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兮並沒有走多遠,因爲她已經聽見了身後龍軒的腳步聲,頓了頓步子,她沒有說話。
這裡有很多很多的酒龍軒問。
點點頭,她還是沒有說話。
天天都可以聽見你彈的琴龍軒再問。
點點頭,她還是沒有說話。
這就夠了。龍軒轉身而去。
這時,妖兮卻開口了:你去哪裡
埋劍。龍軒說完這兩個字的時候,人已走了很遠。
妖兮憂鬱的目光中出現了一絲異樣之色,沒有說話,也沒有回頭,她依舊以之前那種優雅而聖靈的步子朝着前方緩緩走去。
夜深了一些的時候,天空忽然下起了冰苞。
夜更深了一些的時候,天空已然下起了雪,鵝般的大雪。
妖兮靜身着一襲白色睡衣,幽幽地坐在牀邊,似乎在等待着龍軒的回來。
可是,當外面的雪積極深到了半尺來深時,天色已然亮了起來,龍軒卻是沒有回來。
但是,她還在等,她煮好了犳子肉湯,還做了紅燒犳子肉,還有烤山雞,還有斑菜飛禽湯,另外還架起了一個火盆,上面放着一壺酒,此時,酒已經熱了,可是,龍軒還是沒有回來。
一連三天,龍軒依舊未回。
但是,她沒有出去找,因爲她相信,任何男人只要見到了她,都是不會離開她的,這樣的事情也的確還沒有發生過,六界之內,見過她的男子,可謂萬千各樣,比之龍軒要優雅的,她若要是去數,無疑也好比是讓她去數那天上的星辰之數。
第二天,夜已深,雪停了,風沒停,空氣比下雪時還要冷了些。
外面的世界,此時,外面的積雪,已深達三尺,萬千竹表上的冰棱,宛如刀子一般,在狂風的狂嘯聲中,時常爲之大片大片的墜落,發出吃吃,吃吃之聲。
龍軒回來的時候,便彷彿是一根竹子,頭頂滿是積雪不說,頭髮上竟然也結了冰棱。
她燒好了熱水,這幾天,每天都備了一個直徑四尺左右的木桶,裡面裝的均是燒開了的熱水,冷了的時候,又再反覆的燒熱。另外,水裡還加了些青竹葉,便多了一股子竹葉的青香氣息。
龍軒沐浴在這股子青香氣息中,緩緩地閉上了眼睛,顯得說不出的舒暢。
她並沒有問他這幾天去幹嗎了。那憂鬱的瓜子玉臉上,簡直連一丁點的好奇之色都不存在。
而他卻是忍不住問:你不奇怪麼
奇怪。她說。
他也奇怪,所以他問:那你爲何不問我這幾天去幹什麼了
你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
如果我不想說,你會不會一直好奇着
會。這是稍稍沉默了片刻纔回答的一個字。
若是從前,光是這一句話,可能都會令龍軒忍不住爲之流冷汗的,因爲一個具有這等隱忍力的女人無疑是一個比鬼還要可怕的女人,可是現在,即便她真的是鬼,他也不會害怕。
一個心無時無刻不在疼痛,不在滴血的人,很多時候,都是非常膽大的,或者說那不是膽大,是不在乎。
你真特別。他只說了這四個字。
你是我服侍過的第一個男人。她說。
我要不要爲此感到榮幸。他問。
她沒有說話,用沐巾幫他擦洗着背,很優雅,很溫柔。
我的劍,多達萬數。他說:所以,我足足花了四天時間纔將它埋葬。
她沒有說話,但他知道,她在聽,所以,他又說:你想知道我爲何要埋劍麼
她依然沒有說話,但是,他依然知道她還在聽,所以,像是自言自語般,他又說:因爲有劍在手,我隨時都有可能殺人,殺任何一個我所能看見的人。
也包括我她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
