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第19章

我在一陣寒風中清醒過來, 這是哪裡?坐起身,我活動了一下痠麻的臂膀——啊!原來,是精品店……腦海裡慢慢回想起昨晚的情景……我被塵丟下, 在這裡遇見了一個老婆婆, 然後……?一陣暈眩, 可爲什麼只有我一個人呢?

看向門外, 天亮了……掏出手機, 已經……七點了啊……沒有未接來電,失落,還是絕望?我已經不曉得此刻心中是該痛苦還是該輕鬆……

走到大街上, 初露光亮的天空卻使我感到十分刺眼,頭一直昏昏沉沉的, 是昨晚沒睡好的原因麼?竟然就在那裡睡着了……也太沒危機意識了吧……唉!

還沒走個幾步, 便聽到身後有人驚叫, 然後我被人猛的抱住滾到一邊的人行道上——又不是在拍動作片,這是做什麼?聽身邊人們說話的聲音, 好象是剛剛我差點被車撞到,但被救了……眼冒金星的好難受,我暈乎乎的看向這個撲倒我的人——

好美啊!陽光下他的輪廓有些模糊,線條卻十分柔軟,他帶着細小的金邊眼鏡, 清爽的短髮稍稍擋住額頭, 俊逸的面孔十分好看, 像落入凡間的天使一般——

“你又在胡思亂想些什麼?!這裡是大馬路耶!你不要命啦——”聲音細細軟軟的, 很悅耳, 可是好凶哦!明明很美的面孔但表情卻是那麼凶神惡剎的!我無辜的望着他,可惜了那張漂亮臉蛋。“你……”他突然伸出手扶上我的臉頰, 麻麻的,好象帶電一樣,很舒服,可是——

[PIA]~!!!我甩了他一巴掌,不明白爲什麼我的動作會這麼熟練,但……他怎麼可以這樣?即使他剛剛救了我,也不能……“呀——”我才發現,自己還很曖昧的半趴在他懷中,於是立刻爬起來,臉不爭氣的紅了,心撲通亂跳着。“你……我……謝謝你剛剛救了我,可是你不該非禮我!”我對着他吼過去,卻看到他那張惡臉瞬間轉變,有驚訝,有不信,更多的是——傷心的絕望……我悄悄捂住心口,爲什麼我的心竟會莫名的疼痛起來?

他就那麼盯着我,彷彿要看穿我一般,給我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讓我很不舒服,於是低下頭小聲說道:“還是謝謝你了,再見!”說完我轉身就跑向車站,正好來了趟回學校的車,立刻跳了上去,聽不清後面那人的叫喚聲……

回到寢室,她們看到狼狽的我,似乎早已料到,雷兒輕輕抱住我的肩膀,我想哭,可是卻意外的流不出眼淚——心,死了嗎?他現在……應該陪伴着她吧?緊閉雙眼,忽略胸口的疼痛,我……還是輸了啊……

乾脆將手機關機,簡單整理了下東西,我只想去一個地方——那就是回家。現在才明白,無論在外面受到如何的委屈,最想去的地方,還是自己的家。儘管曾經己發誓不再回去,但……到了此刻才知道,那裡是唯一能讓我皈依的地方……

我提着箱子站在門口,不敢去按門鈴,連家裡鑰匙都沒有,他們……會原諒我嗎?我那樣傷害了他們啊……其實,我一直都好後悔,爲了塵與他們決裂,但……我是真的愛他,我不想離開他……可是現在呢?我還是被傷得體無完膚……

“雨寒?!”不知何時大門已開,站在門內的母親驚訝的喊着我的名字,使我內心一陣慌亂,提着箱子的手開始顫抖,不知所措。見到我這個樣子,她忽然抱住了我,什麼時候,我已經和她平高了呢?“傻孩子……快進來吧……”我不知道如何開口,只能跟着她進屋,放好箱子,我發現,媽媽的頭髮比我離開時多了許多白絲,我一陣心疼,都是我的錯,我的不懂事。

