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南門外。
一隊人馬聚集在此,爲首的人是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太監。此人約莫15歲的光景,年紀雖小,卻穿着長及腳踝的大長上衣,戴着藍頂官帽,胸前繡着鳳凰的補子,赫然是三品宦官。一個小太監竟是三品官員,縱是朝中大臣見了也得驚訝。
歷史上,在慈禧當政之前,宦官最高的品級是三品官,這是太監的最高官職。只是,到了慈禧當權之後,慈禧寵幸李蓮英,纔有了太監作爲二品官的官職。李蓮英曾經代替慈禧去天津閱兵,就是戴紅帽子,以二品官出現。
城門下這名年輕的太監名叫安德海,是後宮的總管大太監。
昔日,慈禧、慈安和李振一干人等南下,韓來玉等少數的太監隨行,而安德海就是其中之一。當時安德海只是咸豐身邊的御前太監,而咸豐死後,安德海的職位也沒來得及調整,遠沒有韓來玉的官職大,也沒有韓來玉受寵。
等韓來玉給慈禧出計策讓同治皇帝取李振的女兒後,因爲計策失敗,而韓來玉也漸漸的淡出了視線,慈禧才把安德海提拔起來,擔任宮中的總管大太監。
“安總管,李振還沒到,咱們是不是來早了。”
後面的小太監,低聲說道。
安德海聞言,雙目猛地圓睜,眼中閃爍着寒光,森然說道:“你想死別拉上雜家,能讓你等李大人是福氣。哼,咱們做奴才的,要明白哪些人可以不放在眼中,哪些人不能得罪。”
“是,是!”
小太監趕忙閉嘴,不敢胡言。
安德海看向旁邊放着的一座龍輦,眼中卻閃爍着道道寒光。別看安德海年輕,但安德海入宮已經有五年,而且在宮中傾軋下來,他絕對是其中的佼佼者,眼光老辣,做事果斷,非一般人能比擬。再加上安德海爲人激靈,善於阿諛奉承,在宮中混得風生水起。
李振即將抵達南京,慈禧和慈安商議後,命令安德海來迎接。
並且,以龍輦來迎接,可見其鄭重。
“總管,人來了!”
小太監眼見前方出現了大軍,再次說道。
此時,已經能看到官道上出現了黑壓壓的人羣。雙方距離拉近,安德海更是看清楚了走在前方的將領,以及被士兵保護起來的馬車。
“轟隆隆!!”
軍隊奔馳而來,充斥着一股無敵的氣勢。
那如同洪水猛獸般的氣息,讓安德海都是面色微微變化。
這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
很快,大軍在城外停下。
安德海主動的迎了上去,他來到軍隊前方,一揚拂塵,朗聲說道:“奴才安德海,奉兩宮太后懿旨,請李大人乘坐龍輦入城。”他的目光落在隊伍中的一座馬車中,卻見馬車中沒有動靜,心中略微不高興,心想李振的架子真大。
安德海也明白形勢不由人,李振纔是老大。
馬車門簾撩起,李振臉上露出一絲驚訝的表情。
眼前的人,竟是安德海。
這是聲名赫赫的大太監啊!
李振瞬間平復了心緒,說道:“龍輦是皇上乘坐的,我作爲臣子,豈敢亂了章法。安公公命人擡着龍輦,我乘坐馬車入城。”李振明白他若是做了龍輦,必定遭到諸多忠於滿清的人口誅筆伐。慈禧和慈安這一招,分明是想把他往火坑裡面推。
坐上龍輦,能威風,能有面子。
但是,卻落了下乘。
李振不是好面子的人,更看重實際。
他明白坐上去肯定要遭到討伐的,因爲沒有人會說這是慈禧讓李振坐上去的,而肯定是說李振大逆不道。眼下不適合坐上去,李振自然不會答應。
安德海又說道:“李大人平定廣西,穩固疆土,立下不世之功。兩位太后請大人乘坐龍輦入城,也是想要褒獎大人,請大人下馬車登龍輦。”
李振大手一揮,斷然道:“讓人擡着龍輦,我坐馬車入城。”
“是!”
安德海見李振果斷剛毅,心中對李振更是忌憚。
這個賊子,不好對付啊!
他讓麾下的人擡着龍輦朝城中行去,李振也率軍入城。入城後,李振讓史密斯和周秀英安置軍隊,而他則跟着安德海去了宮中,覲見了皇帝和涼宮太后之後,李振就回到自己的府上。
……
宮中,慈安和慈禧一左一右坐着。
大廳中央,安德海恭恭敬敬的站着,把在城外迎接李振的事情詳細說出來。慈安聽完後,輕哼了聲,沉聲道:“還算這廝還知道尊卑,腦子沒有被衝昏。”
安德海插嘴道:“太后,這是李振可怕的地方。”
“哦,爲什麼?”慈安問道。
慈禧也道:“小安子,你素來機靈,有什麼想法儘管說。”
“喳!”
安德海說道:“若是李振坐上龍輦,證明李振是一個好虛名,而且是腦子被衝昏的人。這樣的人不用太后出手,奴才就能對付他。李振不做上龍輦,分明是不願意落人口實。而且,他入城後,首先拜見的是皇上和兩位太后,做到了一個臣子該有的本分。”
“李振表面上如此,但誰都看得出來,李振絕對不是一個忠於皇上忠於大清的人。想一想,當初兩位太后屈尊降貴,準備讓李振的女兒做皇上的妃子,可李振卻囂張無比的拒絕。由此觀之,李振肯定是有野心的,這人絕對不是簡單人物。”
安德海低着頭,眼中閃爍着興奮之色。
局面越亂,他得到重用的機會也越大。
果然,慈禧和慈安聽了李振的話,兩個人氣呼呼的,臉上都升起一絲慍怒。顯然,兩人對當初的事情仍是耿耿於懷。
慈禧又問道:“小安子,你有什麼辦法對付李振?”
安德海恭敬的說道:“奴才認爲,兩位太后當初商議的對策就很好。先給李振足夠的甜頭,然後慢慢的充實我們自己的力量。等我們的力量強大起來,纔有機會削弱李振。皇上還小,我們有的是時間,只要一點一點的增強我們的力量,終有一日能夠獲勝。”
“好!”
慈禧撫掌一笑,但神色瞬間又黯然下來,無奈的說道:“我和姐姐也想提拔忠於皇上的官員,奈何李振是輔政大臣,不容易啊!”
此前,慈禧和慈安商議,想提拔自己的官員,但李振不通過,也難以成功的。畢竟,後宮不得干政,而李振又是輔政大臣,再加上朝政把持在李振手中,必須李振認同才行。
安德海道:“兩位太后,我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慈安和慈禧同時問道。
安德海道:“先帝在世時,曾經許下諾言,…………”待安德海說完後,慈禧和慈安都是臉色大變,眼中都露出掙扎的神色。因爲安德海提出來的條件太令人驚訝了,而且這相當於是進行了官職的互換。
安德海繼續說道:“爲了皇上,奴才覺得可行。”
慈禧和慈安相視一望,最後都點點頭,認可了安德海的計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