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當天早上,睡得迷迷糊糊地陳宮將衆衙役放進了自己房裡,回身之間,和衆人一起看到了典韋留給自己的信件以及一包金銀,心中不由得大苦,意識到有人栽贓陷害自己。然而典韋已逃,自己房裡冒出了典韋的留書,還有一包來路不明的財物,真應了那句俗話“黃泥巴掉進了褲襠裡……”
陳宮本身就是個果斷人,歷史上放走曹操之後,立即就辭官遠遁。由此可以看出陳宮不是個官迷,而且對形勢分析判斷很準確。既然到現在都看不出是誰在暗害自己,留在中牟就十分危險。所以陳宮當機立斷,趁衆衙役退出房門之後不留意時,拎着別人強送上門的金銀,懷裡揣着自己與典韋“私通”的信件,立即出了縣城,往北逃逸而去。
陳宮一口氣跑出了五十多里路,看到後邊無人追趕,這才放慢腳步,來到一處樹林之中,準備歇息片刻。沒想到進入樹林之後,還沒有喘上幾口氣,就看到田豐帶着惡狠狠地典韋和一些王越的徒弟,將自己圍了起來。好在典韋聽了趙興的話,沒有馬上對陳宮動手,等着趙興來發落。
到了這時,陳宮要還想不到是誰在算計自己的話,那他就不叫陳宮了。“趙將軍演的一出好戲,卻是害苦了我啊!”陳宮苦笑不已,嘆了一口氣。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公臺兄不必感嘆!”田豐安慰着陳宮。
原來直到目前,所有事情還在田豐的算計之中。半夜裡,王越救回了典韋,和趙興見了一面之後,典韋便被藏進趙興的馬車之中,一大早出了城門,先一步來到這裡埋伏起來,專等陳宮自投羅網。王越帶着幾個徒弟趕往南門方向,也在那裡佈置下了埋伏。
爲何單單隻在南門和北門外面佈置人手,而東西兩門置於不顧呢?因爲中牟的西邊是洛陽,東邊是陳留。陳宮作爲一個跑路的人,當然知道哪裡安全,哪裡危險。跑到洛陽和陳留,那跟找死差不多。最安全的當然是往北跑,一個是因爲北邊常有異民族犯邊,兵荒馬亂的比較混亂;另外一個是因爲北邊地廣人稀,不容易被人認出來。當然,南方也是一個好去處。
“吾與趙將軍素昧平生,遠日無怨、近日無仇,如此害宮,所爲者何?”陳宮鬱悶地問道。
“只因趙將軍敬慕公臺先生爲人,意欲招納先生前往上黨爲官!”田豐笑着回答。
“行如此陰謀詭計之人,必奸詐陰險之輩,宮怎能從?”聽田豐說趙興想招納自己之後,陳宮不由大怒,大罵趙興不是個東西。
“公臺息怒,其中緣由還是等趙將軍趕來之後,當面與你明言”田豐用上了拖字決。正說話間,號稱出城追兇的趙興,被人引進了林子。趙興看到陳宮怒氣衝衝地瞪着自己,也不惱怒,笑眯眯地對着陳宮行了一禮,開口說道:“公臺先生好快地腿腳啊,害興一口氣追出五十里路來!”
“休得打岔!還請將軍言明爲何設計害宮!”陳宮不怎麼買賬,氣呼呼地問道。
“來來來,大家都坐下休息片刻,等王大俠來了以後,再起身趕路!”趙興沒有馬上接陳宮的話茬,反倒是招呼衆人坐下來休息。
等衆人都坐下來圍成了一圈之後,趙興才轉身對陳宮說道“公臺先生,如今沒有外人在場,興有話問你。”
“請將軍明言!”
“今典韋亦在眼前,我問公臺先生,如若昨夜吾不援手救出典韋,今日先生當如何處置?”趙興一臉鄭重地問道。
“實難決斷,只好報於上官,聽候發落!”陳宮如實回答。
“公臺先生是否覺得典韋情有可原,法不容恕?而那富商李永卻是情何以堪,法卻難究?”趙興問陳宮。
“正是!”
“然也!如報之上官,來回還需時日,那李家只需花錢買通上官,則典韋必死無疑!先生以爲如此拖而不決於是有益否?”
陳宮被問地沒話說,便聽趙興繼續自說自話。
“不知先生信否,今日你方辭官,不出三日便有新官上任。朝廷裡也會爲先生辭官不做開心一番,正好又可賺一筆賣官之錢!真正在乎先生下落的,除了我趙某,恐怕連一個人也沒有!”趙興毫不留情地點破了陳宮辭官後的情形。
“興知先生惡我使用陰謀詭計算計於你,心中多有不屑!然興有肺腑之言想告知於先生。只要公臺先生願意,今日雖辭了中牟縣令,趙興明日可花重金爲先生買得一郡之主的位置,官職在興眼裡不過是尸位素餐者魚肉鄉里的工具而已!昔日有爲民父母者司馬直,因不滿當今朝廷賣官鬻爵,不願盤剝治下百姓而交不起上黨郡守買官錢,幾近被黃門逼迫致死,現如今卻在興所在上黨郡內任長子縣令!”
“趙將軍所言果真屬實?那名士司馬直在上黨郡內任職?”陳宮有些驚訝地問道。
“正是!公臺先生可自往親身驗證!”趙興肯定地說道。
“今番設計賺於公臺先生,實因形勢所迫。興今番出得洛陽,卻是冒着被朝中奸人半路截殺的風險,一路不敢耽擱,只好出此下策。興一向仰慕先生爲人公正慈愛,想請先生赴上黨任職,還望先生不要推脫!”趙興誠懇地說道。
陳宮聽了趙興這一番解釋,心中的鬱悶之氣漸漸消去,但還是遲疑着沒有最後做出決斷。這時一旁的田豐說話了:“公臺何必猶豫,想當初豐亦曾被國昌略施小計,算計得罷官丟職!初始豐心中亦多有嫉恨,然與國昌一路相處下來,心中甚感欣慰。國昌並非奸詐小人,爲人仁厚謙和,胸有大志向,可爲良主!此番我隨國昌而行,卻也是要去上黨郡內察看一番,公臺不若與我同行?”
“事已至此,只怕我要是不肯,輕則被你等綁着回上黨,重則直接被對面那惡漢給生生撕了,趙將軍,宮所言對否?”陳宮苦笑着說道。
“嘿嘿,公臺先生何必如此忌憚於我!趙某人一貫喜歡拐帶別人,這在上黨早已出名。但何曾聽人說過興對不肯追隨之人動過殺心,下過殺手?”趙興笑呵呵地解釋,生怕陳宮把自己劃到曹黑子那一類人裡面去了。
“如此,只好隨趙將軍遠赴上黨躲避時日了……”陳宮終於答應一起同行。
“典韋,方纔我與公臺先生所言你已知曉,今後不可遷怒於先生!昨日王大俠誑你所說不實,公臺先生並未與人合謀想要害你性命!”趙興對着現如今已是自己家將的典韋說道。
“俺典韋明白了!是將軍你設計拐帶了我和公臺先生兩人……”典韋甕聲甕氣地說道。
“哈哈哈……這渾人,卻也不傻嘛!”一衆人開懷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