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亂民背後無疑有着極強的勢力在扶持,因爲他們看起來並不缺乏財力。
在這麼短短的時間內就形成氣候,而且能夠和各縣守軍周旋,趙洞庭已是認定此事是大理在幕後策劃。
甚至,元朝也可能參與在內。
他們的棋子都將要浮出水面了。
而此時堆在趙洞庭面前的這些密信上,便涉及到江湖諸多宗門以及民間諸多富商,甚至還有官吏。
他們雖然未必就是那些亂民的幕後主事者,但和那些亂民總有着或多或少的關係。
趙洞庭又抽出張密信重看,嘴角勾起冷笑:“個個都智計百出,呵,鬼谷學宮……這些年你們到底培養了多少人?”
但直到他將這些密信全部看完,卻仍沒有要下令清繳這些宗門、富商的意思。
劉公公作爲總是陪在趙洞庭身旁的老奴,對這些事自是也有些知情,見趙洞庭久不開口,不禁問道:“皇上,眼下軍情處、天網已經查探出這麼多和亂民有關係的宗門、富商,咱們是不是……”
趙洞庭輕笑着偏頭看他,卻是搖頭,“不,現在還不是時候。”
然後喃喃感慨道:“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啊……”
劉公公瞬間明白趙洞庭的意思,不再多言。
這時趙洞庭卻又忽然道:“去替朕準備套常服。”
劉公公詫異,“皇上要出宮?”
趙洞庭輕輕點頭,“嗯,去見個故人。”
只十餘分鐘,穿上常服如富家公子的趙洞庭離開御書房,往武鼎堂而去。
在武鼎堂他叫上了兩位榮耀殿供奉,然後三騎出宮。
青衫、雨女。
這兩位供奉俱是雁羽堂舊人,且其中雨女已經是真武中期修爲。
她養顏有術,即便到現在這個年紀,容貌仍舊顯得姣好。在以前,是雁羽堂內最漂亮的女子。
據說她以前還和金剛關係有些曖昧。可不知爲何,兩人最終還是分道揚鑣。
當然,這也只是趙洞庭曾聽得嘴碎的紅鬼說及。是真是假,尚不能定論。
長沙城依舊熱鬧。
街道上人來人往,有小販在叫賣,稚童在嬉戲。似乎邊疆的緊張氛圍並沒能影響到這大宋皇城。
趙洞庭和青衫、雨女兩位供奉馳馬出宮以後,出內城,到長沙西城門附近。
西城門臨近湘水,大江從城牆外不過數百米處流淌而過。
有街道客棧、茶館林立,可眺望湘水。
這算是長沙西城區最熱鬧的街道,每日間總是有無數騷人墨客到此吟詩作對。
而自趙洞庭興科舉以後,這裡更是人聲鼎沸。
到長沙城內的讀書人,總是要來這西街,瞧瞧那些進士們留下的墨寶。或者,也是抱着千里馬得遇伯樂的心思。
自然而然,這裡也並不缺女人。
才子配佳人嘛,趙洞庭解禁男女之防以後,社會風氣漸漸開放。現在追求自由戀愛之風幾乎在民間風靡。
但這日的西街,無數搔首弄姿的富家小姐卻是被兩個女人豔壓羣芳,淪落得如同捧月的繁星。
一靈氣女僧。
一穿着簡單,卻仍能魅惑天下的“民女……”
兩女就坐在西街觀潮客棧的二樓,靠窗。此時不知道已經吸引到多少公子哥前來觀看。
其中不乏有上前去搭訕者,但結果,卻都是訕訕退下。
旁人詢問,這些人都只是支支吾吾。
其實這些有自信上前搭訕的,或論文才,或論家世,都已經算得上是極爲不錯了。
但那穿着樸素的嫵媚女子瞧着誰,都只是這麼說:“我眼中,只容得下這天下最出彩的男兒,你們……是麼?”
誰他麼敢大言不慚地說自己是啊?
現今這年頭,便是如嶽帥、蘇帥那般如彗星般的將才,也不敢說自己就是天下最出彩的男兒吧?
因爲大宋有個年輕皇上,文治武功俱無雙。
日頭漸漸升得高了。
這些個碰着軟釘子的公子哥們卻也捨不得走,就各自在客棧內落座。
當小廝過來詢問,樂舞點了碗素面,玉玲瓏卻是擺手,“我等會再叫。”
說罷便又笑吟吟望着窗外大江。
樂舞輕皺眉,“你在等誰?”
玉玲瓏卻只道:“沒有。他來不來,尚且還不知道呢!”
說着,她輕輕撩了撩額前碎髮,忽問道:“你真打算這輩子都做個出家人?就這麼放棄了?”
樂舞不語。
實是連她自己心中也沒有個答案。
她出宮,只是因不願對面姐姐而已。每每看着樂舞看趙洞庭那深情的眼神,她心中便有着扼制不住的罪惡感。
玉玲瓏忽又道:“其實兩姐妹共侍一夫也沒什麼不好嘛!有件事,你想不想聽?”
樂舞沒說話。
玉玲瓏自顧自地說:“你們大宋武鼎堂朱堂主家裡有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並蒂蓮,都名列花魁榜。我可聽說,她們姐妹兩都對你們大宋皇上有意思呢!我倒是可以給你出個主意,你想辦法讓她們姐妹兩進宮,那你和他的事,不也就順理成章了?”
樂舞眉頭微豎,“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玉玲瓏輕笑,不再說話。
而這時,趙洞庭也帶着青衫、雨女兩人在這觀潮客棧門口住馬。
讓小廝拴馬,三人直上二樓。
剛到二樓,趙洞庭的眼神便落在靠窗口坐着的兩女身上,然後微不可查地輕輕嘆息了聲。
他拿樂舞這丫頭真是沒有半點辦法。
而玉玲瓏的突然出現,且和樂舞忽然到得長沙,也讓得他不得不親自前來。因爲玉玲瓏這個女人着實讓人琢磨不透。
在客棧內衆人些微詫異的眼神中,趙洞庭帶着青衫、雨女兩人直接向着那桌走去。
有人低語,“這位是哪家公子?”
“不知。”
“不過看來也要碰軟釘子。”
他們倒是饒有興致,希望看到趙洞庭鎩羽而歸。畢竟哪個年代的人都不缺看熱鬧的心。
“丫頭!”
趙洞庭徑直在樂舞旁邊位置坐下。
樂舞擡頭看着面帶淺笑的他,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