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想過,在冷血,小雪,羽兒之間,他若是選擇一個結婚,會是選擇誰,最後答應,是羽兒,所以,他即便不曾開口,但是,內心對羽兒的感情,卻絲毫不亞於小雪與冷血的,更何況,他後來還和羽兒在同一個屋子裡住了那麼久,口中雖是兄妹情,實則上,羽兒不知道的是,在他的心裡,她其實一直很重要,他對她的感情,絕不單單只是兄妹
現在,龍軒後悔了,如果還能再來一次,他絕不會再深愛自己以及自己深愛的人常常躲在暗中掉眼淚。
還能再來一次嗎
不能了,已經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東西,永遠也是不能再回來的。
羽兒,對不起。龍軒語氣平靜,嘴角挑起一縷極端的自嘲笑意,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像個瘋子般,他放聲大笑了起來。
來來往往的路人,不免齊地駐步,將目光聚在了龍軒身上。
咦,那不是劍魔龍軒嗎有一個人似乎認識龍軒。
呀,真的是他。
他怎麼了。
是啊,他怎麼了,怎麼會變成這樣。
受什麼打擊了嗎
不知道。
我知道,聽說,他有三大紅顏,分別是小雪,冷血,羽鈴兒,最近我聽說,羽兒死了,他他也入魔了
啊有人驚呼:這是真的嗎,他不是正義的化身嗎
別信那些鬼話,趕緊離開這兒是我們最佳的選擇。
快走
走
那賣羊肉串的老闆聽見後,臉色大變,趕緊也推着烤車快速離去,頓時間,圍觀的人沒片刻即走了個無影無蹤。
只是,人來人去,還是會有一些不知道的人從這裡路過,依舊人如流水,馬如龍。誰會在乎一個自己不認識的瘋子在哪裡大喊大叫大聲痛哭沒人會在乎,即便是再有名的人,很多人也只是聞其名不識其人的,既然不認識,就沒有人會覺得這是一件值得關注的事情
羽兒,呵
羽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龍軒雙手抱腿,蹲坐冰涼的大理石地板之上,眼淚縱橫,悲痛欲絕。
有四個配刀大漢自大街前方緩緩行來,聽見有人又哭又笑的,便在好奇的打聽下走了過來。
喂,你他媽是不是有病啊要哭死你媽肚子裡哭去,別在我大刀門的地盤上喧鬧。一大漢走了過來,威風凜凜雙手抱胸,腳呈八字,惡煞煞地瞪着龍軒。
龍軒宛如沒有聽見,抱着腿,頭也未擡。
他媽的,你找死。大漢猛地一腳踢在龍軒頭頂,頓時將他給踢翻在地。但是,龍軒在笑,依舊在笑。
真他媽瘋了。那幾個大漢面目猙獰,衝過去就是便是一陣亂踢。
哈哈,哈哈哈龍軒已然麻木,心的疼痛,遠非身體這點痛所能比擬,不但不運功抵抗,反而笑聲更大,笑得連鼻涕都出來了。身上已是青一塊紫一塊,劇烈的咳嗽,吐出的俱是一口又一口的啖與濃濃的鮮血。
已經開始有幾個過路人在一旁看着,有人在笑,有人在皺眉,有人在指指點點,但卻沒有人上前勸說一句,即便真有那個心的人,也是不敢開口,因爲這一帶的確是大刀門的地盤,大刀門在洛陽的勢力也可算是數一數二的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龍軒的笑聲已經有些嘶啞。
他媽的,老子叫你笑,叫你笑,叫你笑那大漢瘋狂地踢出幾腳,緊接着,右手猛地抓住刀柄,傳來嗆的一聲響,拔出了腰間佩刀,雙手緊握刀柄,呀的一聲大喝,刀光一閃,劈了下去。
叮傳來一聲輕響。
鐺一截刀身墜落於地。
碰碰碰碰四位大漢同時倒地,倒下去時,纔看見四人脖子間各自出現了一道細小裂痕,在不遠處,還有一柄飛刀,一柄明晃晃的,宛如白雪一般白的飛刀,看上去,跟龍軒的流雲飛刀倒是有些相似。
她緩緩地將龍軒抱了起來,然後又緩緩地轉過身,朝着街心走去,她給人的感覺是憂鬱而非冷漠,只是,這份憂鬱卻似乎比冷漠更可怕,特別是衆人親眼她一刀四殺的場景,更覺得這個女子很是邪異,就好比電視裡常放的那種憂鬱的女鬼
龍軒在她的懷裡時,還在笑,只是,笑聲已經很低,很弱,沙沙的,啞啞的,時不時的還傳來幾聲帶血的咳嗽
這裡是一片竹林。
很大的一片竹林,時有風吹過,竹表呈一面倒去時,宛如大海波濤。
這片竹林裡的霧很濃,空氣很稀薄,因此,可以間接的表明,這裡的地勢是非常高的。
在竹林的深處,有一座竹樓,很清幽的落座在一大片的竹子的包圍之中,裡面的裝飾很簡陋,但卻不失優雅,散發着陣陣竹子的青味氣息。
