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敬原說:“我們都找了好媳婦,都找了好岳家。你的事情是小陳家給送了信來。小陳家的人送信到我的府裡。我正好沒有在府裡,正在東宮和太子殿下商議事情,明珠一聽事情嚴重,忙打發人去東宮給我報信。這樣一來,太子殿下也知道了,焦急萬分,我一聽也是着急,就忙着辭別太子,要趕去農莊。可是太子殿下攔住了,他說,京城已經關城門了,我這樣出去也出不了城。他命人給我拿了一個令牌,持他的令牌可以讓城門打開,還叫了御林軍跟着,怕你父親不願意你呢。”
趙崇義笑了,心裡一陣暖流劃過。本來,他和劉演的關係,比和柳敬原的還好。從小一起長大的,互相幫助,都有着共同的傷痛。後來,劉演踏上了奪嫡之路,他也去西北從軍了,隨着劉演的地位越來越高,趙崇義感到他和劉演的距離越來越遠,劉演再也不是那個和他一起玩耍的好友了,即將成爲天下的共主,需要他仰望的存在。
但是,沒有想到,這樣一件事情,意外的讓他知道,原來在劉演的心裡,還是有他這個好友的一席之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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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敬原說:“幸好小陳家給我們報信,幸好太子殿下給我們出城,派了御林軍。也幸好我家裡岳母的本領大,這才救了你,你說,我們是不是找了好老婆,找了好岳家?”
趙崇義笑着說:“我還沒有成婚呢?你這樣亂說,小心明珠不願意?”
柳敬原一聽,忙不自覺的把頭轉向外面,只見明珠並沒有在,鬆了一口氣。
趙崇義看的哈哈大笑。
柳敬原本來擔心。受到這樣的打擊,好友趙崇義別心裡出問題。所以,特意搬出友情,親情,還把小陳家給搬出來,就是要安慰趙崇義的意思。可是此刻,看來。趙崇義笑的很爽朗。看來是沒有問題的,柳敬原心裡不禁送了一口氣。
柳敬原問:“事情的經過我都知道了,沒有想到趙夫人是這樣一個心機深沉。狠毒的人物。你現在沒事吧?你父親怎麼說的?”
趙崇義臉色一黯說:“父親也很震驚,也沒有想到嫡母是這樣的手段。但是,現在我們趙家正在風尖浪口,父親一向是以家族爲重的。壓制我嫡母,不許她鬧騰。也不許我再向嫡母尋仇。”
柳敬原猜到事情的結局一定是這樣的。畢竟豪門世家出身的子弟,看着風光,也有一份責任在身,想要任性妄爲。也是不能的。
柳敬原說:“既然這樣,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你深受趙家供養,沒有趙家。也沒有你,這點委屈還是要爲了家族忍耐下去的。”
趙崇義點點頭說:“我小時候多不懂事。因爲是庶出的身份,經常被人嘲笑,我就仗着天生神力,經常和那些紈絝們打架,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的權貴子弟。後來,爲了太子殿下那個時候在宮裡被人欺負,甚至還打過王家的子弟。這些都是父親幫我善後的,因爲我是趙家的兒子,有父親庇護着,才能如此任性妄爲。就像你說的,我受家族庇護這麼多年,爲了家族受些委屈也是應該的。只是可憐我那枉死的孃親還有我那自幼失去親人的妹妹了。”
柳敬原說:“這個倒是。可是,你想過沒有,要是沒有你的孃親,想來老忠義公和趙夫人的感情不會如此破裂,到了這個地步。”
柳敬原看似輕描淡寫的說了這麼一句話,其實,心裡已經做好了趙崇義和他翻臉的準備。爲了能把好兄弟心裡的這個結解開,他不得不大着膽子說出來。
可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趙崇義並沒有像想象中勃然大怒,而是點點頭說:“我孃親本來是好人家的姑娘,本來可以依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給一箇中等家庭,過不上富貴的生活,但是能在一個小縣城裡成爲一個秀才娘子,或者是舉人娘子,過着平淡,但是開心的生活。雖然可能會一輩子沒有見過蜀錦,沒有見過那些珍貴的首飾,見過三尺高的珊瑚,見過一尺方的碧玉。可是也能生活的好好的,最後老了,在兒孫繞膝中死去。可是,她卻遇到了父親,不顧家人的反對,毅然嫁到了忠義公府,爲此和書生意氣的父親,哥哥都斷絕了關係。沒有孃家的支持,沒有深厚的底蘊,沒有豐厚的嫁妝,沒有強有力的後臺,溫柔,天真的她,就這樣成了一個妾。破壞了嫡母和父親的感情,父親對我的孃親視若珍寶,把天下最好的東西都捧來給她。”
