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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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離領着中軍,一路從榆中北上,路程卻是極慢,不然也不會在十二月朔風冷冽的時候依舊還沒有跟上席品的步伐,倒是王離一路上四處分撥的先鋒取得了不少戰績。
席品且不說,無論怎麼磕磕盼盼,至少而今三萬餘大軍已經圍上了朔方城。儘管晉陽行在有個叫曹參的所謂都督帶了三百人進去了,可在王離眼中,朔方城這等修築不過半年的城池,將士用命又是大降出馬,對付一個黃毛小子頂多一兩月的時間。
故而,席品完成的任務量還是叫王離滿意的。
至於其他,比如同樣和席品一個級別的廖柯。領着也是三萬餘大軍朝着黃河沿岸行進,一路上幾個縣倒是這廝打下來的。
廖柯到了黃河邊,也瞅着想要渡河直接進攻晉陽,若真能成行,那可是絕世的大功。
可扶蘇早對此並非沒有防備,太原郡直接就在行在的直屬領導,河東郡和上黨郡更是直接貼着太原郡,距離十分近。中樞反應的速度也是非常快,在晉南的幾個浮橋早就被毀,龍門渡更是被晉陽派出來的中央軍死死堵住。
而且龍門渡浪高水急,本來就不是什麼優良渡口,頂多只是叫其他險惡地方容易通行罷了。最後廖柯倒是找了些地方上的老人想要做出牛皮筏子,可接着看到從晉南發來的水師立馬又傻眼了。
大秦當然是有樓船士,不然何以滅掉佔據南方的楚國?
儘管歷來水師都不是一個重要的兵種,可扶蘇上臺之後,對蒙毅十分親善的原因除了是對蒙氏兄弟倚重外,未嘗沒有眼饞這些水師的部分。
蒙毅蒙恬雙雙爲始皇親信,其中蒙恬先在膚施後在九原執掌雄師三十萬,蒙毅則在始皇身邊位列上卿做顧問是從,是始皇的頂級幕僚。除此之外,蒙毅更是大秦水師在朝廷之中的頂樑柱,蒙家對懸在咸陽上方的三十萬大軍不能刻下太多烙印,卻在水師上極盡下功夫。
故而,當扶蘇在晉陽執政之後,蒙毅便將水師的控制權放還給了中央。
水師,在大秦的叫法是叫樓船士。因爲這年頭水上作戰的主力武器不是別的,就是樓船,如樓房一般高大的戰船。而作戰方式儘管有弩,拍杆等遠程或者是長距離的進攻手段,可主要的,還是接舷戰。
戰船近身,接線作戰,跳舷,衝撞這些都是此時水上的作戰方式。
大秦的水師,一在長江上游也就是川蜀之地,一在中下游,也就是郢,秣陵。也就是後世的荊州和南京!
川蜀交通不易,由次相周校在漢中代領。晉陽對此也鞭長莫及,不過周校是蒙氏一系的舊將,又是扶蘇親信重視的重臣,除了這些年身子不好外,晉陽也沒什麼不滿意的。
至於能動的水師,自然就是在中下游的兩個點,郢是楚國曾經的王都現在大秦的南郡郡治,秣陵呢,則是扶蘇在江南安置美人和扎釘子的地方。
在郢的水師因爲故楚貴族共敖振臂一呼復楚反秦,險些把水師給栽在了這裡。儘管最後水師大營守了下來,可後來周文領着又從這邊繞了過去,驚得水師再也不敢停駐在郢的水師大營,最後連忙跑到了秣陵去。
到了秣陵,自然也就算到了扶蘇的手中。一封調令,在郢失去營地的水師再次帶着一幫秣陵水師一起到了黃河這邊。
古代的長江黃河不比如今,那會的水域面積遠超後世,大江大河的寬度更是遠遠超過現在。樓船士到了黃河,也並無不適應的樣子。一路千里迢迢到了晉南,扶蘇接見之後自然是錢糧福利一套收買人心之舉!
等完全控制住了水師,便開始制定黃河巡邏制度。
根本沒有多少戰船的廖柯見了這,也是傻眼了。別提攻陷龍門渡了,就是對付這些樓船士,咸陽也沒法變出戰船啊。
於是廖柯的這一路偏師順風順水之後也只好一封奏章報上去,請求要錢要糧要人發展水師對抗晉陽的樓船士,不然渡河作戰難度大大的。
撇去廖柯一路偏師不提,王離的主力行進卻是慢的可以。
十餘萬大軍行進本來就不是一見容易的事情,可憐此刻咸陽突然扯起了後腿。
一直沒有動作的周校領兵馬破大散關兵鋒直掠關中,儘管漢中兵馬不多,最後被留守的章邯刑徒軍擊敗,可如此一來,關中等於陷入了戰火之中。而且周校並沒想着能夠攻破咸陽,於是四處打擊咸陽的運糧隊伍。
結果咸陽北派的輜重在關中就要受到影響,最後二十萬的軍需在直道上愣是少了三成。
少了三成,那就等於有六萬人要喝西北風,王離當然不幹,行文到了中丞相府去索要糧草。可趙高對王離的印象可不好,再說,王離而今地位太高。在歷來武將地位不輸於文臣的大秦,王離已經威脅到了趙高的地位。
儘管胡亥時不時關心下趙高沒法去做手腳,可私底下,面對漢中來的軍隊放放水,讓輜重北派少些還是可以的。
再說了,趙高也不怕王離會敗了。再怎麼也是貳拾萬大軍,就是一頭豬去統領至少也能穩住將河南地收回來吧。更何況,趙高在武將之中的盟友又不是沒有,章邯就是他一力啓用的!