是的。他答。
你埋劍的目的,也是因爲我她再問。
是。他並沒有猶豫,就回答了。
你對我已有感情
什麼是感情
能讓你心動的人,能讓你不捨的人,能讓你快樂的人,能讓你她說得很慢,很清脆,很動人,也很迷離
龍軒沒有再讓她再說下去,點了點頭,他已截過話,說:看來,我的確已對你生出了感情。
若是以前,他即便真的知道自己喜歡她,他也會將這份感情隱藏起來,隱藏得很深很深
你不覺得太快她發現自己今天說的話已經太多,所以,問完這句話的時候,她已沒有再打算開口。
天上人間,只有一種的魅力,能夠讓人在一個剎那之間便無可抵抗的被這種魅力所吸引。他說:這種魅力,我從前不知道有,也不曾想象,更不敢想象,見到你以後,我也才感受到了這種魅力。也才知道,這個世上還有你這樣的女子
你把我說得太好了些。她還是又說了一句,聲音中並沒有任何喜悅。
他換了個話題:你不打算告訴我關於你的事情
我想說,就不需要你問。她答。
他點頭,果然沒有再問,再度閉上了眼,享受着她的溫柔。
他洗完澡後,就沉沉的一覺睡了過去,睡醒了以後,發現她已不在,但空氣中卻在傳頌着她的琴聲。
他起來後,便去找琴聲的來處,現在外面的大外還在下,沒有運功抵抗的他,哈氣成霜,瞬間就凍紅了鼻子,但他一點兒也不在乎。
在遠離小竹林一里地時,他看見了一個帳蓬,裡面有一個人在自言自語的說:新疆人和河南人的車相撞。新疆人下來看了看,覺得車沒多大問題,說算了吧。河南人也笑着說沒什麼問題,順手從車上取出一瓶酒。河南人:大哥,車沒什麼大問題,喝點酒壓壓驚吧新疆人接過酒喝了一大口,遞給河南人。新疆人:大哥,你也來點吧。河南人:我不急,等警察來了看過以後我再喝。
遠處琴聲還在飄揚,他雖好奇,卻只是多瞄了那帳蓬一眼,便已緩緩離去,朝着琴聲的來處而去
在離小竹樓兩裡處,他看見了她,她正在哪裡撫琴。
她也知道他來了,但是卻並沒有擡頭看一眼,因爲她彈琴的時候,向來是很認真的,說不定你用把劍去刺她,她也不會中斷。
琴聲很快就讓他進入了渾然忘我,這個渾然忘我的世界裡,沒有煩惱,是的,任何煩惱都沒有,有的只是寧靜,以及琴聲,還有一張傾天傾地的蓋紅容顏,這張臉的主人也不是別人,正是妖兮。
琴聲止時,龍軒的腦海還久久的在迴盪着琴聲在悠揚時的美麗,他清醒過來時,是因爲她已經走了過來,對他說了一句:既然不運功抵抗,就應該多穿件衣裳。話落,她已經朝着小竹樓的方向蓮步而去。
我沒有更多的衣裳。他在她身後說,他也跟了上來。
她沒有再說話。
很快,他跟着她回來的時候,又經過了那個小帳蓬,裡面的聲音還是同一個人,故事卻已換了另外一個:朝鮮:哥,我想打小韓中國:自動回覆恩朝鮮:哥到時你要幫我啊中國:自動回覆恩朝鮮:哥那我去了啊中國:自動回覆恩中國:我靠,剛纔上廁所去了,你說什麼來着,你瘋了朝鮮:自動回覆您好,我現在有事不在,一會再和您聯繫。
最後幾個字說完的時候,她已經遠去,龍軒卻忍不住聽完了才追了上去,他追上的時候,她已經在小竹樓裡了,手裡頭還捧着幾件厚厚的毛皮衣裳。
把它穿上。她說話間,已經拿起其中一件,開始幫他寬衣。
他沒有說謝,伸着兩隻手臂,享受着。
穿好以後,他忍不住問:那帳蓬裡的人是誰
她淡淡的說:我去洛陽給你去買衣裳的時候,看見他在哪裡說笑話,有很多人在聽,而且,都聽得很高興。我想,如果把他請到這裡來,當你也想聽的時候,就可以隨時聽得到。
