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停停,磕磕絆絆,又是一年除夕夜。
這一年,沒有往年的熱鬧,我只身留在D市,醫院內消毒液的味道,嗆的人有些難受,手術室外的衆人,全部都是面色凝重,許久不見的柴旺此刻正在走廊上來回踱步,不時的頓一下腳步,看向手術室,見手術燈依舊亮着,低頭嘆一口氣,隨後繼續來回踱步。
“阿旺啊,你也別晃了,晃的我腦袋發暈。”陳叔坐在手術室外的鐵椅上,也不時的盯着那盞手術燈,手中握着柺杖,輕敲了一下地面,輕聲說道。
“陳叔,我急啊!”柴旺斜眼瞅了我一眼,再一次輕嘆了一口氣,回了一句。
“親家,坐下歇會!”我爸拉着柴旺的胳膊,將柴旺摁在陳叔旁邊,囑咐道。
“你經歷過大場面的人,咋就連這點兒氣都沉不住啊?!”我蹲在手術室門口,心裡也急,撇了一眼柴旺,嘟囔了一句。
“你個兔崽子……”柴旺擡手指着我就罵,罵到了一半突然想起了什麼,扭過頭瞟了一眼我爸,把後邊的話硬生生的嚥到了肚子裡,嘆了一口氣,不在做聲。
“你個兔崽子,裡邊的是你的媳婦,看我不打死你!”說着,我爸作勢就要打我。
“行了,親家,完了在收拾他!”柴旺拉住我爸,制止了我爸打我的動作。
“你說嘉茵進去都這麼長時間了,咋還不出來啊?!”柴旺擡起頭看着我媽,眉頭輕皺,有些擔心的問道。
“親家,你看看錶,進去才兩分鐘,兩分鐘咋能生出來孩子呢?!”我媽一點兒也不慣着柴旺,根本沒有把他那曾經社會大哥的身份放在眼裡,沒好氣的回了一句。
“可是……可是……”柴旺可是了半天都沒有說出來一個所以然。
“安心等着吧!”我媽瞥了一眼在場的四位男士,交代了一句,趴在手術室門口不停的朝裡張旺。
大年夜,晚會即將結束,各家各戶的炮仗聲已經響起,伴隨着炮仗聲,手術室的那盞揪人心的等也滅了。
一名女醫生,推開手術室大門,後邊的兩名護士一人抱着一個小孩。
“母子平安。”說罷,女醫生頓了下繼續說道,“不對,應該是大人孩子都平安無事,龍鳳胎,恭喜了!”
“謝謝!”我媽握着醫生的手,遞給醫生一個紅包。
陳叔,我爸,柴旺,此刻都已經跑到護士身邊,看着兩個孩子,臉上堆滿了笑容。
人,一生中也就那麼幾件大事,出生,結婚,生子,離世。
“孩子出生足月,但是畢竟兩個孩子,他們肯定不像一個孩子那般好身體,得送保溫箱觀察幾天。”女醫生看着三個大老爺們的笑容,心裡不知是想起來曾經的何事,出聲囑咐了一句。
“恩,快走吧。我們跟你去!”陳叔笑着點頭,衝着兩名護士笑着說道。
我媽隨着女醫生而去,剩下我一個人不停的探頭看着那已經關上的手術室。
我翹首以盼,低頭掩淚,因爲柴嘉茵還沒有從手術室出來。
不多時,將孩子送往保溫箱的一名護士返回,看到我後,突然開口問道,“你咋還沒離開啊?!”
“我媳婦還沒出來。”我本能的抹着眼淚,畢竟一個大男人哭,有點兒不好意思,語氣中多少帶着一些抱怨的成分。
“哦,那會兒忘了跟你說了,她還需要處理一下後邊的事情。”護士聞言笑了笑,不知是笑我,還是因爲她的職業帶着禮貌性微笑,輕聲回了一句。
“啥時候能出來啊?!”我一聽這話,心裡多少有些緊張,追問了一句。
“沒事,很快!”護士說罷走進手術室。
我繼續在門口等待着,是不是抹了抹眼淚,怕他們突然回來,看到我這個樣子笑話我,故意在不經意間打着哈欠,想要掩飾着發紅眼眶。
大概過了半個鐘頭,柴嘉茵被推了出來,嘴角帶着微笑,但是卻是那麼憔悴,衝着我笑了一下。
最後出來的護士看着我都掩嘴輕笑。
“不是說沒事麼?!咋看起來這麼虛弱啊?!”我急忙跑前,拉着柴嘉茵的手,緊握住,眼淚在一次崩了出來,雨點大的淚點子,啪嗒啪嗒的滴落在柴嘉茵的手上,焦急的問道。
“你生兩個孩子看看自己虛弱不?!”護士白了我一眼,略顯無奈的回了一句。
“哦哦!”我笑着,眼淚依舊滴落着。
“別擔心,我沒事兒!”柴嘉茵用力握了兩下我的手,笑着,虛弱的回了一句。
“快讓開,該送去病房了!”護士衝着我佯怒喝道。
經過一晚的休養,第二天,柴嘉茵精神狀態好了很多,我讓衆人回去休息,獨自守在柴嘉茵的病牀前。
一大早,我媽拎着熬好的烏雞湯,跑了過來。
進入病房後,我媽話都沒有跟我說,直奔柴嘉茵而去,我見狀,揉了揉已經油成一縷一縷的頭髮,邁步走出病房。
坐在醫院門口,我低頭點了根菸,柴旺隨着我爸,下了車焦急的朝着醫院走來。
“你咋在這兒呢?!”我爸見我坐在醫院門口的臺階上,抽着煙,問了一句。
“媽跟嘉茵聊着呢。”我擡手指了指醫院裡頭,回了一句。
“你媽真急,都顧不上等我倆,自己一個人先跑了過來。”我爸嘟囔了一句,邁步朝着醫院內走去。
柴旺聽下了腳步,挨着我坐下,“給我根兒煙!”
我掏出煙盒遞給柴旺。
“嘉茵都有孩子了,該安分就安分點兒吧!”柴旺裹了兩口煙,輕聲勸了一句。
“你走過這條路,你也清楚,不是想收手就能收手的。”我輕嘆了一口氣,繼續開口說道,“神話不到,上邊不穩,我活着想安分都沒法兒安分啊!”
“這倒是!”柴旺重重的拍了一把我的胳膊,緩緩開口,“你必須得對得起我女兒,不然以後的事兒,老子可不給你託底!”
話說完了,一根菸也抽完了,柴旺邁步走進醫院,我去衛生間用涼水衝了一把臉,也返回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