、盲目的想要幫自己的親閨女樑若言,所以根本就沒想那麼多,她也不懂。
所以楊雪這麼一問,她更加心虛了。
楊雪見狀拉了拉自己媽媽的衣服,一邊衝她使眼色,一邊小聲的叫了一句:“媽……”
楊雪的媽媽也聽出了點什麼了,衝着自己的閨女點了點頭,示意她稍安勿躁。
靜之麻木的看着楊雪和她媽媽使眼色,也麻木的看着樑玉娟心虛的樣子,最後她說:“我既然回來了,就想到可能會遭遇到的一切,所以千萬不要試圖想着算計我什麼,不然吃虧的是你們,還告訴你們了,我可是也有病的。”
聽到她這麼說,楊雪和楊雪的母親迅速的往後退了退,而樑玉娟也下意識的遠離了穆靜之幾步,她訕訕的摸了摸鼻子,“哼,我先走了。”
瞥了瞥眼樑玉娟,在她兩隻腳剛剛踏出門檻的剎那,穆靜之就嘭的一聲甩上了門。
她抱着雙臂回來看着,餘光掃到楊雪母女看她像是看什麼怪獸一樣的眼神,靜之冷笑:“怎麼了?”
“靜之,你什麼……病啊?”
看着楊雪和楊雪媽媽既害怕但是又不想離開的樣子,本來還在想她們怎麼辦的靜之心裡有了個不是辦法的辦法,她往旁邊一坐,“也沒什麼大事,就是總是被瘋狗咬……”
這話是比喻,然而楊雪和楊雪的媽媽卻當真了,想起剛纔靜之對李鐵軍的樣子,兩人忍不住的都哆嗦了一下,然後緊緊的抓着彼此的手:“你被狗咬了?那狗有病嗎?”
穆靜之看着她們母女現在噤若寒蟬的樣子,猜測是被李鐵軍給禍害的,膽兒小了。
雖然也聽出她們誤會了,但是卻也沒糾正,不置可否的看着她們。
她的沉默讓楊雪和楊雪的媽媽以爲她是默認,更加害怕了,兩人相視看了一眼,楊雪的媽媽趕緊表態:“靜之,你放心,不管怎麼說咱們也做了十幾年的親戚呢,不管以前怎麼樣吧,總歸是有感情在的,我們肯定不會和樑玉娟一起做什麼的。那什麼……容我們再住幾天,找到地方了,我和雪肯定搬……”
穆靜之一萬個不想和她們在一起,可是如果沒有聽到樑玉娟的話,靜之聽到這話一定放鞭炮慶祝,然而現在她卻有點遲疑了。
楊雪和楊雪的媽媽兩人現在爲了生存,也爲了躲避李鐵軍,很容易被人說動,萬一要是被樑玉娟以更大的利益給誘惑了怎麼辦?!
所以還是住在一起相對來說容易防備一些。
於是靜之淡淡的說:“不用着急,先住着吧,雖然我恨你們,但是我也做不出你們那麼狠的事情,帶着孩子住哪兒去啊,李鐵軍又指望不上……”
雖然她的話讓楊雪和楊雪的媽媽喜出望外,但是想着靜之剛纔說的她的“病”……兩人又有點遲疑。
靜之掃了眼她們,沒再多說什麼,自己都做出這麼大的讓步了,難道還舔着臉求她們不成嗎?
她再次瞥了眼她們母女,然後回裡屋去了。
楊雪見狀跟着穆靜之:“我和孩子平時住這裡屋,你要是覺得不方便的話,我東西收拾一下,和我媽一起住外面。”
靜之想我肯定不願意啊,話都要脫口而出了,看着楊雪懷裡的孩子伸着細細的胳膊腿踢騰着,嘴裡吐着泡泡,別提多可愛了,冷酷無情的話她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輕嘆了一聲,懊惱自己的心軟,在她斂好情緒想要狠下心說讓楊雪搬出去的時候,她懷裡的孩子突然衝着靜之笑了……
孩子的笑容是最純淨的,而眼前的孩子還只是一個小嬰兒,她衝着靜之笑了,靜之知道這笑容無意識更多點,對於什麼都不懂的嬰兒來說,這個笑容也許不表達任何的喜好,但是靜之卻說不出冷酷的話了。
她抿脣,沉默了許久,淡淡的說:“先這麼住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