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阿淼道:“洞庭小哥兒,你拿不拿我當朋友?”
趙洞庭在他牀前兩米多處停下,“當然拿你做朋友。”
這個多月來,兩人下河摸魚,上山逐兔。雖然吳阿淼不知道趙洞庭的身份,趙洞庭也不清楚吳阿淼的過往,但兩人卻真真正正算得上是朋友。對眼的人,總是容易交心。
吳阿淼露出苦笑,“那我要是死了,你能不能幫我把骨灰帶回吳家村去?”
趙洞庭沉默,然後忽道:“你在這裡等着我。”
說罷拔腿又往客棧樓下跑去。
君天放、樂無償和韻錦已經在等着趙洞庭,見他下來,韻錦問道:“吳阿淼呢?”
趙洞庭神情有些凝重,“他患了天花。”
“啊!”
韻錦捂着嘴,花容失色。
旁邊的茶博士聽到,更是面如土色,喊道:“天、天花?你們的同伴患了天花?”
他急得抓耳撓腮,“這可怎麼得了?這可怎麼得了?”
說着往客棧後頭跑去。
很快,衣衫不整的客棧東家從裡面跑出來,嘴裡還是嘀咕:“虧咧虧咧,早知道還是不開門的好。”
等走到趙洞庭幾人面前,他極不客氣道:“幾位,你們的同伴你們可得帶走。”
趙洞庭冷冷道:“誰說我們要走?”
冰冷的眼神將掌櫃的刺退數步。
他癱倒在地,哭喊道:“你們將患有天花的人留在我店裡,可不是害我們全家麼?”
趙洞庭不理他,對君天放和韻錦道:“君前輩、韻錦,你們兩留在這裡,別讓吳阿淼出什麼事。”
他擔心他們全部離開,這掌櫃的會直接將吳阿淼給趕出去。
“不用。”
這時,樓梯上卻是傳來吳阿淼有氣無力的聲音,“你們走罷,等我死了,來給我收屍就好。”
他本是個極爲樂觀的人,可這個時候卻也樂觀不起來。
掌櫃的和茶博士如同見到鬼,連忙躲得遠遠的,還對吳阿淼擺手,“你別過來,你別過來。”
趙洞庭冰冷的眼神又刺過他們兩,然後對吳阿淼道:“你好好到房間你去躺着,天花又不是必死。你還欠着我的大餐,可不能這麼輕易就死了。”
說着,又問茶博士,“這附近可有人家養牛?”
茶博士見着幾人都是劍客,不想惹卻又不敢不惹,答道:“有,有的。你問這個做什麼?”
趙洞庭道:“帶我去。”
現代社會天花早已被徹底消滅,但他記得自己在網上看過,牛痘可以預防天花。吳阿淼這時纔是剛剛發病,說不定還有得救。天花會不會致死,還是和人體的免疫力有關的,有不少人患天花後仍然活着。
茶博士瞧瞧樂無償背後的劍,不情不願地起身。
其後,趙洞庭、樂無償兩人在茶博士的帶領下,到城內各處去敲門。
君天放、韻錦兩人留在客棧內看着掌櫃的,防止他將吳阿淼給扔出去。
只是趙洞庭去找牛做什麼,他們卻也不知道。
巴縣空蕩蕩的街上,茶博士整張臉都是垮着。他們剛剛敲過幾家門,裡頭的人卻是連門都不開。 шшш⊙тt kǎn⊙c o
天花橫行,人人自危。
好不容易有人開門,去看過裡面的牛,趙洞庭卻又只是搖頭嘆息。
這讓得茶博士好生惱火,若他會武,定然要將這脾性古怪的傢伙大卸八塊纔好。
幸得這年頭養牛的人多,茶博士又對這片熟悉。瞧過十餘家門後,趙洞庭終於找到自己想要的牛。
此時,他們站在牛棚前,裡面有兩頭牛。其中有頭牛的乳房部位已經發生潰爛。
趙洞庭露出喜色,道:“就是這頭牛了。主人家,我將這頭牛買下來可好?”
這戶主人稍作思量,開出個稍高於市價的價錢。
趙洞庭什麼也不說,給過錢,讓茶博士牽着牛走人。
到外頭,茶博士實在忍不住,問道:“客官,你要這牛做什麼?”
趙洞庭道:“治天花。”
茶博士和樂無償都是驚訝,“牛能治天花?”
趙洞庭卻也不多說,回到客棧,用劍在牛乳房潰爛的地方刮下來些許潰膿,往樓上跑去。
吳阿淼躺在牀上,滿臉憂鬱,嘴裡還在嘀咕,“看來我這輩子是做不成第一劍客了。”
看到趙洞庭又開門進來,他驚訝道:“小哥兒你怎的又來了?快些出去,天花這玩意兒可染人呢!”
趙洞庭不說話,提着劍走到他面前。
吳阿淼大驚失色,“小哥兒你不會是現在就要殺我?”
“滾犢子。”
趙洞庭沒好氣道:“老子這可是冒着生命危險來給你治病。”
說着他拽住吳阿淼的手,然後在他胳膊上劃了一劍。
吳阿淼微微痛呼。
趙洞庭又將劍上的潰膿抹到他的傷口上。
吳阿淼聳聳鼻子,“什麼玩意?這麼臭。”
趙洞庭道:“你先別管,這幾天你的天花症狀應該會急劇加重。你就在這裡好好休息即可。”
說着,他便又轉身往屋外走去,到門口,忽又回頭,嘆息道:“若沒治好,你也別怪我。”
他確定牛痘可以預防天花,卻也不知道,牛痘能不能治好已經染上天花的吳阿淼。
到得樓下,茶博士和掌櫃的悄然離趙洞庭遠些。他剛剛明顯去樓上接觸過那個染上天花的人了,他們也怕被傳染上。
趙洞庭也不理睬,又在牛身上刮下些潰膿,割破自己手臂,抹在上頭。
君天放道:“公子,你這是做什麼?”
“預防天花。”
趙洞庭道:“你們也都過來。”
他說得輕鬆,可是連君天放都有些不敢相信,“這樣能預防天花?”
趙洞庭重重點頭:“嗯。”
君天放、樂無償和韻錦這才走到牛旁邊,趙洞庭一一劃破他們的胳膊,抹上膿漿。
再問茶博士和掌櫃的要不是試試,兩人死命搖頭。趙洞庭便也不強求。
過兩天,趙洞庭、君天放、樂無償、韻錦四人都出現有些不舒服的症狀。而患上天花的吳阿淼更是如趙洞庭所預想的,全身長滿膿包,病情已是重得連牀都爬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