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士!”
在這種關頭之下,徐福興的眼中反倒是流露出熠熠生輝的精光來。
割舌頭是培養死士的常規操作。
除非是特殊死士,譬如那些陪伴在主人身側的。
普通的死士大多數都是目不識丁,口不能言。
因爲這樣的死士培養起來最是簡單方便,也不必太過爲他們的忠誠度擔心。
需要耗費的精力和財物遠遠不能和培養那些特殊死士相提並論。
這些死士也多是孤兒或是幼時便被賣掉的可憐孩子。
他們只知道爲“主人”賣命,腦袋幾乎空白,是沒有其餘人生觀的。
大宋曾經死士氾濫過,特別是在不安定的年代,有着太多太多的人培養這樣的死士看家護院。
他們比狗更忠誠,比熊更悍不畏死。
趙洞庭當初禁止各種勢力培養死士,除去因爲這些死士可憐以外,也有這些死士容易成爲不安定因素的原因在內。
在大宋法治還處於建設過程中的那段時間裡,死士層出不窮,讓各地社安局不知道堆起多少查不到真相的大案。
灰衣死士有着中元境的修爲,幾個飛躍就到徐福興面前。
他的眼中只有徐福興。
如他這種死士,智商通常要較之尋常人低下許多。
但正也是這種“赤子之心”讓他們幾乎能對自己的目標過目不忘。
他定然是看過徐福興的畫像的。
徐福興不退,只是死死盯着眼前這眼神冷冰冰的死士。
眼中在這剎那好似有種能勝過對死亡的懼怕的執念。
而在後邊遠處些,有十數人瞠目結舌。
他們是各地報社派着跟進徐福興的人。
沒想到,路上還會出現人截殺徐福興。
這絕對是熱門話題。
回過神,仍然是目不轉睛。
徐福興當然不會死。
明面上只有四個老乞丐陪伴着的徐福興,在暗處不知道還有多少人在護衛着他的安全。
齊武烈和兩個紫荊山莊真武境供奉就跟在他的後面,要是這樣還讓區區中元境死士把徐福興給幹掉。
那以後齊武烈這僞極境強者也沒臉再見人了。
這如今在江湖上可以說僅僅只次於老太監孔元洲的老輩強者悄無聲息出現在高空中。
他雙手看似極爲緩慢地往下壓去。
正自掠向徐福興的死士好似突然間受到萬斤巨力,眼睛猛然暴起。
繼而青筋盡露,竟是再也動彈不得。
光是這手,齊武烈便能讓江湖中無數人呼之神蹟。
意境和內氣融合使用,非是對意境之道和內氣之道都鑽研到莫測境界的人絕不能有如此手段。
繼而,鬚髮皆白的齊武烈落到地面上。
後面那些報社的人再度全部傻眼。
誰能想還會有這般高手出現。
原本看起來只是件有噱頭的事情,現在忽然間便是撲朔迷離了。
若是將刺客、強者都寫出去,必然要引起無數人關注。
而於此同時,中元境死士也七竅流血,再無聲息。
往後栽倒在地上。
徐福興怔怔看着,先是不解,緊接着的瞬間露出焦急之色,“你怎麼把他殺了?
如此,還怎麼找得着丫頭?”
他這可以算是在質問當今大宋江湖中堪稱最強者的人。
足可見曹枕簟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
若是常人,這般自是惹惱齊武烈了。
他可不僅僅是僞極境強者,還是紫荊山莊莊主,在趙洞庭面前謙卑,但內心心氣絕對高到難以想象的地步。
“哼!”
只因眼前是可能和趙洞庭關係匪淺的徐福興,齊武烈便只輕哼了聲,道:“這是死士。
留他性命何用,你放心,既然死士已現,那你那孫女是死是活,事情都很快會有結果。”
“嗯?”
徐福興更是不解。
“繼續走吧!”
心中有些微惱的齊武烈卻是不做解釋,右手將地上死士的屍體吸到手中,然後便又以極快的速度去了,消失在這泥土路盡頭。
他自是不會去理會後面那些報社的人。
四個老乞丐這時候還仍然是瞋目結舌的狀態。
突然殺出來的死士讓他們剛剛緊張不已,而緊隨其後出現的齊武烈則更是讓他們心中充滿震驚和疑惑了。
他們可都是看着齊武烈從天上落下來的。
對於他們而言,能夠有些身手的就已經是高手。
何曾見過齊武烈這般的神仙人物。
等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四雙眼神齊刷刷看向若有所思的徐福興。
活地圖問道:“老、老徐,你、你到底是什麼人啊?”
從剛剛齊武烈和徐福興的對話他們就知道,徐福興絕對不是如他們這樣的乞丐。
尋常乞丐,怎麼可能接觸得到剛剛那樣的神仙人物。
徐福興輕輕地點頭,嘆息道:“這些時日辛苦幾位老哥了。
等事情查出來我再和你們細說吧,還請老哥哥們再陪我往前走,如何?”
“還會有人……來殺你嗎?”
有個老乞丐問。
眼中有着懼怕之色。
雖然對生活不再抱有太大的希望,習慣這種渾渾噩噩的日子,但這並不意味着他們就對死亡不畏懼。
對死亡,但凡是生物,天生都會懼怕的。
徐福興看得出來四個乞丐的忐忑,忽的想到什麼,道:“那四位便到工安縣等我吧,將四位老哥哥蒙在鼓中陪我同行,徐某理當重謝。”
老乞丐們都是擺擺手。
唯有活地圖老頭道:“別這麼說,說起來,我們怕也就這十多天的時間裡……還活得像是個人。”
他臉色頗有些複雜,“只是……不用陪你再去長沙了。”
他看起來好似有些惋惜,但沒有說出口。
因爲不用到長沙去,這對徐福興來說是好事。
“再會。”
徐福興拱起雙手,繼續向前行。
走兩步,又回頭道:“四位老哥可要記得在工安縣等我。”
四個老乞丐你瞧瞧我,我瞧瞧你。
最後卻是又跟上徐福興去了。
他們在路上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說什麼,時不時也回頭瞧瞧後面的報社的人,只看神色,倒好似越來越灑脫。
“有結果了。”
一行五人還沒到藕池鎮,齊武烈在許多人的驚訝中,忽的從天上又落下來。
徐福興的腳步猛地頓住,急切道:“是死是活?”
“不知。”
齊武烈輕輕搖頭,清冷道:“不過老夫手下兩個長老已經過去搭救了,若你孫女活着,必能救出來。
這點你放心。”
徐福興在這剎那老淚縱橫,再也不像是之前那個鐵骨錚錚的軍中老卒,只似尋常老人般嘴裡喃喃:“千萬要活着,丫頭,千萬要活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