媽媽很體貼的沒有問我關於林忘塵的事情,只是打電話叫我爸趕快回家,然後給我燒了水讓我去洗個澡好好休息……

“媽……”我喚着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卻紅了眼睛,背過身,我看到她用手擦眼淚的動作……突然覺得自己很混帳,竟然拋棄他們跟着那樣一個男人離開!“對不起……”真希望她能狠狠罵我一通,或者給我兩巴掌,但她沒有,只是輕輕搖頭,給我開火做飯。

這是第一次安穩的一覺睡到天亮,很溫暖,很舒服——在自己的牀上。醒過來,但不想動,我賴在牀上趴着,望着沒有開啓的手機……他,有找我嗎?該放棄了,不是麼?明明就知道他不可能放下她,而我……不自量力。

客廳傳來一陣菜香,引得我的肚子呱呱叫,拿起牀頭的鬧鐘——竟然還正常行走着!原來……媽媽一直都保留着我的一切,等着我回家。已經到了中午,是該餓了。我以龜速爬起牀,隨便披了件睡袍,慢悠悠的晃去洗手間刷個牙抹把臉,頭髮也懶得梳就跑到客廳——

“……你怎麼在這裡?!”我溜進廚房想先偷點吃的,卻看到昨天那個先救我再非禮我的人拿着鍋鏟套着圍裙在炒菜!難道他是我媽的化身?!腦袋運轉不過來,我愣在那兒沒有動,直直盯着他。他卻給我來了個回眸一笑——老天,我最受不了美男的誘惑了……

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倒是停下手,放下鍋鏟,將微波爐打開拿出一碗湯遞給我說道:“餓了嗎?先喝點湯!”然後我無意識的接過來,還是溫溫的,捂着手剛好。“菜馬上就好了,你先出去等吧!”然後半推着我回客廳,又轉過去繼續……

我說,您哪位啊?!我爸和我媽咧?話說今天不是週末他們是該去上班的,但——你是怎麼進來的啊?!放下手中的碗,我站起身再度跑到廚房問道:“你怎麼在這裡?還有……你是誰啊?”我看見他修長的身形猛的一頓,彷彿瞬間凍結般,但又立刻恢復過來,熟練的將菜撈到盤裡,端進客廳,然後解開圍裙。我看不出他的表情算什麼,似乎有些落寞。“你說話啊!”什麼人哪!不過……這模樣很居家耶……

他正要開口,家裡電話卻響了,我趕緊跑過去接,是我媽。“雨寒,你起來了哦?君蘭已經去了吧?你放心他不是壞人,我回來再跟你講,你別欺負他啊!”我怎麼聽這話覺得這麼耳熟呢?掛上電話,我一臉迷茫的回頭看着他,他卻再次露出讓我無法抵抗的惑人微笑勾引我回餐桌坐着,並添給我一大碗飯——真的是一大碗,差不多是我一整天的飯量!我的那個瀑布汗哪……

“曲君蘭。”他輕聲說道,是他的名字嗎?爲什麼感覺這麼熟悉呢?而且……還讓我的心涌現一股奇怪的波濤,翻騰着,彷彿……“快吃飯吧!”額,是哦!現在最重要的是填飽肚子,我開始吃起來,好多!雖然餓得發慌,但大學後飯量一直很小的我根本吃不下這麼大一碗,可他卻一直給我夾菜讓我多吃點,每每想拒絕時,在他那有些詭異的瞪視下我就開不了口——話說我爲什麼要這麼怕他啊?!

很奇怪,和一個陌生男人一起吃飯並被逼吃下平日飯量的三倍然後坐在客廳沙發上看電視……我肯定是瘋了!本來想借着電視轉移注意力的,但他給我的存在感十分強烈,坐在我身邊讓我覺得混身不自在,我能感覺到他的視線停留在我身上,令我顫抖。

無意間觸到口袋裡那冰涼的手機,我的心一瞬間下沉,要打開嗎?猶豫了許久,還是掏出來,輕輕按下開機鍵,心……很緊張。一接收到信號,短信音便響起,會是他嗎?要看麼?我……猶豫不決的,最後還是合上了蓋子,沒有去看——真是沒用,開了機卻沒勇氣看短信!回過頭,不小心接觸到身邊那人的目光,我的心猛然一跳!他……做什麼那樣望着我?他的情緒似乎比我還緊張咧!他的眼睛裡彷彿燃燒着濃烈的火焰,似乎想將我全然燒盡!

