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崇義騎着自己的馬,在風雪中飛奔。天色已經很暗了,道路都看不清楚了。可是他還在疾馳。漸漸的,什麼都看不見了,還好,有雪的反光,一向視力很好的他,照樣騎馬騎的很穩。可是,京城的城門已經關閉了,這個時候是進不了城了。他要去哪裡呢?天下雖然大,他的家在哪裡呢?這個時候,他多麼想念喜愛的文蕙,爲什麼文蕙還在萬里之外。要是她在這裡,以她的善良,以她的機智,以她那處處出人意料的言語,一定能撫慰他受傷的心靈。
可是,現在什麼都沒有,只有一片冰冷,突然,他無比的渴望快一點成婚。他希望有一個自己的家,有個溫暖的,全是親人的家庭。
心裡一陣翻江倒海,可是外面的風雪卻越來越大,漸漸的,趙崇義的馬兒也不再飛馳了,他覺得眼前有些模糊,剛剛心情激動,一下子從嚴寒中跑到了田莊上房中,那屋子裡地龍燒的最旺,趙崇義身上的風雪都融化變成了水,把他身上的錦緞面子,棉花裡子的袍子都給溼透了。現在又衝出來了,外面是大風雪,又把那溼噠噠的袍子給凍成了冰,任是什麼人穿着這樣的一個冰衣服,也一定會不舒服。何況,趙崇義心情激盪,沒有運功逼出寒氣,反而任由寒氣侵入了體內,這會兒,人鬆懈下來,自然就撐不住了。
趙崇義只覺得身上一會兒冷,一會兒熱,眼前越來越模糊,漸漸的,他覺得連馬兒都騎不住了。好在他的馬還算是通人性,這個時候,也放慢了速度,緩慢的走着。要不是多年在馬背上征戰已經練出來了,此刻他已經摔下馬來了。即使是還在馬背上騎着,他也坐不穩了,身子不自覺的傾斜了起來。漸漸的趴在了馬背上。風雪越來越大。冰冷的寒風颳着臉上,像是小刀子在割一樣,身上的冰衣服。沉重無比,冰冷透心。
趙崇義一陣陣的難受,可是心裡卻是無比的清明,看來。之前一冷一熱,怕是已經病了。這荒郊野嶺的,還沒有到京城,可是離農莊卻也遠了,前進不能。後退不得,就像是他現在的人生,想要報仇。可是,禮法不允許。整個趙氏一族也不允許,他只能把這份仇恨,這份無奈,這份失母的難過埋在心裡,心裡像是有一把火燒了起來,一轉眼,又是一盆冰水澆了下來。
趙崇義苦笑一下對馬兒說:“踏雪,我怕是病了,你慢慢的走去,看看能不能在路上找到人家,我去討一杯熱茶喝,換一身衣服,或者是把衣服烤乾也行,現在,我沒有依靠,只能靠你這個老夥計了。”
馬兒很是通靈,聽了主人的話,也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打了個響鼻,慢慢的走起來。
趙崇義就在覺得自己的意志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又想到了陳文蕙,那個能理解他,能關心他,能支持他的可人兒,一陣苦笑,一定要堅持,他前面還有很美好的生活要過呢?他要娶妻了,他能娶到他心愛的人,這是天大的幸福,他一定要堅持,一定要堅持啊。
正在支撐不住的時候,前面的路上,突然出現一陣馬蹄聲,緊接着是一串火把映照着夜空,轉眼間,這夥人就飛奔到了他的眼前,他只覺得一個火把照到了自己的臉上,一個熟悉的聲音說:“崇義,真的是你,你這是怎麼了?”
一聽到這個聲音,趙崇義這個鐵打的男兒都忍不住想要流出眼淚來,這個聲音正是他最好的朋友柳敬原的聲音。很是奇怪,怎麼在這個地方,這個時候,柳敬原會出現在這裡,還帶着這麼多的人手。雖然是在昏昏沉沉中,他還是一眼就看出來,跟隨柳敬原的是一些兵士,穿着的衣服是御林軍的衣服,只見,一個將官,翻身下馬,來到了他的身邊,摸了一下他的衣服,和滾燙的額頭,說:“柳大人,趙大人怕是病了,這身衣服都溼透了,全都結冰了,要趕緊換下來,請大夫醫治。”
柳敬原急死了,忙翻身下馬,趕到趙崇義的身邊,和那個將官一起扶着趙崇義下了馬,趙崇義看到柳敬原着急的神色,笑了一下,可是那個笑容很是牽強:“阿原,你來了。”
說完,心神放鬆,有好友在此,他一定會沒有問題的。趙崇義已經昏過去了。
柳敬原大急,抱着趙崇義大喊起來:“崇義,阿義,你快醒醒啊,你怎麼了?”
