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下頭的那些別村苗民們,眼中也不知道是什麼神色。
同爲苗民,他不可能對這些苗民不管不顧。但是,心裡怕也有幾分惱怒他們將熊野引過來。
十餘個人從村寨中逃出來,即便有大霧,熊野怕是也很快就能追上來吧?
緊接着,族老竟是又要給趙洞庭跪下,“求四位道長救救我們苗寨啊……”
趙洞庭及時將他扶住,道:“族老放心,我等既然等在這裡,自然不會讓熊野肆意妄爲。”
說着,他對洪無天三人點點頭,便向着吊腳樓下走去。
濃霧中,三人很快消失在吊腳樓下,在聲聲口哨聲中,離着苗寨的大門越來越近。
雖然趙洞庭如今已是跌落到中元境後期的修爲,但有三個真武境在這裡,他們自然並不懼怕那個熊野。
即便樂無償真是被那熊野控制,也難以是洪無天、鐵離斷還有元離子的對手。
族老看着三人消失在濃霧中,神色總算是稍稍安穩下去。等得有苗民跑上來,將這十餘個別村的苗民帶下去,他也走下吊腳樓,向着寨門口走去。
只是這短短時間內,寨門口處已是匯聚着苗寨中數十青壯,在濃霧中,隱隱綽綽。
所有人都是凝神盯着寨門外的濃霧深處。
熊野這個名字如同大山般壓在所有苗民們的心間,彷彿是濃霧中的毒獸,隨時都可能從濃霧中撲殺出來似的。
趙洞庭站在苗民們的前面,手持着湛盧劍,神色亦是凝重。
而洪無天、鐵離斷、元離子三人則是站在更前頭,就在門坊下。各自已將長劍拔出鞘,緊緊盯着前頭。
雖然他們都是真武境,但熊野亦或是樂無償都不可小覷。在這樣的濃霧下,稍有不防,很有可能會被偷襲。
時間以極慢的速度緩緩流逝。
越來越多的苗民青壯們匯聚到村寨門口。
但是,沒有人敢說話,現場安靜無比。人人都瞪着眼睛,豎着耳朵,嚴陣以待。
不知道過去多長時間,濃霧總算是在陽光的照射下稍稍變得稀薄起來。
能見度越來越遠。
衆人能看清楚寨門外十餘米遠的地方,但是,並沒有人影出現。
低沉的討論聲終於在人羣中響起。
有人說是不是熊野沒有跟着那些族民們追到這裡來。
但即便如此,每個人的心口仍是壓着大石。
至今已經有四個苗寨被熊野屠滅了,遲早,熊野會找到這裡來。以熊野的武力,苗民中沒有人能擋得住。
族老知道洪無天三人是真武境,但尋常苗民們不知道。他們,並沒有將希望寄託在洪無天三人身上。
如果不是這茫茫大山中連跑都不知道往哪裡跑,在族人羣中又能壯膽,說不得已經有苗民離開村落去了。
趙洞庭和這些苗民們想的自然不同。
苗民們希望熊野永遠不要出現纔好,而他看着村外,卻是希望那個熊野能夠快些出現。
那樣,樂無償爲何會變成這樣,或許是水落石出。
“來了!”
突然,在寨門下的洪無天深沉出聲。
苗民們聽不懂,但能從他的語氣中察覺出什麼來,在瞬時間又重複安靜。
有不少人緊緊握着手中的武器,不知不覺間,手掌中已是佈滿汗水。
趙洞庭緊緊盯着前頭,在這刻也是將湛盧劍握得更緊了些。
洪無天三人將長劍橫在胸前。
過那麼兩三秒,真的有人影自濃霧中,視線能觸及到的濃霧邊緣躥將出來。
他的身形極快,微微佝僂着,就好似是野獸那般。
剛躥出濃霧,這人看到寨門口內的苗民們,嘴裡發出野獸般的嘶吼聲。
真是樂無償!
趙洞庭此時真正看清樂無償的臉,心中再無半點僥倖。
隨即注意到苗民們已將將箭矢對準樂無償,他連忙喊道:“勿要傷他,我要生擒他!”
說着回頭看向族老。
族老眼中有着濃濃不解,“不是熊野!這人不是熊野!”
趙洞庭知道苗民們聽不懂自己的話,道:“族老,這人很強,交給我們,快讓村民們退下去!”
族老赫然反應過來,連忙嗚嗚哇哇對着苗民們大喊。
百餘苗民青壯其實這時候心裡頭已經很害怕了,聽得族老喊聲,便忙不迭往後退去。
他們當然樂意由這四個極強的外來人對付這個不知來歷的“野人……”
而在這短短的數秒時間內,樂無償停頓兩秒,已是衝到寨門前來。
他應該還是保留有本能的,就像是野獸那樣,對危機有着天生的感覺。要不然,不會在遠處停頓兩秒。
他顯然是感覺到洪無天三人並不簡單了,但最終,他不知爲何還是撲了上來。
“鐵兄、元離子兄,生擒他!”
洪無天自然也看清楚樂無償,豁然將手中長劍插在地上,衣袍滾滾,向着樂無償迎去。
樂無償手中並無武器,他顯然不想傷害到後者。
兩人在眨眼睛碰撞起來。
樂無償如野獸,雙手呈爪,出手間毫無章法,但是兇悍異常。
他理智已失,但還知道運轉內氣,且身體素質沒有絲毫的降低。
砰砰砰的連響,洪無天剎那間和他交手十餘招之多。樂無償憑藉着狠勁,竟是硬生生擋住不敢施展全力的洪無天。
鐵離斷、元離子兩人亦是將長劍杵在地上,身形瞬間躥了上去。
三人將樂無償圍在中間,展開大戰。
薄霧隨着四人的移動而洶涌翻滾。
地面上的落葉因爲四人的氣勁而翻騰不休。
趙洞庭凝神看着,生怕打鬥中的四人會出現什麼意外。
真武境舉手投足間不說能開山裂石,但也能算是相去不遠了。作爲這世間最爲頂尖的強者,他們的拳腳殺傷力其實較之兵刃更爲強勁。
便是同爲真武境,若是硬生生承受住對方拳腳,也決不能安然無恙。
要擒住完全沒有理智的樂無償,無疑較之斬殺他還要困難不少。
如果不是眼下有洪無天、鐵離斷、元離子三個真武境在側,趙洞庭甚至根本都不敢有生擒樂無償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