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叔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我實在是相當的佩服。你說他一個地道的農村老頭,還是個強姦犯加不學無術的無賴,他怎麼就還能想出親子鑑定這一招呢?
不過很快,我就發現,表叔他還不算是奇葩的。還有更奇葩的,那就是我婆婆。她在十幾分鍾之後,做了一個讓我佩服的五體投地的事情。
不過這個時候,先被雷住了的是蘇城。蘇城瞪大眼睛,學他媽的樣子氣的胸口起伏。手指着表叔,點了半天楞是沒說出話來。
表叔也是個有才的,見蘇城不理睬他,他就找上了我婆婆。
“雲珍,你敢不敢?我們去做鑑定。讓蘇城知道他親爹是誰。看他以後還想把我這個爹往外推?”
他還在憤憤不甘的說着蘇城不養他的事情。我算是瞧出來了,這位‘親爹’想來想去也不過就是那點榮華富貴。這樣自私的個性還真像蘇城和我婆婆。現在我有理由相信他們真是一家人了。
我端着好笑的眼神,看着我婆婆。不知道她能說出什麼話來。不過,沒一會,我就被她的舉動驚呆了。
她突然斂了所有的表情。用一種不知道怎麼形容的眼神看着表叔。
“你要鑑定是吧?”我婆婆問。
表叔點點頭,一臉驚喜:“是啊,是啊,怎麼?雲珍你肯去了嗎?我就說了,你咋會那麼狠心真不管我呢?好歹我是蘇城的爹嘛。村頭那個二胖子都講了,他說蘇城一生下就看着像我根本不像那個蘇長宏。所以,他肯定是我兒子沒錯。”
表叔篤定,又興奮,搓手又跺腳的,樣子像極了一個滑稽的跳樑小醜。我特別噁心他的樣子,扭過頭都懶得看。
哪想到,我婆婆突然冷笑了一聲。這一聲實在是滲人,我感覺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然後就聽她說:“好,你要我就給你。我給你看看鑑定。”
我還在想她的話什麼意思,什麼叫我給你看看鑑定的時候,她已經轉身衝到了她自己的房間。我們所有人的目光都緊張的盯着她的房門。沒一會就見她從裡面拿了一張紙出來,摔在表叔的臉上。
“你看看,這是你要的鑑定。”
我愣了一下,蘇城顯然也不知道他媽到底這是什麼意思。雙眼也緊緊盯着那張紙。
不過真正接到這張紙的人卻是一臉茫然。表叔捏着紙,湊到跟前看看半天,挪開對我我婆婆笑道:“雲珍啊,這都什麼跟什麼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大字認不了一籮筐的,你讓我看這個,不是要我的命嗎?”
“哼,你不是要鑑定嗎?這就是你要的那鑑定。”我婆婆一臉陰冷的笑。
我盯着她的臉,突然間覺得她的心思比我想象中的還要陰沉。我也很好奇那是什麼東西,正想上前,蘇城就搶先了。
他一把拽過表叔手裡的紙,飛快的掃了幾眼,突然狂肆的笑了起來:“哈哈,哈哈,你不是要去鑑定嗎?這下好了。你去吧,把這個東西拿給醫生看看。看看他們怎麼說。”忽的,他的臉驟然轉冷,把那張紙扔在表叔臉上罵道:“滾,快滾,再不滾,馬上報警告你私闖民宅,訛詐!滾!”
