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鵬出聲喊道:“兄臺留步!”
手裡捧着兩饅頭的窮困潦倒人微愣,瞧向嶽鵬,不敢有絲毫怠慢,“將軍是在叫我?”
雖然他認不出來這是嶽鵬,但看嶽鵬這身戎裝,就能夠知道嶽鵬非是凡俗了。
嶽鵬輕輕點頭,又道:“這是哪家小姐在派發饅頭?”
“是陳尚書家的小姐呢!”
漢子臉上露出感動之色,道:“每個月初,陳小姐都會救濟咱們這些人,可是咱們長沙城裡的活菩薩。”
陳尚書?
那便只有陳江涵了。
嶽鵬面色忽然有些尷尬。
以前陳江涵還有意無意跟他提及過要將孫女兒許配給他的事,只是被他給推卻了。
然後,嶽鵬又問道:“這是陳尚書家哪位小姐?”
漢子對此卻是也不太清楚,有些遲疑道:“好似是陳尚書二房那系的。”
“叫什麼名?”
“這個,將軍恕罪,小民也不知。”
嶽鵬見狀,稍有遺憾,只得站起身,“多謝了。”
然後稍作猶豫,向着陳府走去。
妹妹說得不錯,自己也是該到婚娶的時候了。到這年紀,還未婚娶,已然是少見。
不過他並沒有直接進府,而是在離着陳府尚且有十餘米的牆拐角處又站定。靜悄悄看着那正在派發饅頭和糖果的女子。
她的笑容真是充滿親和力的。
直到過去許久,衆人散去,嶽鵬都仍舊站在原地。沒有露面。
又看到那小姐親自收拾蒸籠和紙屑,嶽鵬的眼神更爲柔和。
這年代,女子本多深居閨中。自趙洞庭開放男女之禁以後,情況稍好。但是,大家小姐們要麼是仍舊自恃身份深居閨中,要麼則是到處晃浪,如陳小姐這般積德行善的絕不多見。
這已經不是單單家教的問題,這份善心,難能可貴。
嶽鵬在拐角處又對兩個小孩招手,輕聲道:“小朋友,過來。”
兩個稚童也不怕生,蹦蹦跳跳到嶽鵬面前,“將軍找我們有事?”
嶽鵬又瞧向陳小姐,道:“你們認識那位小姐姐嗎?”
“當然認識啊!”
兩個稚童爭先恐後,“這是咱們長沙城內的菩薩姐姐呢!”
嶽鵬有些懵,苦笑,“你們可知道她的身份?”
有個稚童道:“是陳尚書家的四小姐。”
“叫什麼名?”
“陳雨舒。”
“噢!”
嶽鵬輕輕點頭,“多謝你們了。”
然後少不得要從兜裡掏出些碎銀來,“這些你們拿去買糖吃。”
陳家四小姐……
以前陳江涵可就是正要將這位四小姐許配給他。現在,嶽鵬心裡還真有點後悔。如果早知如此,其實和四小姐先接觸接觸也是極好的。
所幸,現在應該也還爲時不晚。
兩個小孩剛走,嶽鵬便從拐角處走出來,直接走到了陳家府邸門外。
然後對着陳雨舒拱手揖禮道:“嶽鵬見過四小姐。”
極爲溫婉的陳雨舒微怔,然後便是露出詫異之色,也有些羞澀。陳江涵主動說要將她嫁給嶽鵬之前,自然也是已經詢問過這個女兒的意思。
當初,嶽鵬婉拒,可也讓得這位女子頗爲傷心,甚至還爲此偷偷哭了一場。她只以爲是嶽鵬看不上她,而如今,嶽鵬出現在她面前,她又怎能不詫異?
過好幾秒,陳雨舒纔回神,俏臉羞紅道:“嶽元帥是來見我父親的?”
嶽鵬微微搖頭,“不是。”
然後撓頭,很是有些害臊道:“恰巧路過。”
陳雨舒含羞帶怯點點頭。不知道該再說什麼。
氣氛霎時間顯得有些尷尬。
旁邊丫鬟們以頗爲好奇之色看着嶽鵬。
嶽鵬又撓撓頭,道:“不知嶽某能否有幸請小姐出去看戲?”
他大概是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說出這話,黝黑臉上便愣是透出紅色來。在這個年代,這樣的邀請可謂是驚世駭俗了。
陳雨舒愣住,倏的俏臉通紅。
她顯然也是沒有料到嶽鵬竟會說出這樣驚世駭俗的話來。
“是嶽某唐突了。”
嶽鵬也是反應過來,連忙拱手,“嶽某是粗人,還請小姐見諒。”
陳雨舒微垂着頭,似是有些慌亂,“這事,雨舒需得先去請示爺爺。嶽元帥是否先到府內飲茶?”
她只覺得心臟砰砰跳。
嶽鵬約她出去看戲,在這個年代背景下,和表白已經沒有什麼區別。
雖然不知道嶽鵬爲何突然之間回心轉意,但陳雨舒心中無疑是極爲開心的。
整個大宋,現在有幾人不仰慕嶽元帥的?
可以想象,此行她若是和嶽鵬出去看戲,那便等於是將婚事給定下了。
嶽鵬喜形於色,連連點頭,“好,好。”
然後陳雨舒吩咐旁側丫鬟收拾,親自帶着嶽鵬往裡頭走去。只是始終低着頭,顯得羞不可抑。
到得府內,嶽鵬的到來立刻引起不小轟動。
陳江涵匆匆趕到會客廳,親自接待嶽鵬。
論在朝中地位,嶽鵬現在尤已經在他之上。鎮西元帥,這絕對是任何哪個大臣都不敢怠慢的職位。
等見得嶽鵬和陳雨舒同時走進會客廳,陳江涵眨巴着眼睛,難免有些詫異。
“嶽元帥請坐。”
陳江涵先是起身請嶽鵬坐下。
嶽鵬拱手,“陳尚書客氣了,稱呼我嶽鵬即可。”
陳江涵不免心裡微動。
以嶽鵬的地位,卻讓他直呼其名。他的眼神便不經意又瞧向陳雨舒去,瞧見自己孫女含羞帶怯模樣,心中更是有數幾分。
他眼中露出笑意,道:“嶽元帥怎會和雨舒同行?”
嶽鵬撓頭。在這方面,他無疑還是初哥,饒是陳江涵地位尚不及他,他此時心裡也是忐忑的厲害。
畢竟,現在他看上的是陳江涵的孫女。
這和女婿見老岳丈已經沒什麼區別。
陳雨舒含羞帶怯道:“雨舒正在府外派發饅頭和糖果,巧遇了嶽元帥。”
陳江涵眼睛突然眨得劇烈了些,咧咧嘴,“你又在府外派發糧食。那你這個月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