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秀夫躬身答應。
趙洞庭帶着樂無償等人走進龍輦。
嶽鵬舉槍大喝:“回宮!”
百姓們又跪倒在地相送,山呼萬歲。
陸秀夫和張世傑等人匆匆走向秦寒,將他也請到轎子裡坐下,隨軍往海康縣而去。
他們兩個分別是國務令和監察令,卻對秦寒這般禮待,可想而知,秦寒在他們心中有多高的地位。
而秦寒,面無表情,渾然將這當成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很快,侍衛親軍和飛龍軍護着趙洞庭的龍輦浩浩蕩蕩向着海康縣而去,數百輕騎在前開路,旌旗招展,被風吹得呼呼作響。
主道上塵土飛揚。
靠岸戰船上,黃龍禁軍士卒密密麻麻涌下船來,在沿岸排開。
樂無償也坐在趙洞庭的龍輦裡,稍有驚疑道:“沒想到鬼谷學宮中的人竟然出世了。”
趙洞庭擡眼道:“前輩也聽說過鬼谷學宮?”
樂無償道:“文有鬼谷,武有破軍。草民也是壯年時去蜀中藏劍閣求學空蕩子前輩時,聽他感慨,縱橫謀略,無出鬼谷學宮之右者,劍意兵戈,當以破軍學宮爲尊。聽他意思,好像那破軍學宮中有連他都自愧不如的絕世劍客。”
這下趙洞庭忍不住微微色變,“破軍學宮?這世上還有比空蕩子更厲害的人?”
樂無償眼中也是有些狐疑,嘴裡說道:“現在不知,當年應該是有的吧……”
趙洞庭眼神有些深邃起來。
看來,整個天下並不似他眼下看到的這麼簡單。鬼谷、破軍,這都是讓人難以捉摸的存在。
在趙洞庭看來,這兩個學宮無疑充滿神秘感,可以說是集古代文武於大成者。
鬼谷學宮的秦寒……
他突然選擇在這個時候爲南宋效力,背後難免沒有什麼隱情。趙洞庭突然意識到,自己需要注意的似乎不僅僅只是元朝。
回到知州府寢宮中,陸秀夫不多時候便來求見。
他手裡拿着書信,呈交給趙洞庭。
鬼谷學宮,傳承近兩千年,深藏於蜀中大川之中,宮中多經天緯地之大才,不逢亂世不出。
秦寒號稱是這代鬼谷學宮弟子中最具兵家天賦者,平生只讀兵書,在鬼谷學宮中都頗有盛名。
趙洞庭細細看過,眉頭微皺,問陸秀夫道:“陸大人對鬼谷學宮的瞭解僅限於此?”
陸秀夫有些訕訕道:“我朝聖祖留有祖訓,歷代皇帝都不得暗中調查鬼谷學宮,臣知道的這些,都還是從宮中典籍中看到的隻言片語。秦寒之命,也是臣於十餘年前追隨度宗,端文明武景孝皇帝前往鬼谷學宮中求學宮派遣賢能輔佐國事時偶然聽到。”
趙洞庭聽他說去過鬼谷學宮,忙問道:“鬼谷學宮如何?”
陸秀夫答道:“山中茅屋百餘間,看似便如尋常村落。其內學子個個神光內斂,神色傲然。”
蜀中……
趙洞庭輕輕點頭,又問:“那陸大人可知道破軍學宮?”
陸秀夫微微愣住,隨即搖頭道:“臣未曾聽說過。”
趙洞庭心中有些失望,但也不覺得奇怪。陸秀夫是廟堂中人,而破軍學宮專研武學,他沒聽說過也是正常,再者南宋重文輕武,想來破軍學宮也不會有鬼谷學宮那般出名。
等陸秀夫離開,趙洞庭便讓穎兒去將秦寒給宣了過來。
秦寒還是穿着他的麻布衣,挽着髮髻,神色清冷,好似木偶,見到趙洞庭也只是稍稍作揖。
趙洞庭直接問道:“你是鬼谷學宮之人?”
秦寒點頭。
穎兒在旁邊給秦寒奉茶。
趙洞庭又道:“朕聽聞鬼谷學宮弟子不逢亂世不出,你是學宮中兵家大才,怎會忽然來找到朕?”
秦寒瞧向趙洞庭,眼中沒有任何波動。
他顯然已經料想到趙洞庭叫他來,會要問些什麼,說道:“此時便是亂世。”
這樣的答案自然並不能讓趙洞庭滿意,“我大宋處於亂世已經多年,爲何你們現在才忽然出現?”
秦寒淡漠道:“皇上你有機會興盛大宋,再現秦帝國之景象,其餘歷代皇帝,沒有。”
趙洞庭輕笑,“你這未免有些高看朕了吧?我大宋歷代先皇中,可不乏聖明賢君啊……”
秦寒只道:“他們或許有才,但沒有這個命數。”
趙洞庭聽他忽然扯到命數上,有些發懵。因爲在他看來,這些和天橋算八字的瞎子伎倆差不多。
秦寒似是看出來趙洞庭頗爲不以爲然,又接着道:“我學宮中長者夜觀天象,於數月前忽見帝星暗淡,然後又忽的驟然大亮,與元帝帝星相印生輝,整個周天星辰都隨之變化,再也看不真切。這等天相,只在始皇之時出現過,是以,我鬼谷學宮以爲皇上可能重現大秦盛景,橫掃八荒。我來尋找皇上,也只是想於亂世中盡顯胸中才學。”
趙洞庭這剎那更是徹底懵住。
他穿越過來的事,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可沒曾想,天相竟然也會隨之變化。
如天相、命理這等玄之又玄的東西,縱是他之前不信,眼下卻是也有些覺得匪夷所思起來。
鬼谷學宮真的人竟然真的能夠從天相中看出這麼多東西,實在是讓人驚歎。看來古代玄學能夠流傳數千年,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只是這同時,也讓得趙洞庭對這些人生出些微忌憚之心。
他們的才學太過驚人,怕莫真的能夠影響天下局勢。
沉吟半晌,趙洞庭才又出聲問道:“那學宮中還有如你這般出世的人麼?”
“有。”
秦寒肯定地點頭道:“我學宮中同窗出來大半,不過他們是選擇暫時隱世不出,還是選擇輔佐元帝忽必烈,或是另尋明主以期崛起,這我便不知曉了。”
趙洞庭又沉默起來。
如果真有很多秦寒這樣的鬼才出世,那這個天下,局勢只怕會越來越不明朗。
在這剎那,他心中甚至生出要剿滅鬼谷學宮的想法。
如秦寒這樣的鬼才,對任何皇帝而言,能爲己用是貴人,可要是不能爲己所用,那可就是憂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