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孝，大過年的，咱能來點高興的不？”劉瑾承的臉拉得老長。
“這個，可以有，”劉玄孝笑了笑，“你們家文寧，歷史框架學得差不多了，準備進行專業方向的學習了。”
劉瑾承點了點頭，這算是個好消息。
“對了，”劉玄孝看了一眼自家大師兄，“過幾天，我可能要和玄恭去趟天京衛，文寧得麻煩你暫時自己帶幾天了。”
“什麼事？”劉瑾承的好奇心上來了。
劉玄孝直接來了一句：“無可奉告。”
吃過了餃子、湯圓，守完了夜，就到了猴年。除了許馨和徐劍心，其他人在北平城裡的親戚就很少。
劉玄恭的忠心狗腿子許勝，年前就已經提前拜年了；劉玄凌的“小媳婦”小影，則是在京大放寒假的時候，就已經拜好年了。
正月初二，劉瑾承帶着媳婦孩子去了自己舅子哥家裡，而家裡剩下的人讓劉玄孝一起帶着去了天京衛。
天京衛英租界的倫敦道上，有一棟白色的二層小洋樓，連天京衛道上的小混混都知道，這是有青幫幫主之稱的袁寒雲袁二公子的別墅。
劉玄凌敲了院門之後，發現開門的是學校裡的熟人，有些意外：“呦，是家騮啊！”
“劉老師。”
看着袁家騮臉色有些不對勁，劉玄凌就想起來了袁家騮的身世，趕緊道歉。
“玄凌啊！”袁寒雲聽見門口談話，從房間裡探出頭來，看見劉玄凌，笑着打招呼，“進來吧！”
“知道了，袁叔。”
劉玄凌招呼自家兄弟姐妹進門。
袁寒雲給劉家一羣小孩沏了茶，端起茶盞抿了一小口，微微有些好奇，領隊的是劉玄孝：“玄孝啊，你們老頭子乾雲，怎麼沒來？”
劉玄孝不敢隱瞞，將流雲去了西北的消息告訴袁寒雲。
袁寒雲一皺眉頭，隨即舒展開來，笑着嘆了口氣：“乾雲兄真是個狠人啊。”
“寒雲叔，當年的事？”
“當年，玄忠還是劉老先生，託我介紹給書錚當弟子的。”袁寒雲口氣裡帶着些許的唏噓，“後來，乾雲兄要求將這事瞞下來。估計現在，知道這件事的，除了你父親的四個徒弟，就沒有人了。”
袁寒雲輕輕地抿了一口茶：“當年的熱血青年，現在已經將近不惑之年了吧，玄忠已經成家了吧？”
“前些年娶星疆的維族族長的女兒，兒女雙全。”
“哦。”袁寒雲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兒，擡頭看了一眼劉玄孝，“無事不登三寶殿，你父親臨走給你留了多少高仿？”
劉玄孝驚訝地看着袁寒雲：“這事您知道？”
袁克文笑了笑：剛開始自己也不知道流雲給的是仿品，因爲從京城到天京衛，沒有一個人能察覺出來；後來，估計是流雲不想瞞了，一下給了兩幅一模一樣的唐代褚遂良的書法作品，還暗示自己最好賣給外國人，袁克文就明白了。
之後，袁克文收到的都是一樣兩份的高仿品，就閒着沒事研究了一下。後來，專門找了潘家園的造假行家給長眼，也沒發現破綻之後，袁克文就當真的收藏起來了。
劉玄孝見袁寒雲盯着自己手邊的箱子，高級提起來，放到桌子上。
“宋建窯黑釉兔毫盞！汝窯天青荷花筆洗！……”
袁寒雲驚訝地喊出了十幾個名字，發現自己失態了，苦笑着看了劉玄孝一眼，“東洋人怎麼惹到你們了，這些東西，每樣都是價值連城。要是讓人發覺了……”
劉玄孝笑着給支了個招：“寒雲叔，我爹有過交代，讓你拿着玩玩兒，別人問，您只管說這事別人放到你這兒的，不知道真假。”
說着，劉玄孝看了一眼袁家騮：“寒雲叔，家騮大學快畢業了吧？京大的謝玉銘教授可能準備出國交流，那樣的話家騮留在京大讀研究，生也沒有意思了。”
袁寒雲眼睛裡的恐懼一閃而逝，苦笑着看着劉玄孝：“你家老頭子還真是物盡其用啊！”
劉玄孝嘆了口氣：“讓您去美國，是爲了安全着想，溥儀準備當皇上了，難保日本人不會打您的主意！以您這性子，我想您該不會想當傀儡吧？我四師兄在那邊建了個大型的實驗室，也有帶博士研究生的資格，老頭子在加州有幾十萬畝的地，已經劃到您的名下了。我老頭子在紅門裡也有點能量，袁大統領跟孫大炮的恩怨，根本不是事兒，他們對孫大炮也頗有微詞。”
袁寒雲無奈地點了點頭：“說吧，什麼事兒？”
“您先喝口茶壓壓驚。”
“說吧！我膽子沒那麼小的。”
“我爹在外國這五六年，用四處淘來的錢，”劉玄孝停頓了一下，“把美國隔壁的加拿大圈了一半還多，南邊的澳洲，能圈地也圈下來了。”
說着，劉玄孝擡頭看了一眼袁寒雲，接着說道：“這麼多地，都需要人來耕種。按照我爹的意思，現在國內有不少人還吃不上飯呢！可要把人弄到國外去，我們力有不逮，就打算聯繫一下晉商、徽商。當然了。”
袁寒雲一聽，來重點了。
劉玄孝嘆了口氣：“山西那些守財奴，存了好幾百年，銀子多得，家裡地窖子都放不下了，萬一哪天日本佔了山西，那可就白便宜日本人了。”
袁寒雲點了點頭：“換成地也不虧，不過，你爹不會讓自己虧了吧？”
“前兩年，美國鬧金融危機，加拿大也不好過，老頭子低價拿下了不少地。”劉玄孝壓低了聲音，“本來，其實不用您出面的，可老頭子突然去了西北，兩三年回不來了，時間緊迫，就只能求到您頭上了。”
見袁寒雲點頭，劉玄孝笑了笑：“當然不是隻有您，開春，我二師兄郭家麒和三弟劉玄義會來天京衛這邊接您。”
袁寒雲一聽有郭家麒，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了，不過也很樂意坑山西的土財主一把：當年自己的父親因爲晉商不肯出力，不得已才向日本人借錢，結果操作不善，留下了天大的罵名，現在有機會給他們挖坑，想想都會心情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