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海望腦袋重重叩在地上,“國難當頭,我等理應爲國拋頭顱,灑熱血。若不退越李朝軍,我和大哥願任由皇上處置!”
趙洞庭再度怔住。
國難當頭……
是啊,現在是國難當頭。
他看着滿臉堅定的朱河琮兄弟兩,輕輕嘆息,“可沙場作戰,和沙盤演繹,又有太大不同啊……真正是沙場變化莫測,而且,也是真正會死人的。”
朱河琮道:“可不是還有柳安撫使等人也會前去抵擋越李朝大軍麼?”
嶽月也忽然跪倒在地上,“請皇上三思!”
樂無償等人也是跟着跪倒:“請皇上三思!”
現在的大宋,不是以前的大宋了。
以前的大宋瀕臨滅亡,趙洞庭御駕親征是沒有辦法。現在,他們都不願意再看到趙洞庭去以身犯險。
趙洞庭有些動容,看向朱宗耀去。
他的確被朱河琮、朱海望兄弟兩說動了,也不願辜負他們兄弟兩個的這番熱血。
只是,卻也不得不顧及朱宗耀的感受。畢竟,朱家可就這兩個男兒。
而且,連朱宗耀自己,也是希望兩個孩子在朝中爲官的。
朱宗耀感受到趙洞庭目光,心中輕輕嘆息,卻是道:“皇上,臣也請求前往廣南西路。”
“朱殿主,這……”
趙洞庭震驚。
朱宗耀緩緩搖頭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朱家若非蒙受皇上大恩,早已經分崩離析。如今國難當頭,我朱家不應再留在這長沙城內。臣很自豪,我朱家兩個孩兒都是響噹噹的熱血男兒,臣懇求,皇上給他們這次機會!縱是我們父子三人全部染血沙場,臣也不悔。臣只求……皇上能夠幫臣照料家中妻女。”
連空千古等人都是動容。
一家父子三人都上戰場,這份忠義,足以感染任何人。
特別是,朱海望他們還是主動請纓。
朱宗耀是安衛殿殿主,本應在長沙訓練安衛殿供奉。朱河琮、朱海望兄弟兩更是能指日平步青雲的小黃門,他們完全沒有必要前往廣南西路去以身犯險的。
他們能夠說出這等話來,是何等的忠義,是何等的勇氣!
“好!”
趙洞庭重重點頭,“朕便封朱海望、朱河琮你二人分別是討逆左右副帥,你二人和朱前輩、嶽殿主以及洪前輩、許前輩等人明日便前往邕州。朕會飛鴿傳旨柳安撫使,讓他率軍往邕州和你們匯合。同時,朕還在榮耀殿中再抽調紅鬼、劍十四等四位真武境供奉隨你們前往邕州。你們務必協助柳安撫使以最快的速度擊潰越李朝大軍!”
“朱海望領命!”
“朱河琮領命!”
朱海望、朱河琮兄弟兩臉上都是露出些許激動之色。
誰說書生無熱血?
趙洞庭當即就在御書房內寫下任命書,並給朱海望、朱河琮兄弟兩發放了令牌,“你們,這便回去和家人辭別吧……”
朱宗耀、朱海望、朱河琮等人離開御書房而去。
但熊野卻是沒走。
趙洞庭知道他在想什麼,眼神落到他身上,道:“待大宋再度安定,朕便封你往橫山寨任苗王。”
這些年來,熊野也的確爲大宋做了不少貢獻。趙洞庭雖然仍舊不喜他,但當初的仇恨也淡淡的忘卻了。
眼下邕州無主,苗地紛亂。讓熊野這位出於苗族的真武境強者往苗疆任苗王,或許不是件一舉兩得的事情。
假若熊野沒有治理苗疆的才能,便再派他人往苗疆任職,架空他的權利也不遲。
熊野聽得趙洞庭的許諾,些微動容,拱手之後也是離去。
趙洞庭看着空千古、樂無償、黃六甲等人,輕輕嘆息道:“咱們要做的,就是讓這大宋境內不再出現任何亂子了。”
大戰當頭,大宋國內也經不得再起什麼亂子。
蜀中嘉定府。
嘉定府內有新建的皇宮。
夜微涼。
大殿外顯得頗爲冷清,不過數十禁衛站崗。在離着大殿數十米範圍內,都看不到人影。
大殿內有光。
此時,新宋皇帝趙昺就穿着龍袍站在大殿之內。不過他卻是滿臉通紅,額頭冒汗,正在咬牙切齒。
“賤貨!”
“竟敢欺騙朕!”
他神色猙獰,嘴裡正不斷在罵罵咧咧着。
而在他的身下,有美人在痛呼。
是紅袖。
紅袖穿着極薄的紅紗,幾若片縷,渾身大多數美好的風光都露在外頭。
她滿臉痛楚,正在忍受着趙昺的鞭笞。但是,卻什麼都不敢說。
趙昺的殘暴變態,早已經讓她畏懼到骨子裡。她無力反抗,只能顫顫巍巍的承受。
她怕是新宋皇宮之內最悽慘的女人了。
她沒有欒詩雙那樣的好運。
欒詩雙不僅僅給趙昺生了子嗣,而且,現在成了新宋的皇后。趙昺就算再不憐惜她,也不會將她折磨得如紅袖這般遍體鱗傷。
而紅袖,也自是清楚趙昺此時嘴裡在罵的是誰,心中在恨的是誰。
是那個叫玉玲瓏的姑娘。
那個神秘莫測,原本應該成爲趙昺皇后的姑娘。
在趙昺登基的前夜,那個姑娘竟是偷偷離開了皇宮。放下了她在新宋的地位,放下了她在新宋的富貴榮華。
其實即便她不離開,以她在那個真正的新宋之主心中的地位,趙昺其實也不敢拿她怎麼樣的。
紅袖眼中含淚,渾身麻木,這刻,只滿腦子都在想着玉玲瓏。
她真的很佩服玉玲瓏的勇氣。
可惜,她自己卻是沒有那樣的勇氣,也沒有那樣的實力。她逃離不開趙昺的魔爪。
不知道什麼時候,趙昺忽的抽搐,然後便罵罵咧咧的抽身回到了龍椅上。
紅袖癱軟在地。
看着眼前搖曳的燈火,她漸漸出神。
她便似這燈火,被禁錮在這大殿之內。但若是燈火傾倒……
趙昺坐回到龍椅以後,不再看紅袖半眼,仍是滿臉猙獰,“待朕滅宋,看你能跑到何處去!朕定然叫你生不如死!”
他是真正想得到玉玲瓏的,因爲他這個人的慾望極強。不論對權勢、金錢、女人,都是如此,已經到病態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