旁邊那個將官忙說:“柳大人不要着急,趙大人這是發燒昏過去了。沒有大礙,我們現在趕緊救治趙大人要緊。”
柳敬原一時間六神無主起來,忙說:“黃將軍,麻煩你了,你看看怎麼辦,我現在心裡很亂,也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黃將軍忙說:“現在趙大人身上的這身衣服要趕緊脫掉,都已經凍成冰了,我們身上都有披風,給趙大人裹着,沒有冰衣服動他,再穿上乾爽的衣服,就已經好多了,我們在帶着他趕緊回京城,請個大夫醫治,想來沒有什麼問題。”
柳敬原見他安排的井井有條,忙說:“黃將軍安排的很是,就這麼辦。”
立刻就有士兵上來,幫着把趙崇義身上那個凍成冰的袍子給解開,脫下,還好,裡面的衣服還沒有怎麼溼,柳敬原趕緊把自己的狐裘披風給解下來,穿在趙崇義的身上。
黃將軍忙說:“柳大人,這麼冷的天,你把狐裘披風給了趙大人,你怎麼辦?不如你穿我這一件披風好了。雖然不是狐裘的,也是厚絨呢子的,很是擋風。”
柳敬原一推說:“謝謝黃大人。雖然我是文官,身子弱一些,這些寒冷還是能擋住的。再說了,我的披風雖然是給了崇義,可是我身上還穿着狐裘的袍子,裡面還有棉花襖子,又擋風寒,又暖和,不打緊,我們還是快一點帶着崇義回京城找大夫診治吧。對了,何必找大夫呢?直接送去我家裡,我岳母定能治好他。”
黃將軍這個時候,也想起來,柳敬原的岳母是大楚有名的名醫胡夫人。
黃將軍也不敢耽擱,忙一把抱住趙崇義翻身上馬,和趙崇義共乘一騎,帶着大家飛快的往京城疾馳而去。
過了很長時間,趙崇義覺得自己一陣冷,一陣熱,一會兒像是在冰水裡,一會兒像是在火裡烤。在冰火之中,他看到了他的孃親,還是那麼美麗,還是那麼溫柔,所託非人的孃親啊,你怎麼這麼可憐?一會兒,他又彷彿看到了和孃親長得一樣的妹妹弄雪,在青樓裡被人調戲,一副無助的模樣,趙崇義一陣氣憤,大喊,放開我妹妹。一會兒,他又看到了陳文蕙,一身美麗的裝束,彷彿春天盛開的百花一樣,那麼美麗,那麼美好,那麼自信,眼睛好像是寒星一樣,閃着智慧的光輝。臉龐彷彿能發出光芒來,她的微笑怎麼這麼美呢?趙崇義覺得自己都要陷進去了。突然,陳文蕙美麗的樣子不見了,換成了嫡母那張讓他一看就生氣的高傲,陰冷的嘴臉。他心裡一陣憤恨,恨不得拔刀殺了她,看看她的心是不是黑色的,看看她的血是不是黑色的。這樣也不知道在幻境中經歷多久,只覺得一陣溫熱的水流流進了他的嘴巴,肚子裡。過了一會兒,那些幻境都沒有了,彷彿泡沫一樣消散了,他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中。
等到趙崇義醒來,身上的難受感覺都好了,那些冷和熱都沒有了,換來的是,一陣無力感,他的心頭也恢復了清明。
趙崇義費力的睜開了眼睛,只見一個青稠的花鳥帳子,帳子裡面還放着三個葫蘆型的香囊。
這個時候,聽到一陣聲音:“醒來了,你真是嚇死我了。你這個小子,怎麼這麼讓人不省心啊?”
趙崇義不用看也知道是誰在說話,這個聲音是好友柳敬原的。這個時候,他想起來了,在風雪中,他好像是病了,是柳敬原帶着御林軍的人救了他,想來,自己住的這個地方,是柳敬原的家了。
趙崇義說:“我命大的很,總能有人來救我的。當年,在戰場上幾天幾夜沒有吃喝,不是也活下來了。何況是這麼一點小病。不過,你怎麼趕得這麼及時來救我了?”
柳敬原看他好了很多,不禁鬆了一口氣說:“我岳母說的沒有錯,她說你是風寒,喝了藥之後,睡上幾個時辰就能醒來,果然,真的醒來了,看這個樣子,你已經好了大半了吧?”
趙崇義看看柳敬原,只見柳敬原一副焦急的樣子,不禁笑着說:“我感覺已經好了,那種難受的感覺都沒有了。這點小病,得你岳母,大楚第一名醫給看,還不是藥到病除?”
柳敬原不禁笑了起來說:“你都把人嚇死了,這會兒,醒來了,還有心思拍馬屁。”
趙崇義笑笑說:“你還沒有回答我呢?你怎麼這麼及時的去救我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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