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志遠思量再三後,決定採納白玉新的意見,這實在是沒辦法的辦法了。他問李建偉:“徵收工作由誰負責?”
李建偉蹙眉,道:“好像是康書記負責,不過具體實施的任務還在魏國強身上。”
“這個魏國強!”張志遠憤憤道:“這個人只要出現就沒有好事,真不知道蘇市長爲什麼能看上他,哎!罷了,咱要擺正自己的位置,請求市領導在決定這件事了。何況蘇市長壓根就不想讓我們參與,要不這麼重大的會議,爲什麼不等我回來,又爲什麼不讓白縣長參與?”
白玉新倒也坦然,道:“這種事咱不參與也罷,您看着吧,將來出現的問題會層出不窮,蘇市長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啊,就怕他陷入這個漩渦,無法自拔。到時候想提拔,也因爲這個屁股擦不乾淨受到牽連。”
“鈴鈴鈴……”張志遠辦公桌的電話響了,他看都沒看就接了起來道:“誰?”
“哦,我知道了。”說完,掛掉電話。然後對着李建偉道:“建偉,你安排一下,我明天打算去溪河工業園區看看。”
“好的。”李建偉頓時來了精神道:“張縣長,您看讓哪些部門的領導陪同?”
“不用了,就我們幾個下去就行。”張志遠對南陽縣的官場痼疾已經失望透頂。各局頭頭們個個想着升官發財,謀取私利,心思完全不在工作上。遠的不說,在曙陽煤礦審計過程中就查出許多問題,一些單位的領導參與其中,從中撈取利益。張志遠完全可以將這些事一一抖落出來,可爲了接下來的工作,他不能如此做。何況自己手裡又沒有組織人事權,有些事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爲好。
“要不要帶新聞記者?”李建偉又不放心地補充道。
張志遠最不喜歡大張旗鼓地高調宣傳,立馬回絕道:“建偉,以後除了正式活動必須得向公衆交代,其餘一些非正式的一律不準新聞記者參與。沒有幹出一點成績,表什麼功?是功是過,自有後人評說,咱不搞這一套。行了,你去安排吧。”
李建偉走後,張志遠立馬道:“剛纔檢察院陰檢察長來電話說,馬林輝已經移交給古川縣公安局了。我請示郭書記和侯書記後,侯書記想出奇招,在馬林輝車上搜查出槍支彈藥,還有毒品。侯書記立刻交代古川縣公安局江局長對馬林輝實施刑拘,如此一來,就巧妙地避開他人的視線,也爲我們爭取了時間。”
白玉新聽完後,大讚侯永志這步棋走得非常精妙。道:“張縣長,這個消息一出,肯定會引起軒然大波,我估計最先坐不住的應該是市人大李虎剛主任。假如我猜得沒錯,今晚他就會登門要人。”
“嗯。和我的預判差不多。”張志遠道:“馬林輝落網,我們的目標是二寶煤礦,而不是李虎剛。下一步如何打算?”張志遠的眼神瞟向陸一偉。
陸一偉緊跟思路道:“馬林輝落網,自然牽扯到二寶煤礦。我認爲,下一個目標是張三蛋。”
“哦?”張志遠疑惑地道:“爲什麼不是秦二寶,而是張三蛋呢?”
陸一偉道:“據我瞭解,秦二寶早就不和馬林輝一條心,如果不出意外,馬林輝一旦供出二寶煤礦的是是非非,秦二寶立馬倒戈,把責任都推到馬林輝身上。何況,這個秦二寶在省裡尋找了靠山,要動他遠遠要比馬林輝困難許多,這條大魚應該放到最後一環。而張三蛋不同,他和馬林輝是出生入死的兄弟,四大金剛裡,只有他倆的關係最鐵,他肯定會站出來聲援並四處活動。張三蛋頭腦簡單,往往會幹出一些魯莽之事,只要他一露頭,我們立馬就地拿下。”
白玉新贊同陸一偉的意見,道:“張縣長,您等着瞧吧,一旦馬林輝被捕的消息公佈出去,各路妖魔鬼怪就都出來了。到時候我們就像割草似的挨個收拾,哎!可惜我們手裡沒兵啊。”
“這個你不用擔心。”張志遠道:“侯書記已經和我說了,過兩天就給南陽選配一個公安局長下來。”
“真的?”白玉新頗爲激動地道:“那太好了,這下我們開展工作就有力度了,關鍵時刻還是侯書記替我們這些後孃養的着想啊。”
是夜,馬林輝被捕的消息已經通過各種渠道散發出去,很自然傳到市人大主任李虎剛耳朵裡。他聽後,異常震驚,驚詫不已。隨即就給市政法委書記侯永志打電話,問詢事情的經過。
侯永志則心裡揣着明白裝糊塗道:“我的李主任啊,我不過是政法委書記,抓人歸人家公安局管,我總不能芝麻點小事都過問吧,顯得自己看得權力看得太重。另外,誰是馬林輝,爲什麼被捕,到現在也沒有人和我彙報啊,要不你去問問市局李局長吧。”
李虎剛也覺得自己行事有些魯莽,故意輕鬆地道:“馬林輝是市人大代表,出了這檔子事我自然有監管責任,是我平時監管不到位,有損人大的形象啊。我也是隨口問問,好了,那我就不打擾休息了。”
掛掉電話,李虎剛冷靜思考了半天,覺得這事非常蹊蹺。馬林輝好好地開着車在路上,爲什麼古川縣公安局會突然搞什麼例行檢查?而且一查就查到馬林輝身上,這絕對不是藏匿槍支彈藥那麼簡單,一定是有人在背後搞鬼,那到底是誰有這麼大的能耐呢?
