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東接起電話,陸一偉劈頭蓋臉訓斥:“北河鎮發生了這麼大的事,爲什麼不告訴我?”
李海東略顯委屈,道:“陸哥,我聯繫你了,可是你的電話一直關機,我也沒辦法啊。”
陸一偉這纔想起來昨晚的事,手機被那小民警奪走後就一直關機,直到回到南陽縣後纔開機。他和張志遠聯繫,同樣用另一個小號手機。他避開這一話題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詳細說說,還有,福勇傷得厲害不厲害?”
李海東道:“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我大致瞭解了下,那郭凱盛一直就沒有消停過,隔三差五就到工業園區施工現場騷擾一下。今天早上,也不知從那來的勇氣,帶着人衝進工地就把福勇和彭志榮給打了,福勇傷得不要緊,倒是老彭傷得比較厲害,腦袋上開了個口子,現在在醫院呢。”
關於牛福勇和郭凱盛之間的恩恩怨怨,永遠也說不清到底誰對誰錯。牛福勇被郭凱盛舉報私挖濫採抓進了看守所,牛福勇又將郭凱盛的二兒子的腿給打瘸。後來在競爭北河村村長上,兩人又是爭得頭破血流。今年還打了一次架,這又開始了。對於兩人的恩怨,牛福勇是一根筋,不管誰勸都不聽,陸一偉不知勸了多少次都沒有用。現在又起紛爭,看來,兩人非要爭個高低才肯罷休。
陸一偉道:“我現在走不開,你待會去看看福勇,你一定要轉告他,千萬別再動手。”
李海東苦笑道:“陸哥,福勇的脾氣你也不是不知道,你的話都不聽,我說能管用?”
“行了,待會我給他打電話。”陸一偉道。
李海東又道:“對了,陸哥,市發展銀行的郭總給我打電話了,說錢這兩天就能下來,我前前後後給了他十萬,你看等款下來了要不要再表示下?”
“這個是必須的。”陸一偉堅定地道:“咱不能在這個上面摳搜,該給還得給,畢竟這事是白縣長牽線的,等放款的那天我和你一起去見見郭總。”
“好!”李海東道:“另外,罐頭廠那邊也進展不錯,我聽曹曉磊說,職工們全部簽了字了,職工大會也開了,現在就等張縣長簽字了。只要張縣長一簽字,我們就能正式接管罐頭廠了。”
“哦。”陸一偉道:“你和曹曉磊說,這事要他們自己跑,我是絕對不會露面的。至於張縣長籤不籤,那是他們的事。只要一切手續辦理完畢,我們也痛快,所有的餘款全部打到他賬上。”
“好嘞!”李海東道:“曹曉磊今天晚上約我吃飯,到時候我和他說。”
“行了,沒事就先掛了吧,你自己把握好就行,我相信你。”
掛掉電話,陸一偉又給牛福勇撥了過去。牛福勇接起來後,就像沒事人似的,哈哈大笑道:“陸哥,你終於活過來了?手機還關機,是不是
和那個妞鬼混去了?”
“都啥時候了還有心思開玩笑!”陸一偉一本正經地道:“快說說,到底咋樣了?”
“沒事!”牛福勇輕鬆地道:“他郭凱盛眼紅我們幹事業,鬧點小情緒也是正常的,我纔不和他一般見識。不過他把彭志榮打得住了院,這事我和他沒完!”
“福勇!”陸一偉語重心長地道:“說過你多少回了,別動不動就是二愣子貨,做事要動動腦筋。白縣長不是去處理了嗎?你可千萬別幹傻事。”
牛福勇道:“陸哥,我和你說,對付郭凱盛這種人,除了武力解決就沒有其他法子。以前吧,他靠着魏國強撐腰牛氣十足,魏國強倒了後老實了幾天,這不魏國強又官復原職了,他這個跳樑小醜又冒出來了。白縣長解決能有什麼辦法,不過是將鬧事的人拘留了,等出來後繼續鬧騰,我要不他收拾得服服帖帖,溪河煤礦就甭打算幹下去!”
