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新和張志遠說話很隨便,可以看出二人之間的關係很密切。張志遠下車後捶了一下白玉新道:“老子可不管,沒有飯你自己做也讓我吃飽,快點的,都餓死我了。”
白玉新嘿嘿一笑道:“再怎麼還能虧待了我的大縣長,飯我已經安排好了,我們現在就去。”
車子開到一家飯莊門口,門面並不大,顯得有些寒酸。下車後,白玉新忙解釋道:“大縣長,本來可以叫你去大酒店吃飯,可想着你每天大魚大肉,還是算了吧。這家飯店別看着小,可是能吃到正宗的三眼魚以及蕎麥麪魚兒。”
聽到此,張志遠饞得快流下口水,急忙道:“那還等什麼,快進去啊。”
進了飯店,陸一偉這才藉着燈光看清楚白玉新的相貌。個子中等,皮膚黝黑,五官端正,最明顯的是右眼角處有一道約兩寸的傷疤,神情憂鬱,略顯滄桑,鬢角已顯現白髮,如果不是張志遠今晚說出他的年齡,以爲他已經過50歲了。
幾人坐定後,司機小郭忙活着倒茶,張志遠則介紹起陸一偉。沒想到張志遠剛說出陸一偉的大名,白玉新就兩眼發光,激動地道:“你就是陸一偉啊,久仰久仰!”
白玉新的表現讓張志遠莫名其妙,道:“你們認識?”
白玉新哈哈大笑道:“他的名號我早就聽說過,但沒見過人,今天總算是對上號了。我這不是在科協上班嘛,都聽說南陽縣有個人搞果園種植,而且很成功,一直想去參觀,可就是抽不出時間,這下好了,改天一定去。”
陸一偉聽到此,謙虛地道:“白哥過譽了,我不過是帶領村民致富,其實也沒多大規模,剛剛投產,效果也一般般。”陸一偉不知對方職務,只好直接按照江湖一套,叫白哥,這樣顯得親近。
白玉新很樂意如此稱呼,笑着道:“陸老弟還真謙虛啊,我們郊區也想搞果樹種植,到時候你可得來指點啊。”
聽到白玉新如此,張志遠鼻子不禁發酸,轉過頭調整好情緒後,道:“吃飯就是吃飯,別談工作上的事!”
“哦,哈哈,對,咱不談工作。”白玉新爽朗地道,一點也看不出對現在這份工作有何抱怨。
由於人不多,飯菜很快就上來了。飯菜的品相雖不及大飯店,但聞着十分鮮美。張志遠肚子餓了,顧不上那些,不顧形象地大口吃了起來。不一會兒,一碗蕎麥麪魚兒下肚。吃飽後,直誇飯菜好吃。
從飯店走出來,白玉新提議到他家坐坐。張志遠看了表道:“時間太晚了,就不打擾嫂子了,我就是路過,過來看看你。”
白玉新略顯遺憾地道:“這麼快就要走?”
“那怎麼?還要我住下來?”張志遠笑着道。
“那可不,好不容易來一次,留下來咱們聊聊天,我一個人太憋屈了。”白玉新說話時,眼眶裡閃動着淚花,看得出,他的生活過得並不如意。
張
志遠長出了一口氣,望着白玉新道:“玉新,這些年你受委屈了,不過你的這種日子馬上就要到頭了。”
白玉新一驚,道:“什麼?你說清楚!”
張志遠搖搖頭道:“我只能點到這裡,這些天你儘量不要外出,會給你帶來好消息的。”
白玉新知道官場規則,沒有再問。
上車後,司機小郭問張志遠:“張縣長,我們是回家,還是回南陽縣?”
張志遠想了下道:“還是回南陽吧。”
回到南陽縣,張志遠回宿舍休息去了,司機小郭拉着陸一偉非要到自己宿舍,說自己沒吃飽,要喝上兩口。陸一偉無奈,只好跟着去了招待所。
進了宿舍,小郭變花樣地從櫃子裡取出兩隻燒雞,對陸一偉嘿嘿一笑道:“你等着,我下去讓服務員熱一下。”
小郭走後,陸一偉不放心地給李海東去了個電話。李海東沒有接電話,陸一偉猜想,估計是喝多了,也就沒再去過問。
不一會兒,小郭端着熱好的燒雞上來了,並提了兩瓶好酒,樂呵呵地道:“陸哥,今晚你就別回了,就住這裡,咱倆還沒單獨喝過酒,你可別駁我面子啊。”
既然小郭如此盛情,陸一偉沒有拒絕的理由,接過酒起開道:“誰不喝完誰是小狗!”