你聽得懂他在講什麼
聽不懂,但我知道,他跟你一樣,是來自另一個世界裡的人。
你知道我們是兩個人的世界
嗯。
你知不知道這兩個世界裡的人始終有一天是要分開的
我知道。
你對我有沒有感情
猶豫了片刻,她說了十二個字:如果你感受得到,那就是有。
他不說話了,有的,只是感動,他摟住了她,緊緊的將她抱在懷裡。
她蒼白的瓜子玉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靜靜的將頭依靠在他的肩膀上,那種淡淡的眼神,依然是那樣的憂鬱,憂鬱得讓人看了會有些害怕,幸好,她很美,很美,美得讓人都忘了什麼是害怕
時光一轉,一個月後。
此時,小雪心中的悲痛已然減輕了許多,四處縱人打聽龍軒的下落,得知他曾在洛陽出現,於是,她和冷血兩人便去到了洛陽。
只是,龍軒出現在洛陽,那已然是一個月前的事情,所以,再次出現時,卻是不知從何追尋。
正在二女不知道該往哪裡去尋找龍軒的時候,忽然間,有一個背插大刀,額頭有一朵血焰胎記,身穿黑色錦衣,相貌普通,隱含煞氣的少年出現在了她們的面前。
你是誰冷血皺眉問。
血殺子。少年說得很慢,聲音裡充滿了傲氣。
你擋了我們的道,不只是爲了告訴我們這個名字吧冷血再問。
你很聰明,跟我走,我不想動手。血殺子說。
我們爲什麼要聽你的
因爲我是血殺子。
那又如何
血殺子說的話,別人就一定得聽,否則,下場只有一個
什麼
死。
冷血淡淡的望了小雪一眼,小雪也正在望她。
一陣微風吹過,拂起小雪滿頭白髮飄揚,她輕嘆了一口氣,說:死,並不可怕。說話間,她已緩緩地拔出了自己的劍,鎮妖劍。
與此同時,冷血也也抽出了自己的劍,縹緲神劍。
這是兩個絕代的女子,手裡頭握着的,也是兩柄絕世的好劍。
街道上人如流水馬如龍,看見這一情景,便有許多人開始駐步,停留,觀望,議論,還有對血殺子的嘲笑。因爲他無論是對是錯,但對兩個擁有那般絕世容顏的佳人動殺氣,就是不對。
緩緩地,血殺子的手握住了背後的刀柄,頓時間,一股沖天的暴戾之氣自他周身泛起,朝着天上瘋涌而升,像是淡淡的血色火焰
他的手握住刀柄的一剎那,他也就說完了一句話:你們最好想清楚,我殺人,只用一刀,一刀過後,人頭落地,從無例外。
小雪與冷血那兩張清冷絕傲的玉臉上,並沒有任何的表情,死,其實她們真的已經看得很淡,很淡
住手。忽然間,有一個少年排衆而出。
他長得也一般,但是穿得比血殺子還要華麗,正是鼎鼎大名的七少爺。
好久不見。七少爺朝冷血微微一笑,眼中盡含深情。
冷血輕輕點頭,並沒有說話。
你是誰血殺子問。
你要殺她,就先殺我。說話間,他伸手一指冷血,續又冷冷地說:而且,你憑白無故的,爲何擋去她們的道路,而且要她們跟你走如此蠻橫不講道理,還有天理嗎
天理血殺子覺得好笑,但是,他很冷,即便是再好笑一百倍,他也不會笑,他自出生起到現在,就從來也沒有笑過,所以,他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你,最好走開,要不然,我的噬血刀下,連魂魄都不會留。
我說過,你要殺她,先殺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忽見刀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