聯想到張志遠要動二寶煤礦,又聯想到馬林輝的表哥馬林虎落馬,把這件事一串聯起來,似乎看出些端倪。對!肯定是張志遠在背後搞鬼!確定了幕後操控者,李虎剛又擔心自己做下的事會暴露,在營救馬林輝之前,必須先把自己的屁股擦乾淨!他隨即將正在熟睡的妻子從被窩裡叫醒,鄭重其事地道:“小娥,今天晚上你連夜去把鑫源煤礦設備公司的來往賬務銷燬,並解散所有人。另外,明天一早,你就買一張去往加拿大的機票,務必在明天離開,聽明白了嗎?”
張曉娥還沒睡醒,被李虎剛的話整懵了,道:“你天一腳地一腳在說些什麼啊?幹嘛好好的要銷燬賬務,還讓我出國?我哪兒都不去!”說完
,倒頭就睡。
“你他媽的到底聽不聽我的?都啥時候了你還有心思睡覺,你知道不知道馬林輝被拘留了?”李虎剛氣急敗壞地道。
張曉娥還是一臉茫然,道:“拘留就拘留了唄,你打個電話讓人把他放出來就行了,興師動衆的,看把你給急的,多大點事啊。”
聽到張曉娥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李虎剛直接上手,打了一巴掌,怒不可遏地道:“都是你,要不是你揹着我幹這些好事,我還用每天提心吊膽地活着?你到底聽不聽我的?”
張曉娥理直氣壯地道:“什麼都怨我,我做些都是你默許的,你要是不同意,我能做這些嗎?現在可好,出了問題把責任都推到我身上,難道你就沒有責任?”
“好了!”李虎剛失望地道:“現在不是爭論這事的時候,你現在必須聽我的,按照我的去做,也好爲下一步工作做好準備。”
“有那必要嗎?”張曉娥疑惑地道:“我還從來沒見你這樣過,馬林輝不就是拘留嘛,沒有你的同意我看誰敢逮捕!好了,你想的太多了,完了給下面人打個招呼,放出來就行了。我先睡了,明天還要去江東市買衣服呢。”
“你個敗家老孃們!”李虎剛無奈地道,說完走出臥室,拿起電話本,找到古川縣公安局局長江永昌的電話,撥了過去。
江永昌提前就接到侯永志的電話,要求不管什麼人,誰都不準靠近馬林輝,更不準放人。江永昌得知是李虎剛後,恭敬地道:“是李主任啊,早就想去拜訪您,一直抽不出時間,您看……”
李虎剛耐着性子聽完,道:“永昌啊,我聽說你抓了個馬林輝,是有這回事嗎?”
“是,確實有這麼一個人。”
“哦。”李虎剛故作鎮定道:“是這樣,馬林輝是市人大代表,你們抓捕他是不是應該經過市人大呢?沒有經過我這裡,你們這麼能隨隨便便就抓人呢?”
江永昌早就準備好措辭,道:“李主任,我們不是隨便抓人,抓得時候也不知道對方是市人大代表。因爲馬林輝攜帶槍支彈藥,已經對觸犯到法律,威脅到社會安全穩定,暫時刑拘,正在調查取證,還沒到批捕階段,到了批捕階段,檢察院會向您請示的。”
聽着江永昌打起了太極,李虎剛直接下命令道:“我不管你什麼理由,人你先放出來,等我們先調查清楚後,會主動交給你們公安機關的。”
“這個恐怕不行吧,市局已經知道了此事,要求徹查,要是我放了,我也不好交差啊。”江永昌道。
“別給我打哈哈,一句話,人你到底放不放?”李虎剛發了飈,下達最後命令。
“喂!喂!李主任!喂!李主任,你還在嗎?你那邊信號不好吧,我聽不到你說話啊,喂!”江永昌賣命地表演,匆匆掛斷了電話。
“媽的!”李虎剛重重地把座機電話一摔,氣憤地道:“和老子玩花樣,老子讓你吃不了兜着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