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10章

不……就在那一瞬間, 記憶如潮水般涌入我的腦海——聖誕節,精品店,老婆婆, 熏衣草花茶, 還有那隻娃娃狗……

“不會的……曲君蘭……”我大口吸着氣, 盯着他, 他一直沒有擡頭, 我不可置信的衝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肩膀問道:“曲君蘭,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還是沒有說話, 身體不住顫抖着,我也跟着波濤洶涌……

“你……老婆婆……你們……”我腦袋飛快的轉着, 不一會兒, 便將所有線索串聯到一起。“你知道我和林忘塵的事情……你也是四年後的人?而且……你認識那個老婆婆……你有這隻娃娃狗……你知道我爲什麼會回來?!”

他還是不住顫抖着, 我卻聽見自己的呼吸也是越來越沉重,“你告訴我好不好……曲君蘭……我說的沒錯……是不是?!”他肯定, 和我的回來有關聯!“曲君蘭——”我半跪下去,用力托起他的頭,一開始他不願意,但到最後還是任我動作,我卻看見, 一雙彷彿來自絕望深淵的眸子, 沒有焦距的望着我的方向——

“是……”他似乎放棄了掙扎, 絕望緩緩從他沉痛的嗓音中散發出來。“我和你一樣, 是從2007年的聖誕節回來的, 而且,那個老婆婆我也認識, 我更知道,你爲什麼會回來……”這是我想得到的答案,可爲什麼,我的心卻開始翻騰?我能感覺到,曲君蘭,似乎是豁出去般……

“爲什麼……”無意識的開口問道,可我更在乎的是曲君蘭……

“因爲是我拜託的……是我……讓她帶你離開林忘塵的世界……”他的聲音平淡了下來,卻是深深的絕望與放棄……“而且……當時……即使你不許那個願……也還是會回來……”什麼?!

“你……怎麼可以……”那不過是我在傷心絕望時的氣話,並沒想過自己會真的遇見那種事情啊!“你怎麼能這樣不顧我的感覺就把我拉回來呢?!”我一下子,實在是接受不了這麼多事情,只能努力的穩住自己,挑重點……

“對,是我自私,是我可恨……”他的聲音充滿了嘲諷,我的心擰得扭曲,痛得麻木。“你恨我吧……”我才發現,他的眼眶,是紅紅的,很溼潤。

“起碼……給我個理由……”一個……能讓我原諒你的理由……即使知道了這一切都是你做的,我卻依舊無法恨你……曲君蘭……

我看到,他的眼睛,漸漸有了焦距,直視我的,悲痛,絕望,自嘲。“因爲我愛你……”他的回答使我整個一愣,不能反應。“我在你和我哥認識以前就很在意你了……但只是遠遠的看着你……”我疑惑的望着他,他說什麼,他愛我?他很早就認識我了?“可卻是當你和我哥在一起後,我才發現自己已經愛上了你……我本無意破壞,可是我哥那麼不珍惜你,一次次的傷害你,而你卻又一次次的忍讓,妥協!我實在看不下去了……”

這個時候,我們都陷入了同樣的回憶裡。的確,那時候的林忘塵在我和李倩茹之間遊走不定,不肯放開我,卻又放不下她。“我以爲……看着你幸福就好……可回來以後,我發現我對你越來越放不開,直到你和樑子輝在一起,我才徹底的明白……那隻不過是一個藉口,我只是……想獨佔你……”

這個時候,我完完全全的說不出話來——震驚,憤怒,不可思議,還有……心底那抹深深的疼痛……我的腦袋消化不了這些,只能呆呆的望着曲君蘭,“是我自私,不應該不顧你的感受強帶你回來……”

曲君蘭忽然抱住我,並沒有很緊,我可以掙開的,但卻沒有動彈。“你說過不會丟下我的……雨寒……你恨我也好……但請不要離開我……”曲君蘭,你真的很可惡!我猛力推開他,站起身跑出去,他沒有追出來。

爲什麼?!曲君蘭……我還是無法恨你……很無力的在街口徘徊,我開始厭惡起自己來,我很生氣,但卻不恨他……是不是,太低估了自己對他的感情?明明是他自作主張拉我回來,將我帶離林忘塵的身邊,是他……

可是,我卻無法否認一直以來他對我的好,他是真的很疼我,很寵我,一個人默默的爲我撐開一切……他……真的愛我嗎?不是因爲我媽,也不是因爲寂寞……只因爲我?