我回他一個莫名其妙的眼神,不再搭理他,但卻也無心再看電視,只盯着手機發呆。沒過多久,鈴音響起,來電顯果然是他。第一次,我沒有接他的電話,連着響了好幾回,我才顫巍巍的接聽。

“雨寒?!你終於接電話了!”那頭傳來他焦急的聲音,我還能有所期待嗎?他還是在乎我的嗎?“我找了你整整兩天,你不在學校,你同學也不肯告訴我你的行蹤……你現在在哪裡?”聽得出他語調中的擔憂。我在哪裡?他去學校找我,卻沒想過我會回家,難道……就那麼篤定我的世界只剩他了麼?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沉重的呼吸着,感覺吐出的氣息有些潮溼。

“你不是去找她了嗎?”靜默了一分鐘,我才緩緩開口,發現自己的心還是會疼,還是,沒有死。“爲什麼還要管我呢?”是啊!你既然去了她身邊,做什麼又要回頭來找我?讓我以爲已死的心又開始疼痛。

“雨寒……”他乞求的聲音使我的心微微顫抖,又想讓我毫無志氣的再次心軟妥協嗎?“告訴我,你在哪裡,我去找你。”我的喉頭有些哽咽,猶豫着要不要告訴他,卻在此時手中的電話突然被人奪了過去,狠狠的關上並甩到一邊,我詫異的瞪着旁邊那個人,他在做什麼?!

他的表情很恐怖,有着激烈的憤怒!他……我媽似乎對他挺放心的,應該不會……我嚇得直往後坐,他卻逼近我,將我擠到沙發的最角落。手機再次響起,我想過去接,他卻攔住我,使勁抓住我的手臂,並把我圍困住,整個人都在他的包圍之下,他帶給我巨大的壓力,和方纔那個看似溫和的人完全相反!

他貼近我的臉,我嗅到他身上好聞的味道,頭有點暈,“你……想幹什麼……”我顫抖的擠出幾個字,現在完全忘記了那一直響着的手機,滿世界全是他給我的壓迫感,還有他的氣息……

他的眼神變得十分哀傷,痛苦,令我的心加劇了疼痛。“雨寒……”他喚着我的名字,狠狠落在我的心頭,這個人……爲什麼會給我如此奇異的感受?我應該懼怕他的,但此刻卻覺得……只要是他,我就不用擔心,對他造成的壓迫感也不再感到恐慌。“既然這是你的選擇,我就不信……你真的會忘記!”他在說什麼,我不懂,有些疑惑的望着他,腦海裡快速閃過幾張畫面,但我卻抓不住!感覺……有很重要東西被我遺忘……

正當我滿腦子問號時,他卻忽然起身,然後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繼續看電視——話說剛剛難道是我自己發花癡幻想出來的啊?!

原來他是我媽以前同學的兒子,但前幾年那個阿姨去世了……怎麼聽到這件事我會有種想哭的衝動?我同情心啥時候這樣氾濫啦?不過……我不在家的這幾年,都是他代替我照顧我父母,我該感謝他的。

那次接到塵的電話後,我就關了機,真的害怕自己會心軟!我永遠都無法忘記,他那決然離去的背影,全都是爲了另一個女人!無數次的退讓和妥協,換來的卻是無數次的傷害,我早該看透徹了,一直都只是在自欺欺人……

這幾天那個曲君蘭總往我家跑,但再也沒有上回那種詭異的舉動,很奇怪,我看到他心裡似乎就有股無明火,莫名其妙!休息了這麼些天,是該去學校了,課雖然不多但還是有的,翹多了會被那個誰碎碎念……[那個誰]?我怎麼會突然有這種想法的?唉……這幾天腦袋有點問題,話說我會不會精神分裂了?

曲君蘭堅持送我回學校——難道他是我媽特派的保姆?不管了,反正有人自願當拎包的我纔不會介意咧!

我們正走到宿舍樓大廳,卻見到那個讓我傷心欲絕的身影——

“我終於等到你了,雨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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