陸一偉替牛福勇捏一把汗,但這種矛盾確實難以調和。他道:“行了,晚上我過去找你,見面再說吧。”
“好啊,你小子上次來了就匆匆走了,晚上我們還是去老地方,哈哈!”牛福勇沒心沒肺地道。
“老彭都成那樣了,你還有心思花天酒地?你的心可真大啊。”陸一偉戲謔地道。
牛福勇道:“老彭沒那麼嚴重,就是頭上縫了幾針,要是不住院,那能便宜那老小子,放心吧。”
“行了,你趕緊去照料老彭吧,不閒扯了,我還有事。”掛掉電話,陸一偉拿起桌上的煙點燃,心裡亂糟糟的。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的事,可以說是一件緊跟着一件,連喘氣的機會都沒有。這不,馬林輝那邊還沒擺平,牛福勇這邊又出亂子了。
陸一偉又回到剛纔李建偉說的話,有些半信半疑。如果蘇啓明和張志遠真的吵架了,這說明兩人撕破了臉,這對今後開展工作更加不利。畢竟,張縣長不是一把手,好多事還得蘇啓明拍板。蘇啓明雖能力不足,可人家手裡畢竟緊握着大權。事情變得愈加複雜起來,陸一偉想想都覺得頭大。
陸一偉起身,走到張志遠門口聽了下,裡面沒有動靜。他擡頭敲了敲門,依然沒反應。正準備離開時,傳來了張志遠的聲音:“誰啊?”
“是我,張縣長。”陸一偉小心地道。
“哦,一偉啊,進來吧。”
陸一偉推門進去,看到張志遠從牀上爬起來,使勁揉搓了兩下臉,起身走到辦公桌前,拿起煙丟給陸一偉一支,自己點上靠着轉椅,略顯疲憊地抽了起來。
“事情辦完了?”張志遠問道。
聽到這句沒頭沒尾的話,陸一偉有些摸不着頭腦。
“你今天不是和夏教授去領結婚證嘛!”張志遠輕鬆地笑道。
陸一偉頗爲驚奇,張志遠怎麼會知道自己今天去領結婚證呢,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道:“辦完了。”
張志遠道:“你能開始新的生活,我心中由衷地替你高興。自從你跟我以來,從來沒和我提過任何要求,也沒有打着我的旗號瞞着我做事,這讓我很是欣慰。而且,這一年多來,你的成績是有目共睹的,尤其是峂峪鄉大火,令我刮目相看。包括後來的企業改制,你的表現都相當不錯,看來,我當初沒有看走眼。結婚是人生的大事,我也沒什麼好準備的,我就送你三個大禮吧。”
“第一個禮,也不是什麼大禮,你和夏教授既然領了結婚證,下一步就要舉行典禮,我可以給你們當媒人,並親自主持你們的婚禮,怎麼樣?”
縣長親自主持婚禮,這在南陽縣史上都未曾有過的。陸一偉感動得一塌糊塗,不知該說什麼,只是連連道:“謝謝張縣長,謝謝張縣長……”
張志遠坐起來彈了彈菸灰,將副食品加工廠關於下屬企業罐頭廠改制的方案拿起來在陸一偉面前晃了晃,道:“這份文件已經在我辦公桌上擱了很長時間了,呂經理也多次找過我。罐頭廠改制這是好事,我本打算等涉煤企業改制結束後再回過頭改制集體企業,既然對方如此積極主動,而且還不花政府的一分錢,這個字,我簽了!”說完,拿起辦公桌上的筆,龍飛鳳舞地簽下了大名。
關於罐頭廠改制一事,陸一偉從來沒在張志遠面前提及過,張志遠也沒有過問。儘管不提及,雙方都心知肚明。張志遠不表態,也是一種態度。尤其是自己莽撞找到丁昌華借錢被拒後,張志遠暗地裡還讓白玉新給聯繫市發展銀行的郭總。而今天,張志遠第一次將這個問題提出來,而當着陸一偉的面簽了字,這是對他工作的認可,也是一種明朗的表態!
陸一偉剛要說話,張志遠伸手打斷道:“字我是簽了,但是我給你個忠告,做事一定要乾淨利索,決不能讓人抓住把柄。我知道你在北河鎮時掙了點錢,但這不能作爲你的擋箭牌,將來一旦有人拿這事做文章,你的處境非常危險。我給你個意見,拿到土地後立馬轉手,不能留在手裡,明白嗎?”
話已經說得這麼直白了,陸一偉再不表態那就有些不識時務了。他道:“張縣長,您的忠告我一定銘記在心。”
“上頭有明文規定,不準黨員領導幹部及家屬經商,這是鐵的紀律,誰都不能破,尤其是我身邊的人,更加敏感,其中道理我不說,你也應該清楚。所以,你也要以身作則,不能破紀律。多餘的話我不多說了,你好自爲之吧。”
陸一偉重重地點了點頭。
張志遠將手中的文件丟到一旁,剛纔嚴肅的臉龐又浮現出了笑容,雙手交叉着道:“說點開心的事吧,自從你到了政府辦,我還沒有和你談心,也很少主動關心你的生活和個人問題,這是我的失職。”然後看了上牆上的掛鐘又道:“距離下班還有40分鐘,這段時間都交給你,說說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