回家後,我媽看到我那狼狽的模樣,只能失望的嘆了口氣,沒有再多說話。第二天,我反常的早早起牀就趕回學校——在那裡,我才能喘口氣,畢竟,沒人知道我和曲君蘭的關係。

曲君蘭是在第二天清晨才趕去學校的,他沒有再和我說話,又恢復成陌生人的感覺……也不算,他還是會跟以往那般發短信給我——天涼的時候讓我添衣服,要下雨了提醒我帶傘等等,沒有再提其他的事情,我也沒有回過任何一條。

而且,自從那天和樑子輝攤開講後,雖然後來有和好,但氣氛依舊有些不同,本來就快考試了,平時再怎麼玩,同學們到了這個時候都會抱抱佛腳,整個氣壓都十分低迷。我不想再聽我媽的疑問,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也沒再回過家。

林忘塵也沒有再出現過,但此刻的我,卻意外的對他的事情毫無興趣,只是,努力的不去想着曲君蘭……

樑子輝這段時間纏我也纏得緊,難道他就是那傳說中的[萬年小強]?“雨寒……”救命啊——“馬上就要放假了,我得回家……”您就請回吧!“真捨不得你……”但我卻捨得你!他似乎對我那張無奈加想哭的臉習慣了,就像沒見着似的。

“話說……那[冰山美人]真是你表妹麼?”應該不是吧?樑爺應該恨透了他母親那邊的人。他一臉[你搞笑]的表情瞪了我一會兒,又給粘了過來。“我說……你就不能離我遠點兒麼……”

看着他受傷的模樣,我無奈加無語……“你和曲君蘭還沒和好?”他忽然丟下句炸雷,我相信此刻自己的臉色比醬菜還要黑……“我就知道……現在的你……大概也只有他能影響到了……”你哪壺不開提哪壺,想吵架是吧?!我勒起袖子一副幹架的模樣瞪着樑子輝,他這才收斂了下來,一臉哀怨的瞅着我。

“樑子輝……我問你……”其實我的心也很亂,對曲君蘭,也是很氣的。“如果你莫名其妙的被一個以前自己不認識的人帶回過去,就是……時光倒流,你會原諒他嗎?”

他思考了一會兒才說:“那要看對方是什麼目的了……誒?難道你就是那個被帶回來的人?”他忽然放大的臉在我眼前,我一個巴掌[PIA]過去,才鬱悶得狠狠點點頭,他一臉不可置信,“你是不是小言看多了?!女孩子就喜歡胡思亂想的特別又是你……”TNND你再說?!在我的瞪視下噤聲,樑子輝又怏了下來。

遠遠看見曲君蘭往我們這邊跺來,樑子輝立刻回頭盯着我,我的心猛然一跳,握緊拳頭屏住呼吸,正考慮着該怎麼辦時,他卻拐了個彎兒,朝另一個方向溜了……失望……我在失望個啥……唉……

就是如此的度過了這個學期的最後一段時間,一直到放寒假,都維持着那種令人窒息的狀況。“唉——”很無力的趴在寢室的桌子上嘆氣,我這是這麼多年來第一次不願意放假回家的,這個時候,連樑子輝都被[冰山美人]給押了回去。

雷兒緩下手裡清東西的動作,走到我身邊,輕輕拍着我的肩膀:“別嘆氣啦……放假是好事……”的確是好事,但我卻……“任何事情都有解決方法的……其實曲大哥對你挺好的。”她忽然就這麼蹦出一句話,我猛的一跳,差點就撞到了她的下巴,瞪着眼睛盯着她——她這是什麼意思哈?!

“你真以爲我們看不出來嗎?”她搖搖頭無奈的說道,“先前我們以爲你是因爲樑子輝才這麼鬱悶,但是後來發現並不是的,以前也有覺得你和曲大哥之間的眼神交流很不一般,而現在,卻完全像陌生人不是擺明了吵架了麼……”原來,是那麼的明顯,而我卻毫無所覺。“班裡其他人應該也有一點感覺吧……不過沒有我們這麼注意你罷了,雨寒……你真的很好運耶!有這麼兩個帥哥……”

好運?你來試試,看你還能說得出這話麼?!我癟了癟嘴,還是沒有動,真想賴着不走。雷兒沒有再說話,璇子和小龍在一旁望了望我,也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以表慰問,然後繼續忙自己的。

到了此時,整棟宿舍沒留下幾個人,我媽已經打了無數次電話催我回家,雷兒她們也都準備離開,我不走已是不行,只能懶洋洋的簡單收拾了幾下,提着個半大不小的箱子,慢吞吞的走了下去,卻看見,曲君蘭已經坐在大廳等着我。大概,又是我媽讓他來接我的吧……

他看到我,沒有說話,表情和眼神一樣波瀾無興,整個人死氣沉沉的,裝扮還是整潔清爽,但我能感覺到他的憔悴。我拖着箱子緩緩走到他身邊,好久沒有這麼靠近他了,我忽然發現,自己真的很想他,想念他的懷抱,他的溫度,他的味道,他的聲音,他的手指,他的……

我們,就那樣對望着,真的,彷彿幾個世紀都沒有如此靠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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