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夜,六長老便趕到長沙城,在武鼎堂見了連過年都沒有回紫荊山莊去的齊武烈。
“怎麼又來了?
山莊裡又發生什麼事了?”
這是齊武烈見着六長老以後說的第一句話。
“莊主。”
六長老氣呼呼道:“進來不是常德府衙總是找咱麻煩嘛,這回他們背後的人可算是跳出來了。
前腳常德府社安局的那總捕頭剛剛把我們莊裡的喻園列喻管事給帶走,還說要逮捕我們另外幾位管事,後腳健王府的那什麼岷江龍王就來了。
說是和他們化解干戈還是就此結爲死敵,由您定奪。
他們健王府都接着。”
“捕快把咱們莊裡的管事帶走了?
總得有個理由吧?
怎麼回事?”
齊武烈問道。
六長老便將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敘述給了齊武烈聽,其中包括喻園列放在枕頭下面的那封信的內容。
齊武烈聽完,臉色並沒有什麼變化,只道:“健王府爲陷害咱們山莊的管事,竟是捨得買幾個流氓無賴的性命,呵,也真是用心良苦了。”
隨即他擺擺手,又道:“你先回去吧,這事老夫自會應對的。
你不用的擔心那幾個管事的性命。”
“是。”
六長老聞言微喜,沒有多說,就此告辭離開。
他知道齊武烈是個素來不愛多話的人。
就這,都還是到皇宮中擔任供奉以後有些變化,以前在莊子裡時,齊武烈總是將自己關在院子裡,幾乎是與世隔絕。
齊武烈在院子裡獨坐了會兒,也慢悠悠走出去。
到了內宮宮門,求見趙洞庭。
時間還不是太晚,當值班太監到寢宮稟報時,趙洞庭還沒有睡下。
聽說是齊武烈求見,自然是當即接見了。
他在寢宮院子裡接見了齊武烈。
齊武烈施過禮,直接道:“皇上,健王府又來找我們麻煩了。
而且這回……可算是將老夫給逼到不得不表態的地步了。”
“哦?”
一直都還沒睡,在院子裡品茶望夜色的趙洞庭聞言道:“他們做什麼了?”
齊武烈便把從六長老嘴裡聽到的那些話,又說給了趙洞庭聽。
趙洞庭聽完,眉毛立刻皺了起來,“這樣說,那幾個無賴是他們安排弄死的,以此來刻意傢伙給你們紫荊山莊的管事?”
齊武烈道:“老夫雖也不敢斷言,但以爲,我們山莊管事身爲上元境的高手,應不會下手這般沒有分寸,同樣也不會因爲幾個不入流的無賴而自毀前程。”
“看來這幾年安生日子,又讓我們趙家這些宗親們都忘記當初在草原上的那段時光了。
在草原上縮頭縮腦,回來,倒是挺會作威作福。”
趙洞庭嘴裡平淡卻又低沉地說了句,然後說:“莊主你且先回去歇息吧,朕思量思量。”
“是。”
齊武烈躬身,退出院子去。
趙洞庭微皺着眉,仰頭望着夜空,久久不語。
以前前線征伐,他沒有太多的心思來觀察國內的這些皇親國戚們。
沒想,前線這纔剛剛消停下來,國內就會接連爆發出這樣的問題。
外戚中的李國丈,皇室宗親中的健王趙序。
這兩個人可都是皇親國戚中排得上號的人物,按理說都應該擁護自己纔是,怎麼就只顧着中飽私囊、肆意妄爲了呢?
難道是對他們不夠寬厚?
還是對他們太過於寬厚了?
“劉公公。”
趙洞庭忽的偏頭,對就在旁側伺候着的劉公公道:“讓人去給萱總管傳朕的旨意,讓她將已經查到的關於健王府的線索全部送到朕的御書房。
朕明日一早要看。”
“遵旨……”劉公公答應,就要去安排人。
“等等。”
趙洞庭眼中這時卻劃過精光,道:“算了。
還是去讓人再將齊供奉給請來。”
“……是。”
劉公公有些疑惑,但在趙洞庭身邊有些年頭的他,並不會表達自己的疑惑。
這是他做事的態度,也可能是他這幾年來始終都能穩坐趙洞庭身邊大太監位置的原因。
還沒來得及回到武鼎堂去的齊武烈很快又出現在趙洞庭的面前,“皇上還有事吩咐?”
趙洞庭道:“莊主你先回山莊去,將你們管事救下來。
再看看他們到底想要鬧到什麼地步。”
說着看向劉公公,“去拿一塊六龍令過來。”
又回頭看着齊武烈,“若到連莊主你的榮耀供奉都撐不住的時候,便將朕賜予你的六龍令拿出來給他們看。
保住你紫荊山莊的人,其餘的,等朕發落。”
“是……”齊武烈先是答應,隨即終是問了句,“皇上,恕臣多嘴,難道……還沒有查到健王府的……證據?”
“不。”
趙洞庭道:“朕只是想看看他們到底能做得多出格而已。
雖是眼下才剛剛結束和元朝的征戰,但他們既然迫不及待的就要跳出來,朕,也不介意敲打敲打他們。
大宋能到現今這個地步,箇中多少人付出了血汗,甚至付出了性命,莊主你也是知道的。
朕……絕不容任何人再糟蹋這無數人用鮮血才換回來的大好河山。”
“皇上聖明。”
齊武烈躬身。
他其實是個相當平淡的人,心境已經到古井無波的地步,但這刻,腦海中仍然劃過他們紫荊山莊那些在征伐過程中逝去了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