竹樓中只有一張牀,此刻,上面卻躺着兩個人,一男一女。
她和他原本毫不相識,而且,在一夜纏綿過後,至今還沒有相互對對方開口說過一句話。
他的臉色很蒼白,卻異常俊美。
她的臉色也有些蒼白,目光很憂鬱,無論是臉型,還是身材,都是可以用絕對的完美來形容的,是啊,像她這樣的絕色女子,人間不會有,天上也不會有,妖域,只出了一位,有史以來,僅出了一位。
妖兮,她就是妖兮。
天亮了,妖兮起牀後,便煮了一大碗的木耳兔肉湯放在了牀邊不遠處的桌子上,她知道他此刻是醒了的,只是不想睜開眼睛,也不想說話而已,所以,她轉過身,抱起一把古琴便出了竹林。
他醒來的時候,是傍晚。
他發現她不在,只是,桌子上的那碗木耳兔肉湯已換成了一碟醬爆山雞,和一盤油炸峰蛇肉,另有一盤新鮮的冬竹筍,還有兩壇足有十斤重的美酒。
拍開封泥,他大口大口的將其中一罈酒給灌了下去。
味道好極了,他知道,這絕對是珍藏了十年以上的極品竹葉青。
他本非酒道中人,但是現在,他卻認爲這世上再也沒有什麼比酒更讓他覺得有趣一些。
因爲喝醉了的時候,他會覺得自己很輕鬆,不會有太多太多的煩惱。
是啊,一直以來,他都沒有讓自己放鬆過。
只是,酒真的可以讓一個人毫無煩惱嗎
不,絕不是那樣。
酒可以讓一個人短暫的祛除大多數的煩惱,但絕對會比沒有喝醉時更能清晰的想起一件最讓他心痛的事情。
是啊,龍軒在喝醉了以後,心裡想到的也就只有一件事,或者說,那不是一件事,是一個人,羽鈴兒。
喝醉酒的人喜歡幹什麼
簡直是幹什麼的都有,可謂千奇百怪。
龍軒喝醉了的時候,就只是躺在牀上,安靜的凝望着小竹樓的頂部結構,他試着用視線轉移法來令自己忘記痛苦,可是,他辦不到,所以,他又開始在笑,雖然笑聲是很輕很輕那種,但是,卻比聲音很大的時候更讓人看了要心疼十倍。
突然間,遠處傳來一陣幽幽琴聲,似憂似怨,明明有聲,給人的感覺卻是無邊的寧靜,也可以用死寂來形容,主要是看個人的心情去聽,纔會聽出不同的感受,龍軒的感受便是死寂
轟隆隆外邊傳來了打雷的聲音。
呼呼又傳來了寒風的呼嘯之聲。
沙沙很明顯,這是雨刺竹葉所發出來的聲音。
下雨了。
這竹林裡的空氣原本就寒冷,加上雨水與寒風的侵擊,更是冷得人呵氣成霜。
龍軒已不喜歡運功去抵抗這大自然風雨,因爲他忽然很懷念正常人時的感受,生老病死,沒有什麼可以避免,雖然傷痛,但給人的感覺,真實。
他起了牀,走出了竹樓,搖搖晃晃的行走在因雨水侵溼而鬆軟的青草地上,不時擡頭,感受着冰涼冰涼的雨水滴落在臉上的感覺。
琴聲不害繼續,在雨中拔動間,少了那股子悠遠流長的氣勢,但多了一張另類的幽清之感,很動聽,很悽美。
什麼是悽美
淒涼的美,就是悽美。
悽美是景物
哈,如果您那樣認爲,那就着實可笑了。
悽美當然不是景物,因爲一個人的心若不是淒涼的,那麼,再冷的景緻也不會讓人有悽美這種感覺。
所以,悽美是一種個人心境。
凜冽的寒風還在吹,不斷的吹,竹表上的葉子爲之潄潄作響,偶爾也會隨雨水一起飄落,剛好,現在便有一片溼溼的竹葉被風吹落,沾在了龍軒的左臉上。
笑了笑,是那種空洞淒涼的笑,他並沒有伸手去拿掉葉子,而是一直走,一直走,方向,只是琴聲的來處。
琴聲止時,龍軒就看見了妖兮。
竹林下的她,雙手輕按琴絃,依舊是一襲淡綠色長裙,此時,長裙與青絲都已被雨水侵透,胸前溼潤處,隱約可見肉色,蒼白的瓜子玉臉,看上去更顯憂鬱,那雙空洞聖靈的眸子裡,給人的感覺,像是一池寧靜而寒冷的秋水。
微微的擡起了頭來,她望了龍軒一眼,只是一眼,隨即又抱起古琴,蓮步而去,經過龍軒身旁時,忽然停了下來,背對着他,她說了一句話,也是她跟他所說的第一句話:你可是要走聲音清脆,宛如雨刺潭荷,讓人聽了後,彷彿有一種魔力,能讓你心間瞬間變得空蕩蕩的,去了一切喜怒哀樂,只剩下這一個聲音在一遍又一遍的重複回憶着,或者不是回憶,這種方魔力會讓你覺得回憶裡的聲音都像是剛剛纔說出來的。
龍軒不是普通人,但是,聽了這個聲音後,他幾乎也就跟普通人一樣,爲之呆了呆,良久才說了一句,也是他對她所說的第一句話:你叫什麼名字
妖兮。妖兮話落,已朝龍軒來時的方向蓮步而去,遠遠的還說了一句:心情不好,這裡就是你的天堂,你可以先在這兒住上一段時日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