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父今年已經八十九歲的高領,眉梢長出了長長的白色彎眉,面上卻光滑無褶,真真的鶴髮童顏,四師父五師父一個待着古早的圓形眼鏡留着八字鬍,一個理着小平頭。
想來他們早就知道何建國娶妻生子的事兒,各個都備好了見面禮,何建國帶着苗然跟孩子給五個人磕過頭見過禮之後,苗然就收了一大堆東西。
“師父,外面形勢已經大好了,過去那些人那些事兒恐怕早就煙消雲散,我跟我哥現在也立起來了,你們想出去完全可以……”何建國坐下就迫不及待的跟幾個師父說話,有點像小孩子似得顯擺,也有想讓師父們安心的意思在。
“不啦,我都習慣了,倒是你三師父,前不久鬧了點小情緒。”大師父樂呵呵的看看何建國,再看看苗然,又瞅瞅兩個靠在三師父前小聲說話的雙胞胎,老懷大慰的擺擺手,他們脫離這社會太久,也不想再出去適應了。
“三師父怎麼了?”何建國也沒太失望,跟着師父這些年,他對他們瞭解甚深,知道也不是一兩天就能說服他們的。
“他失戀了。”說這話的是五師父,他是俄國伏龍芝軍事學院畢業的高材生,學成回國的時候,家裡遭了難,父母雙逝,弟妹離散,他的未婚妻被某位高官的兒子強j之後活活打死,他一怒之下滅了那位高官滿門,現在還是十大通緝要犯。
“啥?”何建國一臉懵逼的轉頭,他這位三師父面貌一直是三十七八的模樣,實則確確實實已經花甲之年了,所以這是老樹發新芽,又現第二春了???
三師父嫌棄的看了一眼傻乎乎的徒弟,又白了促狹的五師父一眼。
“胡說也有個限度,那是故人之女,我都沒跟她說話!”到底不認這晚節不保的胡話,在何建國開口追問之前,三師父把真相懟了出來。
“哦,你這段這麼低落,我們都以爲你是捨不得人家呢,原來是捨不得人家的媽。”五師父痞痞一笑,跟四師父對了個掌,終於把真話套出來了。
在場的人都笑了起來,三師父冷哼一聲,乾脆帶着兩個孩子躲出去了。
“他多少還是有點擔心我,不過這生老病死的,是人都得過這一遭,我比一國之主活得還長遠,也是福氣了。”大師父摸了摸鬍子,坦然的談及了自己的身後之事。
人耄耋,皆得以壽終,他習武出身,基本沒生過病,最近神思恍惚力不從心,這一切都告訴他大限將至,好在心裡惦記的人平安回來了,他也沒什麼可牽掛的了。
“大師父,早就聽建國說您的身手好啦,我還想着讓兩個臭小子跟着您習武的,建國往後的工作難免要遇見些威脅之類的,孩子總得有點自保之力是不是?還有你看建國帶來這些書呢,您就不想整理整理,弄出一個新流派出來造福後人嗎?”
苗然見何建國眼眶通紅,眼淚就要掉下來了,暗中嘆息了一下,平時多精明的人,此時此刻也一葉障了目,老人家這是沒啥盼頭了,給他確定個新目標,激起他的鬥志,無病無災的,就不信他活不下去。
大師父愣了一下,看看苗然,再看看旁邊何建國帶來的一堆東西,起身過去翻了翻,眉頭微微皺起,半響,忽然笑了,回身虛點着苗然的腦門:“這丫頭倒是精怪。”
“呵呵,正好他們要上學,也沒個人看孩子,叫他們送這來也好,我早就看你們這些老臉看膩歪了。”二師父見苗然的話有門,連忙順着她的意思往下捋,有想法就好,有想法就好,人吶,最怕的就是無牽無掛。
何建國咧嘴笑,轉身拉着苗然的手上下晃了晃,有些孩子氣的得意,也有感激的謝意。
“多大年紀了,也不嫌丟臉……”四師父鄙視的看了徒弟一眼,當着他們這些老光棍面前幹什麼呢?嫌棄的轉移目光,等瞥到桌子上厚厚的原文書時,聲音戛然而止。
何建國送的這些東西真是騷在了五個人的癢處,在大師父四師父被吸引了注意力之後,二師父和五師父也不自覺的看了過去,找到自己那份之後便如飢似渴的投入了知識的海洋,到了午飯點都還沒回過神。
何建國無奈之下只得帶着苗然自給自足。
“這以前跟隔壁是一套的,應該也算是王府規格的,後來三代人分家,隔開了就成了五進的院子,三師父幼年失怙,是幾個老僕將他撫養長大的,後來……哎,爲了保住這宅子,他真是盡心盡力了,結果還是失去了一半,不過很快就會還回來的。”何建國帶着苗然四處轉悠,一個是遊覽,另一個也是去廚房做飯,指着宅子左右和前面被砌死的牆說了往事。
苗然遠遠的看着正在帶着孩子玩“穿牆”遊戲的三師父,有些疑惑的問了一句:“三師父多大了,怎麼看上去這麼年輕?”
“六十了,年輕時候吃過一株金邊靈芝,這麼大,從此就駐顏了,不過三師父本身也很注重保養,他對稀奇古怪的東西十分有興趣,並且知之甚多。”何建國搖頭,他見到三師父的時候就長這樣,那些年沒變化,這些年也沒變化。
苗然看着何建國比劃着小盆大的形狀咋舌不已,這麼大怎麼也得千八百年的吧?果然能駐顏麼?要不要在空間裡找找……是女人還真沒有不被這個buff吸引住的。
夫妻二人一邊說一邊往廚房的方向走,到了廚房,兩個人分工,一個洗菜,一個淘米,苗然還在問着這邊的物資都是怎麼送來的,燒柴火怎麼會沒人發現等等,半響也沒聽到何建國回答,一轉頭,就看着他呆呆的蹲在竈坑前,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竈坑。
“喂?看到竈王爺了?”苗然輕輕的踢了何建國一腳,也湊了過去,打算看看到底是什麼能讓他看直了眼,結果這一眼,她的眼珠子也落在那拿不回來了。
黑漆漆的竈口上方,一塊分外的眼熟金色“瓷磚”牢牢的貼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