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冷斐看出來了何妍夕細微的動作,也突然意識過來自己確實有些着急了些,便沉默地轉過身去撿起何妍夕方纔未做完的工作,切着菜有些小失落地說道,“你出去吧,手受傷了最好不要接觸冷水,剩下的交給我就好。”
何妍夕無法無視他語氣中的失落,才反應過來自己的過失,有些尷尬地問道,“你一個人真的沒關係嗎?”
顧冷斐停下切菜的動作,側着頭卻不看她,裝作沒事人一樣說道,“我學過煮飯,所以不用擔心會不好吃。”
顧小北倒是沒能看出來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不尋常,反倒是聽到顧冷斐要下廚煮飯,感到十分的開心,跳起來抱住顧冷斐的腿,仰着頭看顧冷斐很開心的直叫爸爸最好了爸爸最好了。
何妍夕看顧小北如此可愛忍不住笑出來,拉着他出了廚房裝出不太高興地語氣說道,“你這個小白眼狼,這麼多年可是你媽媽我給你煮的好吃的,是不是覺得有了爸爸就不要媽媽煮的好吃的了?”
顧小北低頭想了想,看着何妍夕可憐兮兮地伸出手拉拉她的手指道,“不,我還是最喜歡媽媽煮的好吃的,媽媽煮的東西是全天底下最好吃的了,只是……”
何妍夕雙手撐在腰間,裝出生氣的樣子質問道,“只是什麼?”
顧冷斐聽到顧小北這未完待續的話,也是忍不住放緩手中的功夫,豎着耳朵聽接下來的話。
何妍夕一開始還以爲顧小北會說因爲這是爸爸第一次給自己煮,所以覺得很期待什麼之類的話,結果出乎意料的是,顧小北說的更深層,更像是一個大人思考之後說出來的話,而且更具有讓兩個人都陷入思考的涵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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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爸爸媽媽可以住在一起的話,小北就可以吃到爸爸媽媽合作煮的飯菜了,那纔有家的味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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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顧小北玩得累了,何妍夕便帶着他上去休息了。
顧冷斐一個人留在一樓根本無心看電視,方纔和顧小北打鬧時候顧小北的一舉一動都在牽扯着他的心,抱着方纔小北抱着靠在他身邊看電視的枕頭,顧冷斐低下頭深深吸了一口上面還殘留的小北的味道。
他突然覺得自己真是一個不稱職的父親,以前的小北跟着自己的時候,幾乎看不見他的笑容,而且背地裡被冉笑虐待自己卻因爲工作原因而並沒有及時發現,假如不是何妍夕,也許現在得顧小北不是在這裡和他親密無間,而是變成了一個他想象不出來的那種陰霾男孩。
可還好小北還小,並不太在意這些,這些他曾經給他帶來的童年陰影。
顧冷斐調着電視節目。
在夜間電視劇第三集播放完之後,何妍夕下來了。
“很辛苦吧?”何妍夕剛坐下來的時候就聽到顧冷斐突如其來的這麼一句話,淡然地,帶着些許寂寞悲傷的感覺。
她閉上眼揉了揉太陽穴,運行了一整天的腦子在放鬆下來之後便開始有些隱隱作痛。
何妍夕微微睜開眼看着他,輕輕道,“有什麼辛不辛苦的,帶小孩就是這樣,小北已經算是乖巧的了,至少不會隨意哭鬧。”
顧冷斐站起身來走到她的身旁坐下,伸出手想摟住她的肩膀,卻在快接觸的時候停了下來,他看着她認真地問道,“不介意吧?”