“哈哈……我就喜歡你這股好爽勁,來呀,怕你不成!”小郭頗有江湖義氣地說道。
先幹了一口後,陸一偉扯下一條雞腿吃着,好奇地問起白玉新的事情。
小郭知道司機那些話該說,那些話不該說,但看到張志遠如此器重陸一偉,也就把他當成了自己人,一五一十地把白玉新的情況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陸一偉聽完後,一邊爲白玉新的傳奇生涯感嘆,一邊解開了今晚張志遠爲什麼給白玉新求情的原因。
其實,張志遠並不是真想用白玉新。俗話說,本性難移,張志遠可真沒把握保證白玉新再次犯錯誤。可他爲了討好譚良年,知道白玉新是他多年的心病,既然對方不肯說,還不如自己斗膽解開老領導的心結,既給對方臺階下,也達到自己的目的。
白玉新也不是一無是處。此人異常膽大,心狠手辣,而且不怕得罪人。搞企業改制,肯定要觸犯到一些的利益,如果沒有一個能鎮得住場面的人,改制肯定不會順利。張志遠正是看上白玉新的這一點,才決定調到自己身邊。
另外,把白玉新調到縣區,也不會引起太大注意,既保護了老領導的顏面,也給白玉新一個上升的臺階。
半瓶酒下肚,小郭說起了縣裡的局勢。道:“陸哥,你也知道,張縣長在南陽地位很尷尬,雖是縣長,卻因爲那姓劉的強勢,不能施展手腳,我是急在心裡啊。張志遠很器重你,你可得多爲張縣長分解憂愁啊。”
小郭說得是心裡話,先不說他多爲張志遠的仕途考慮,而他可是與張志遠穿一條褲子
,主子前途好,自己自然繼續吃香的喝辣的,要是萬一有個閃失,失業到好說,就怕以後很難再就業。
陸一偉道:“凱子,你就是不說我也知道該怎麼做,不過我也是力不從心啊。最起碼身份就是個尷尬,說張縣長秘書吧,張縣長從來沒說過,辦起事來都不知道以什麼身份去做,你一創衛指揮部的,去人家企業談工作,誰能看得起你。”
小郭道:“其實張縣長有意讓你出任政府辦主任,年前的事你也知道,就因爲姓劉的就擱置下來。你也別想太多,你既然出去辦事,肯定是張縣長默許的,誰敢不聽話,直接給他不好看!”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小郭的想法相對單純些,陸一偉笑笑,沒有作聲。
小郭的酒量實在不行,一瓶酒還沒喝完就倒頭睡着了。陸一偉無奈,幫着他鋪好牀,脫掉衣服,蓋上被子。陸一偉也沒心思喝酒了,簡單地把房間收拾了一下,心煩意亂地躺在牀上,沒有一點睡意。
他在牽掛着李海東那邊,也不知進展怎麼樣了,可對方又不接電話,希望一切順利。陸一偉又想到今晚張志遠說蘇蒙的婚事,雖然他早已做好準備,可事情即將要發生,心裡還是很不舒服。總覺得有東西堵在胸口,出不上氣來。不管怎麼說,自己和蘇蒙有過四年多的感情,就這樣一筆勾銷了。他在考慮,蘇蒙婚事到底該不該去。說實話,他不想去!
如果去,自己以身份參加?朋友?還是前男友?見到蘇蒙的老公任東方怎麼說?見到蘇蒙的父親蘇啓明會不會尷尬?還有如何面對知道二人關係的領導……無論從那個角度出發都不合適。
如果不去,蘇蒙會不會傷心?是不是顯得自己不夠大度?這還真是一個艱難的決定。
小郭的呼嚕聲越來越大,而且還有此起彼伏的節奏,讓陸一偉更加心亂如麻。最後實在難以忍受,出了房間來到走廊上抽菸透氣。
南陽縣交通閉塞,所以招待所平時主要是單位消費,接待臨時客人,基本上沒有流動人口來此居住,加上又是剛過了年,招待所裡出奇的安靜,只有小郭雷鳴般的呼嚕聲。
望着如黑幕的夜空,陸一偉又想起了女兒陸菲雨。已經走了好幾天了,也不知她們安頓的怎麼樣,小雨入學了沒,他打算等忙完這段時間一定要抽空去看一看,一個女人家在外地,實在不易。
“鈴鈴……”陸一偉口袋裡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掏出來一看是李海東的,心裡不禁一緊,希望帶來的是好消息。他四周看了看,一邊往走廊的盡頭走,一邊接了起來。
“在哪?怎麼不接電話?”陸一偉直截了當問道。
李海東道:“陸哥,我們現在南州市,那個呂經理可真是個大色鬼,要了兩個妞,現在正在房間翻雲覆雨呢。曹曉磊也不是省油的燈,放了一炮,現在跑去賭博了。”
陸一偉不關心這些,問道:“談得怎麼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