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合爾此時氣得面紅耳赤,卻也只能驅馬狂奔。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轟天雷就會落到自己頭上。
這種時刻,縱是他有着中元境的實力,和尋常士卒也並沒有什麼區別。
而在楊帆那頭,也同樣是被蘇泉蕩攆得抱頭鼠竄。
楊帆在宋軍中做過都指揮使,較之託合爾更爲清楚轟天雷的威力。是以,他比託合爾其實要更爲害怕。
他甚至捨棄士卒,獨自跑開。
滔天軍功就在眼前,楊帆絕對捨不得就這樣死在這裡。
但是有時候,人力真的有窮盡時。
當轟天雷就在楊帆身邊炸開時,他恍然發覺,原來功名利祿真的只是鏡中花,水中月。
看着那片片碎瓷片向着自己激射而來,在這刻,他的心中大概是有些後悔的。
如果他不反出宋朝,戰死沙場以後還能千古留名,可現在,能剩下什麼?
他恍然發覺,自己赫然就是個笑話。
爲私慾費盡心思的他,何嘗想過自己竟然會在萬軍之中,死在宋軍的轟天雷之下?
難道這是報應?
從不信命的楊帆,腦海中突然泛出這個念頭。而後,這個念頭便永遠凝聚在他腦海中,隨他逝去。
元軍滅宋軍統帥楊帆,死於轟天雷下。
他死的那刻,沒有任何抵抗,眼睜睜看着碎瓷片刺穿自己喉嚨,然後摔落下馬去。
野心勃勃的他,大概從沒有想過自己竟然會就這般死去。
大纛還在,主將已亡。
無數英雄豪傑死在羣雄逐鹿的過程中,楊帆不是第一個,也絕不會是最後一個。
從他率軍投入宋朝的那刻起,可謂聲名鵲起,但在短短時間內,卻又如彗星般逝去。
誰也無法抵抗命運。
他的死,甚至沒能讓戰場興起半點波瀾。只有注意到他被炸死的元軍士卒慌亂起來。
而在空中的蘇泉蕩壓根沒有看到楊帆被炸死,還在命令士卒不斷地追着大纛轟炸。
等得楊帆的中軍被炸得潰不成軍,四散逃去,他才折返,又往山坡而去。
那裡數百元軍擂鼓軍還在擂鼓。
看到宋軍熱氣球到,剛剛見識到轟天雷威力的他們有許多人登時往山坡下四散跑去。
當轟天雷在這個山坡上炸開時,元軍的鼓響聲戛然而止。
宋軍的飛天軍卒立下奇功。
兩百餘熱氣球於整個戰局而言看起來微不足道,但此時,卻發揮出讓人難以想象的作用。
那頭,嶽鵬沒能炸死託合爾,卻也是將元軍大纛炸得支離破碎,連帶那個持大纛的猛將都被炸得血肉模糊。然後,他也率着飛天軍往託合爾指揮處所在的山坡飛去。
很快,鼓聲在這片空曠的原野上徹底停了。
元軍兩個指揮所都被這支宋軍空軍奇兵給端掉。
勝利的天枰在忽然間傾向於宋軍,出乎所有元軍將領意料。
託合爾險死還生,面如土色。
沒有大纛,沒有軍鼓,他根本無法再指揮士卒。眼下,只有眼巴巴看着的份。
而那兩支殺向山峰的元軍,此時還沒能衝到山峰下頭。
不多時,在前頭和宋軍廝殺的元軍士卒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
鼓聲不僅僅也號令,也能振奮軍心。可此時,鼓聲已經很久沒有響了。
主將是什麼意思?
不僅僅士卒心神恍惚,連那些軍中將領也同樣如此。
原本鼓聲那樣激盪,此時突然遏止,再不響起。這讓得他們意料到中軍指揮大帳已經出事了。
有不少元軍將領都擡頭往天上的熱氣球看去。
這樣的東西,誰能擋得住?
有的元軍將領繼續率着士卒浴血廝殺,但有的將領心生怯意,悄然率軍向後退去。
元軍徹底紛亂起來。
劉子俊率軍還在頑強抵抗元軍的衝擊,突然間感到元軍衝勢好似不再那般猛烈,心生狂喜。
元軍的鼓聲停止已然能夠說明問題。
他現在更是對趙洞庭佩服得五體投地。
沒想到,皇上信中所說的千餘奇兵竟然真的能夠起到這般決定性的作用。
而空中的蘇泉蕩和嶽鵬見到元軍徹底慌亂,又各是都向着南面阻擋宋軍退路的元軍飛去。
這支元軍的主將並未特別設立指揮所,但是帶着望遠鏡的蘇泉蕩和嶽鵬兩人要在大軍之中找到大纛所在也並不是什麼難事。大纛本來就極其顯眼,他們從空中俯瞰,更如同萬花之中尋找那點綠。
兩人跟着元軍大纛不斷進行着轟炸。
熱氣球不如飛機飛得那般高,也不如飛機速度那般快,但命中率,卻是要高些。
元軍大纛在密集的爆炸聲中,終究是被炸燬。
蘇泉蕩、嶽鵬兩人不斷命令士卒向下傾瀉轟天雷,很快,數千顆轟天雷全部落地。
這直讓得元軍哭爹喊娘。
宋軍如入無人之境,大軍掠過之處,將陣腳已亂的元軍殺得人仰馬翻。
嶽鵬、蘇泉蕩兩人在轟天雷全部拋下去以後,又率着飛天軍卒飛往那處囤積轟天雷的山頭。
只是這時,衝到山腳下的數千元軍也已下馬,向着山頭上跑去。
嶽鵬和蘇泉蕩兩人自是注意到這幕。
兩人在山頭上讓士卒們將轟天雷搬到吊籃裡,不過短短數分鐘時間,便又向着上空飛去。
山頭上的轟天雷被搬個精光,僅剩的數百士卒匆匆從南面下山。
等得數千元軍終於爬到山頂,卻是撲了個空。
嶽鵬用望遠鏡看到這幕,哈哈大笑。
然而兩人再度飛到南面元軍的後頭,往下傾瀉着轟天雷。
總共足足兩萬多顆轟天雷,這對元軍造成的折損可想而知。
只不多時,南面的元軍便也徹底慌亂起來。
江修、盧煜兩人率先衝破元軍防線,率着士卒絕塵而去。
後頭宋軍大軍如潮水般涌上。
飛天軍兩百餘熱氣球在空中如同指明燈,帶着他們不斷向南而去。
元軍懵了。
南面的元軍被打懵了,而北面的元軍,則是被嚇懵了。
看着宋軍漸行漸遠,他們竟是連追與不追都打不定主意。因爲中軍已經再也沒有傳來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