何妍夕搖搖頭,似乎有些疲憊地道,“這個懷抱,我已經等了很久。”
顧冷斐終於笑起來,輕輕攬住她的肩膀,將她摟入自己的懷抱裡,感受到她將腦袋放在自己的胸前,他累了一天的心也總算是輕鬆下來,他輕輕感嘆這久違的溫馨道,“好久了,距離上一次我們兩個人相互依靠着已經很久了吧。”
何妍夕沉默地接過他遞過來的遙控器,跳到許久不敢去看的那個頻道,正是那個她以前最爲期待的時間,電視屏幕播放着那部已經放映了很多年老套了卻依舊經典的電視劇,她每次在深夜裡等不到他的歸家,她便一遍遍的播放着這一天電視臺播放過的集數,假裝時間還未停,他一直拖延的歸家時間還未延長太久。
可是後來,她也倦了,倦了一直等待的生活,但是對他的熱情不減。
直到他無情將那樣堅持的自己拋棄之後,她才狠心花了好幾個日日夜夜將所有錄像都刪除,將關於他的一切都刪除,將這個頻道將這個節目記錄進去自己記憶的黑名單中。
何妍夕從未想過顧冷斐還會回來,也從未想過自己會再一次打開這個頻道,看這個早已經將劇情都背得滾瓜爛熟的電視劇。
可是這一切都發生了,就在她意料不到的情況下意料不及地發生了。
顧冷斐低下頭去撫摸懷中女人的髮絲,柔柔軟軟的感覺直擊他的心房深處,她禁閉雙眼之後的臉都變得溫柔,他想低下頭去親吻觸摸她的溫柔,可是轉念一想,自己不應該是這樣趁人之危的人。
他們之間,再一次有機會擁有對方,這一次應該有的關係應該是你情我願的,何妍夕也不想再重蹈覆轍再來一次單相思了吧,那樣誰都不會覺得幸福,還不如就繼續裝作毫無關係會好很多。
顧冷斐有這個耐心,等到她同意接受自己的時候,等到她願意原諒自己的時候,等到她能夠伸出雙手迎接自己回家的時候。
那個時候他一定會狠狠地親吻她的臉,瘋狂地索取她的一切,他已經等了幾年,不在乎等多幾個日夜,但現在,都不是該做這些的時候。
想明白了顧冷斐便放棄了現在內心裡這個不斷驅使着他的想法,拿起遙控器關了電視,他將她溫柔輕輕地橫抱了起來,擔憂會把她吵醒,便一步步慢慢上了樓,把她放在了她的房間裡的牀上,蓋好了她身上的被子之後顧冷斐才安心地關門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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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妍夕早上起牀發現自己居然在昨晚中不知不覺的睡着了,睜開雙眼發現已經回到房間之後,她立刻坐起身來轉頭看向一旁的位置,卻發現牀上整齊地在證明昨晚一整晚都只有她一個人佔着整張牀的證明。
何妍夕有些失落的轉過臉,而後立刻擡起手來狠狠地拍打自己的臉,後悔地自責道,“何妍夕你都在想些什麼?明明就是你自己要拒絕這一切的,幹嘛還有所期待!難道你還想回到以前那種痛苦不已的生活嗎?
難道他給你的傷害還不夠嗎?你還不死心,要再嘗試一遍惡果?”
何妍夕心裡一團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鬧鐘在這時候響了起來,她趕緊下了牀,胡亂穿了一身衣服,下樓去立刻直接奔向廚房,開火,找東西煮。
早就坐在飯桌前的顧小北看着她動作凌亂完全沒發現自己的存在,有些疑惑地下了椅子走進廚房看着忙碌着開始煮東西的何妍夕,開口問道,“媽媽,你在做什麼?”
何妍夕回頭看了一眼顧小北,沒停下來手中的動作,十分焦急地說,“媽媽起的遲了,要趕緊給你煮早餐,你今天不是有一節課挺重要,需要父母出席的嗎?”
顧小北點點頭,“對啊。”
何妍夕和他說着話沒太注意麪包時間,結果給烤久了,烤箱冒出焦糊味道的時候她才反應過來,便有些手忙腳亂地整理起來。
這時候顧冷斐整理好衣服從房間裡出來,聞到味道立刻跑進了廚房裡,見何妍夕一副糟糕的樣子,再轉眼看見她跟前冒着煙的烤箱立刻意識到發生了什麼,趕緊過去把烤箱的電拔掉,然後開了窗子通風,之後纔過來看着何妍夕擔心地問,“你沒事吧?”
何妍夕好久才反應過來,慌亂地搖搖頭,帶着一些哽咽的語氣道,“我沒事。”
說着她出了廚房,失神落魄地坐在餐桌前,卻聞到一股很濃郁的香味,擡起眼看去,桌子上頭居然放着粥。
顧小北跟出來將顧冷斐一大早的壯舉告訴了何妍夕,原來是顧冷斐給她煮的——她坐下來跟小北默默吃掉了早飯,小北大力誇獎說粥好吃。
早飯過後,何妍夕坐在凳子上頭整理自己的思慮,而顧小北則坐在沙發上跟顧冷斐聊着天。
氣氛很是融洽,顧冷斐安靜地聽着顧小北說自己一路成長髮生的趣事,笑容也是不斷,小北想了想興奮地給顧冷斐看自己的畫,最近報了一個繪畫班老師誇小北很有天賦。
何妍夕坐在那裡顧冷斐告訴她他推掉了工作下午陪她和小北一起去繪畫班,何妍夕沉默了一下答應了。
下午一家三口去上繪畫班,老師發現這一家顏值很高,小北開心地畫畫,作品很有靈性很好看。
顧冷斐陪小北一起畫畫,小北把顏料潑了他一身他也毫不介意,看着一大一小滿臉油彩的樣子何妍夕覺得很好看。而顧冷斐則是感嘆,當初一年前的小北當時沒有找回何妍夕的時候自己一個人悶在房間裡頭畫畫他差點以爲他有自閉症,這麼一看,其實根本不是這樣的。
原來小北的開心,是這麼簡單,他卻錯過了這麼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