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的天花板,幾盞吸頂燈放着昏暗的光芒。
我回來了?
我不是穿越到了宋朝麼?
趙洞庭此時儼然有種如夢似幻的感覺,但他不知道,終究宋朝是夢,還是自己此時處在夢境。
如果說宋朝是夢,那這個夢未免也太真實了些。
可若是此時是夢,這臥室又是這般的真實和熟悉。這是他自己的臥室。
好半晌,他纔回過神來,偏頭看向旁邊。
一盞古典洋式檯燈。
檯燈下,有個小瓶子,是那般的刺眼。這是安眠藥。
趙洞庭清楚記得,自己就是吞服下這整瓶安眠藥後,才穿越到宋朝的。
他服下這整瓶安眠藥以前,躊躇很久,始終盯着瓶子,是以對這瓶子上的每個字母都很熟悉。
難道自己根本沒有服下去?宋朝都是夢?
可眼下,公司肯定是沒了。而那對姦夫淫婦,應該還在公司裡慶祝吧?
趙洞庭有些不記得自己是如何失魂落魄的回來的。
此刻,他眼中閃過強烈的掙扎之色。最終,猛地從牀上翻起,向着臥室外走去。
臥室外,房間內的佈置還是那般的熟悉,但又好似隔着無數個光年的距離。
當初爲這個房子,他不知道付出多少心血。可最終到頭,這個房子都沒有迎來他真正的女主人。
在房子偌大的客廳內,趙洞庭轉悠了幾個圈,最終嘴裡吐出個字,“操!”
他真不想再回到這。
大宋有着許多讓他牽掛的人,而這裡沒有。
如果宋朝是夢,那他寧願永遠沉浸在夢裡。此時,他恍然發覺,自己對這個世界真的沒有半點留戀。
如果硬要說有,那就只有對那對姦夫淫婦的恨意。
吐出這個“操……”字以後,趙洞庭不再看客廳內任何擺設,向着屋外走去。
下樓。
到外頭,陽光有些刺眼。
他微微眯起眼睛,然後揮手攔下輛的士,坐上車,“去萬達!”
不管宋朝是不是夢,他趙洞庭,都不再是以前的趙洞庭。
現在既然不打算活了,那也不會還任由那對姦夫淫婦繼續逍遙快活下去。
經歷過宋朝那麼多次廝殺,趙洞庭對殺人這種事,已經不再恐懼。
他握緊拳頭,雖然感覺不到體內有任何內氣涌動,但決心依舊不減。
而此時,在轉生門內,元真子等人都只看到趙洞庭的神情在不斷變化。
至於嘴裡吐出的“操……”字,他們自然是不明白其中意思的。
空善和尚眼中帶着笑容,彷彿洞穿所有。
街上川流不息的車流,再度讓得趙洞庭陷入沉默。
從他所住的皇龍帝苑直到萬達廣場前面,他都一言不發。
開車的師傅說了幾句這星城天氣真熱、開的士多麼不容易的話,見趙洞庭沒有任何反應,覺得自討沒趣,便也再沒有開口。
他也不求趙洞庭什麼,是以實在沒必要用熱臉去貼趙洞庭的冷屁股。誰都有尊嚴。
的士師傅心中少不得要腹誹幾句,諸如這個乘客真是傲慢、狗眼看人低之類的話,但也不至於因此小題大做,讓趙洞庭下車什麼的。
“到了。”
到萬達廣場下邊,師傅嘴裡吐出這兩個字,尤爲生硬。
趙洞庭回過神來,道了聲謝,看了看儀表,掏出自己錢包付過錢,便走下車去。
他這聲“謝謝……”,倒是讓得的士師傅有些詫異,心裡也舒服不少。可能,剛剛這個乘客心裡只是在想其他什麼事吧!
趙洞庭走下車,卻是低頭看着自己手中的錢包,然後嗤笑。
錢包裡還夾着那個女人和自己的合照。只是她燦爛的笑臉,此時看起來好似怎麼都透着幾分濃濃的陰謀味道。
“居然喜歡你這樣的女人,我真是瞎了眼。”
趙洞庭自言自語的嘀咕了句,然後將整個錢包都遠遠扔了出去。
路過的形形色色的人都詫異的看向他,但衆目睽睽之下,卻沒有任何人去撿那個錢包。
趙洞庭也不管,徑直轉身向着大樓裡面走去。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樓裡。
至於這裡面還有着幾千塊的錢包,會便宜誰,他是絲毫都不在乎。
從電梯間到二十七樓。
這層樓分佈着數十家大大小小的公司,都在資本的洪流中奮鬥或是艱苦掙扎着。
趙洞庭走到自己的傳媒公司外,裡面隱隱還傳出來訓話的聲音。
這時候距離他被排除出局還不過纔過去幾個小時的時間,那對姦夫淫婦應該正忙着收攏軍心吧!
畢竟,這公司是自己一手創辦起來的,底下的人也都和自己私交不錯。
趙洞庭記得自己被趕出公司時,有很多人是打算陪着自己離開的,只不過,喪失理智的自己直接跑了出去,根本沒管他們。
他伸手按在旁邊刷指紋的門禁上。
兩扇玻璃門打開。
大宋數年之行,趙洞庭始終沒有將這段仇恨完全忘卻,偶爾夜深時都會驚醒。如今,終於再得到重新面對的機會。
他不會再選擇孤獨的死去。
光線透過窗簾照射進辦公區,並不明亮。裡面的書桌、電腦、花草,趙洞庭都是那般的熟悉。
這個地方陪他渡過的時間,比他在皇龍帝苑那棟別墅陪他渡過的時間還要長上許多。
進門左拐便是會議室。
此時辦公區內沒有人,只是有幾個書桌空空如也。
趙洞庭嘴角露出些微笑容,終究不是所有人都不在乎自己的。想來自己走後,老張、老鄧他們也都辭職了。
這些空書桌,讓得他心中也是有些慰藉。
他走到某個書桌前,來開櫃門。裡面有水杯、打印紙,還有一把水果刀。
會議室內,激昂頓挫的聲音還在響着。是那個曾經被自己視爲最好的兄弟。
聽着這聲音不斷強調公司將來會有多好的前景,將會給員工們多好的福利,趙洞庭嘴角的絲絲笑容漸漸變得冷冽。
抽出刀,他向着會議室走去。
推開門,裡面有足足數十人,看到他,神色各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