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洞庭想了想,道:“那先給他個廂都指揮使之職,但不給兵權,讓他先呆着吧!”
衆臣沒有說話。
有時候他們還真不習慣小皇帝的說話習慣,感覺古怪得很。他們自然不知道,有時候趙洞庭見他們說話文縐縐的,心裡也是哭笑不得。
稍微沉默,趙洞庭見衆大臣好像也沒什麼事要再啓奏了,便道:“此役大捷,諸位愛卿皆有功勞,等將叛賊革離君打退,朕再一併進行封賞。若是無事,這便退朝吧,挖掘陷阱之事務必趕時趕點,不能延誤。”
衆大臣謝的謝,應的應,等李元秀宣佈退朝,紛紛往殿外走去。
就在這日的下午,碙州島上便塵土喧囂起來。無數的將士降卒握着鐵鎬挖掘陷阱,木輪車裝着各種陷阱用的武器漫山遍野的跑,兵器作坊內儲存的槍車、巷戰車、拒馬、弩車等一應守城器械紛紛被搬運到行宮內外。不計其數的望樓開始在行宮各處拔地而起。
碙州島大戰剛落,又要迎來大戰。
西流渡口處也是熱鬧異常,不斷有戰船陸續到此集結,或是裝着糧草,或是裝着攻城器械。
革離君派兩千軍士日夜把守渡口,以防有變。
也幸虧是何青衣去得早,要不然她就算是以着押鏢的名義,怕也別想到碙州島去。
陳江涵派去採購瓷罐的人都被擋在西流渡口,沒法回到碙州島。
這幾年來,革離君不斷招募私兵,至今兵員多達六萬之巨,分爲六軍,每軍逾萬人。就這,還不算各地的駐軍在內,若是加上駐紮各縣的駐軍,那還得多上兩萬人。
當然,要不是有這麼多兵力,他也沒底氣進攻碙州島。
但這日夜裡,卻還是有艘小船飄飄蕩蕩向着碙州島而來。
挖掘陷阱的士卒都已歇息,碙州島沿岸只有巡夜的士卒還在巡邏。
小船在夜色中徑直向着島嶼西側的絕壁劃去,這絕壁上頭,就是南宋行宮的一角。
以前,小金、樂舞姐妹倆,還有那些黑衣人都是從這裡攀爬上去的。對於常人來說,要攀爬這絕壁自然難如登天,但對於稍有身手的練家子來說,只要有鐵爪鉤在手,要攀爬上去也不算太難的事。
只見這小船在絕壁靠岸,然後小船上那人影竟是徒手向着上面爬去。
她身形極爲矯健,在絕壁上只如同壁虎般手腳並用,爬得飛快,而且姿勢還頗爲好看。
不過十來分鐘,她就已經攀爬到崖畔上,然後躥到林子裡,往行宮跑去。
到行宮外數十米的地方,她才停下來,藏身在樹後頭。
有前面兩次被刺的經歷,趙洞庭學乖了,現在已然讓士卒將行宮牆外五米內的樹木盡皆砍伐掉。哪怕是夜裡,此時也有兩隊侍衛在這裡舉着火把來回巡邏。
莫說是人,便是蝙蝠,要穿過這五米的空白區,也得被侍衛發覺。
那人躲在樹後想了想,過幾分鐘,嘟起紅脣,忽學了幾聲鳥鳴。
兩隊巡邏的侍衛沒覺得有什麼異常,但在趙洞庭的臥房裡,樂舞卻是忽地跳起來,“姐姐來了!”
她和穎兒都還沒有睡,在這裡陪着趙洞庭。這些時日來,趙洞庭熬夜是常有的事。
趙洞庭許久沒有見到樂舞這樣興高采烈了,正想着事,被嚇了一跳,回過神來後也不禁露出驚喜之色,“你姐姐來了?在哪呢?”
樂舞笑道:“你聽這鳥叫聲,這隻有我和我姐能學得出來。”
說着她也嘟起粉嘟嘟的嘴脣,學了幾聲鳥鳴,然後便忙往外邊跑去。
趙洞庭也連忙跟上。
自從那天夜裡見過樂嬋容貌,他至今念念不忘。
穎兒、李元秀自然也連忙跟着。
等他們到外面,樂舞已經翻上了牆頭。不過,她卻又忽地愣住,隨即又跳了下來,垂着頭向回走來。
趙洞庭奇怪道:“怎麼了?”
他也聽出來那鳥鳴聲是從牆外邊傳進來的,不覺好笑,樂嬋竟然仍然是選擇攀崖。
樂舞垂頭喪氣道:“我還是不要見姐姐的好,小金的事……”
她這些天來爲小金神傷不已,此時得知姐姐來到本來高興不已,可在牆頭上時卻突然想起姐姐肯定會問小金,這讓得她的內心很是複雜。她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姐姐,姐姐也是將小金當成最親密的夥伴的。
趙洞庭也是愣住,然後嘆息道:“這事是朕的錯,朕和你姐姐說。”
樂舞道:“可是姐姐她還是會傷心的。”
趙洞庭道:“但她遲早會知道,不是麼?”
說着他走到牆邊,讓李元秀將他舉到牆上面去,對着外面林子裡喊道:“是樂嬋姑娘嗎?請過來吧!”
巡邏的侍衛見到自家皇上爬牆頭,還在喊什麼姑娘,都是嗔目結舌。
樂嬋從林子裡走出來,到空地上,跪倒在地,“民女樂嬋見過皇上。”
她雖然穿着黑衣,但仍是將身形勾勒出來,瓜子臉,柳葉眉,瓊鼻挺立,顯得極美。
趙洞庭見真的是她,高興不已,連連道:“快些請起,快些請起,樂嬋姑娘請進來吧!”
那兩隊侍衛跪在地上行大禮,他都沒工夫搭理。
樂嬋站起身來,走到牆邊,忽地躍起,腳在牆上連踏兩步,人就已到牆頭,翩翩如仙女。
趙洞庭這瞬間看得是色授魂與,只感覺魂兒都飛到樂嬋身上去了。
樂嬋倒是沒瞧見他眼神,看到樂舞就在下面,忙跳下去走到妹妹身前。
樂舞低眉順眼地喊了聲,“姐姐。”
樂嬋對她的性子卻是極爲了解,見她這般乖巧,揉揉她的腦袋,帶着淺笑問道:“怎的這般乖巧?是不是又闖什麼禍事了?”
以前,這妹妹若是隔着幾日不見她,總是會直接撲到她懷裡的。
樂舞不敢說金龍的事情,仍是低着小腦袋,只是說道:“姐姐你怎的來了?父親呢?”
樂嬋柔聲道:“父親病情好轉,在家歇息,我沒什麼事,就尋思着過來看看你。”
前段日子樂舞給家裡寫過家書,說她現在在趙洞庭的身邊做貼身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