而今章邯一出馬,立馬敗了戲地停留的數十萬起義軍。又接連收服了函谷關,又在曹陽再次擊敗了周文。像攆一條狗一樣地攆走了這羣討人厭的賊匪。
於此,章邯名望大漲。而趙高在朝中的地位也越發穩固,在文臣之中自不言待。他這中丞相總攬朝政,以前還有個左右丞相互相制衡,眼下一干老臣早就落寞了,只有一個丞相的趙高根本沒有可以制衡的敵人,就連李復之子李由也被趙高壓制得喘不過去來,畢竟,李由的老子李斯在滎陽打仗又沒打贏,這底氣可不足。
甚至,趙高已經將觸角直接探觸到了軍方。連城門校尉這樣的要職也有趙高的嫡系,是一個叫做蒲鑫的伶俐年輕人!
羽翼漸成的趙高看不慣王離,後勤之上又對周校防水,如此一來,王離後面的後勤軍需就成了問題。
見此,王離不得不刻意拉下行進的進程,一直到一個月了,還沒走出陝北高原。這,還是在有直道的情況下。
對此,王離不得不遣親子上奏王上述說糧餉匱乏之事,一來二去,這時間已經拉了下來。
王離大軍行進,終於在十二月中旬的時候到了紅水淖。此刻的紅水淖已經開始封凍,十二月的冷風颳在人的臉上生疼,數百個將士卻要揮起鋤頭在冰塊上面敲打,大軍人吃馬嚼,離不開水,總不能眼見着水在自己身邊卻還夠不着。
紅水淖是個大湖,不提裡面水產就是這水源也是難得乾淨的。畢竟,席品在這裡留下的營寨有些基礎,三倍擴大,就是是十餘萬大軍的新處所。
於外頭寒風冷冽不同,中軍帥帳卻是溫暖如春。一個個碧波碧波發響的火炭發着難以聽見的輕響,一個個英武的親衛在帳外守護巡邏,這還是王離的親衛,冰冷的鐵劍裡頭裹着一層層厚衣服,這才架住了冬季的寒冷。
好在此刻算是沒有下雪,不然,爲後勤發愁的王離又要面對將卒更加嚴峻的冰凍問題。
不過,眼下王離就已經要爲冬季冬衣的問題發愁了。
“中相那裡探了口風,這言辭裡面,對父帥頗有些防範之意。”王離的親子王逄此刻又道:“糧餉還能解決,大不了徵發民夫就是,而今河南中原已經在大秦的掌握之中,而且咸陽裡面總該有軍糧預備的。只是這冬衣就難辦了……”
“冬季北伐,困難本來就諸多!”王離提及這裡,搖搖頭:“再大的困難,都能解決。而今榆中已經克復,河南地也只是時間問題。如何在開春之前鞏固成果,圖謀跨河過去,纔是正經!”
“這麼說,朔方城已經有了結果?”王逄大喜,道:“聽說那曹參頗爲厲害,和胡江將軍打了個平手!”
“哼,仗着馬刀犀利罷了!”一提到騎軍,王離的眼色就有些不好看。貳拾萬大軍之中,王離也不是沒有騎軍。只是柳毅麾下五萬騎軍,戰鬥力比起扶蘇的精騎,十足值得懷疑。
除了萬把人是王離下了苦心組建的外,餘下四萬倒像是騎馬的材官。
實際上,蒙家精騎就有不少是這做派。只不過王離一直推崇材官王道,一直到在扶蘇手中吃了大虧這才大力氣發展騎兵,放置馬蹄鐵,馬鞍以及馬鐙。
咸陽的將作監大匠不缺,而幾次作戰又繳獲了不少這樣的樣品。再加上三樣東西技術含量並非不可以克服,於是在大秦的流水線上,咸陽的將作監已經做出了這些東西。
而這些,在柳毅麾下那一萬精銳之中已經開始漸漸配備。至於戰鬥力,真要等到戰鬥完畢才能說得清楚了。
“席品求援一萬五圍城朔方,已經開始扣城!”王離說罷,又道:“我給了三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