柳敬原靜靜的聽着。這些趙崇義從來沒有和他說過。
趙崇義充滿了回憶說:“我孃親雖然是個妾,可是,我孃親的屋子是最豪華的,我孃親的首飾是最美麗的,我孃親的衣服都是最名貴的。父親什麼都先給孃親。可是,那滿屋子的綾羅綢緞,金銀珠翠,有什麼用?只是徒然惹來嫡母的妒忌,惹來後院那些姨娘們的妒忌而已。她們聯合起來對付我的孃親。我孃親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受了多少的氣,多少次抱着我哭泣,卻不敢告訴我父親。那個時候,在孃親的懷裡,看着她如珍珠一般的眼淚,我多少次告訴自己,要變得強大,要保護我的孃親,要把嫡母和後院的那些女人們都打到,要讓我的孃親不再哭泣。”
柳敬原皺起來眉頭,原本想着,沒有見過母親樣子的劉演已經是很可憐了,沒有想到,相比之下,珍藏生母回憶的趙崇義更是可憐。
趙崇義說:“可是,我孃親沒有等到我變得強大,就被算計死了。如同一葉飄萍,飄走了,就走了,除了我會日夜想念之外,連父親也慢慢的忘記了她。父親的女人越來越多,嫡母不停的和那些姨娘們鬥爭,早就把這個手下敗將給忘記了。連仇人都把孃親給忘記了,愛人也忘記了她。她只剩下我了。”
柳敬原沒有吭聲。
趙崇義說:“後來,長大了,我和大哥關係很好,有一天,我和大哥在一次出外打仗的時候,迷路了。大哥也是這樣病倒了,昏昏沉沉中,大哥說了好多的話,原來,作爲嫡長子的他也過的不幸福。他小時候,他的母親,總是被後院一個個的女人們挑釁,他的母親要照顧家庭,照顧子女,照顧族人,還要和那些女人們爭奪男人。他小時候甚至還被一個寵妾推到水裡過。他那個時候,發誓,長大了一定要把那些挑戰他母親的女人都親手殺死。”
柳敬原瞪大眼睛問:“你大哥知道你聽到這些話了?”
趙崇義苦笑一下說:“他並不知道,甚至,他都不知道他曾經說過這些話。那個時候,我突然想到,我孃親不也是挑戰他母親的後院女人中的一個嗎?原來不是我一個受傷,在這場戰爭中我們都受到了傷害。所以,我發泄了心中的怒火之後,並不是特別恨嫡母。以她的立場,對於搶奪丈夫的女人,做出來什麼樣的事情都是正常的。可是,作爲孃親的兒子,我不能原諒她。”
柳敬原點點頭,唏噓不已。
趙崇義說:“你放心吧,我不會再這樣莽撞了,這次讓小陳家的我岳父,岳母,還有太子殿下都擔心了。我以後,會放下這件事情的。只是我的可憐的妹妹,我要把她領回家,只是不能領到忠義公府。雖然現在府裡當家的是我賢惠的大嫂。可是,我的妹妹和趙家可是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我不想讓趙家的姑娘笑話我出身微寒的妹妹。”
柳敬原忙說:“弄雪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也是個可憐的人。從小失了教養,吃了很多的苦。要是你已經成婚了,自然是讓她住在你的宅子裡。如今,你自己還住在忠義公府,自然是不好讓她也跟着進忠義公府的。不如這樣,你把她送到我這裡。我的府邸很大,我夫人明珠你很熟悉,和文蕙是好姐妹,有明珠幫着你照看,你應該能放心。”
趙崇義想了一下,這確實是個好主意,就說:“那我不客氣了,我現在就去軍營把弄雪放出來,帶過來。”
說完就要下牀,卻一陣頭昏目眩。
柳敬原忙一把扶住說:“你啊,幹嘛這麼着急呢?這個事情,交給我辦就行了,你病纔好一些,正是要修養的時候,你好好的養病,我一定把這個事情辦得妥妥的。”
趙崇義對柳敬原的本事素來是敬服的,聞言也沒有推遲,就答應了。
這樣,趙崇義在柳家好好地養病。本來他的身子底子就好又有大國手胡夫人的精心調製,很快病就好了。柳敬原也找到了老忠義公,把趙崇義的事情說了一下,請老忠義公把弄雪給放了,交給他帶回家,交給明珠照管。老忠義公聽說兒子病倒了,不由得十分擔心,十分心疼,柳敬原一再表示不用擔心,有他岳母在,早就把病給治好了,現在不過是要修養一些時候而已。老忠義公這才作罷。(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