一時間,他就給表叔安置了二個罪名。表叔見他情緒有變,瞪着眼看着他。我看見那紙順着表叔的臉飄飄揚揚的落在了地上,忍不住彎腰撿起來了。
我很快的掃了一眼,心裡對我婆婆的佩服頓時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沒人會相信,她一個老太太這種情況下拿出來的竟然是一張親子鑑定書。上面的日期是之前的。不是現在的。可見,這老太太早就已經防着表叔這個了。你說她心思多深沉,想的多深遠?我突然背後冒出了一股子冷汗,覺得自己現在還安然的活在世界上,真不容易。更不容易的是前不久還從她手裡弄到一套房子,也不知道之後會不會遭到她瘋狂的報復。
我心裡毛毛躁躁的想着這些,眼睛還盯在這張鑑定書上。我雖然沒有見過鑑定書,但是憑我個人的感覺這張鑑定書看上去十分的正式,醫院的公章也是很清晰。單眼看上去這不像是假的。那難道是真的?蘇城真不是那個表叔的兒子?我突然有些失望。這可是對蘇城一個重大的打擊機會,就這麼沒了,不得不失望。
親子鑑定這種東西聽說毛髮就可以,我婆婆跟表叔和蘇城的關係,弄一二根頭髮絕不成問題。所以,我越想越覺得我婆婆很有前瞻性,竟然之前就想到可能有今天這一出。還體現備好了鑑定書。真是了得。
我在這裡想着,我婆婆在一旁已經面露得意了。不管如何,這一仗她算是翻身翻的漂亮了。現在頂多也就是表叔嘴裡的那點桃色往事,可過去這麼多年了,也打擊不了她了。看着她得意的樣子,我心裡的恨意又開始翻滾起來。
表叔不太認得字,對蘇城的話還是一知半解,我婆婆瞅着她冷笑道:“譚大力,我告訴你,之前你還在的時候,我就想辦法給你和蘇城做了親子鑑定。這就是鑑定書。我這可不是自己懷疑蘇城的身世,而是我太瞭解你了。你就是一個貪得無厭的人,你現在過得不好,就想來訛詐我和蘇城。但是你想錯了,你的陰謀詭計我是不會讓你得逞的。你看看這個鑑定書,看不懂不要緊,拿去醫院找人看。看看這是不是真的。我告訴你,從今天起,我們之間就沒有任何關係了。你也別再想從我們這裡弄到一分錢。再敢來鬧的話,真報警抓你。你不是做了二十年怕了嗎?再來騷擾我們,讓你一輩子出不來。”
我看的出來,我婆婆說最後一句的時候,那眼神絕對是狠毒的。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表叔如果真敢再來下次,我婆婆絕對會找人做了他。
表叔被這番話嚇唬的一愣一愣的,半天沒回過神來。而蘇城已經沒有耐心再等他想明白了。
蘇城彎腰提起他帶來的那些東西,二步跨到門外,揚手就扔了出去。然後對錶叔厲聲吼道:“給我滾。”
他又推了表叔一把,表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這纔算回神。
“你,你們,方雲珍啊,你這娘們太狠毒了。你真是想斷了我的路啊你!”表叔坐在地上也不起來,就這麼幹嚎。
我婆婆哪臉上絕對是常勝將軍的表情,一臉冷笑看着都滲人。
蘇城走過去,毫不留情的用腳踢着表叔,像踢一隻流浪狗一樣:“滾,快滾。”踢了二腳還覺得不過癮,索性彎腰提起了他,把他像那個包袱一樣扔了出去。
扔個大活人當然不會像扔包袱那麼遠,所以,表叔好死不死的正好跌到水泥臺階上,我看他爬起來的時候,牙似乎磕掉了一顆,嘴角那塊整個一血肉模糊。
我對錶叔當然算不上同情,但是看到他這等慘樣,讓我對蘇城的冷情狠辣又加深了一層認識。
表叔是不敢再停留了。不過他收拾起包袱,站穩了之後,對我婆婆狠狠的瞪了一眼“好,方雲珍,你狠,你等着,我不會饒了你讓你好過的。”他那張滿是血的嘴,一張一合,樣子說不出的嚇人。我不知道我婆婆到底什麼感覺,反正我是打了個哆嗦。
說完這句,他轉身,一瘸一拐的走了。家裡幾個人,沒有一個人說話,都是像木頭樁子一樣在那裡,遠遠的看着表叔。
突然,蘇俊爆出一聲擰巴的不像話的大笑:“哈哈,真是精彩,精彩極了。”
蘇城倏地回頭瞪着他:“你想說什麼?陰陽怪氣的?”
“沒,沒有。那人又不是我爹,我能想說什麼?”蘇俊一臉欠揍的笑。蘇城本就在氣頭上,這時候哪還忍得住。上來就揚起拳頭。蘇俊也不會站在那裡等他打,不過這次蘇俊沒擡手,只是轉身奔房間裡去,“砰”的一聲摔上門,可那誇張的嘲笑聲還是不時的從那門飄出來,把蘇城氣了個半死。
我看着我婆婆,她臉色不太好,剛纔那點得意也收去了,一雙眼睛就盯着蘇城,好像想跟他說什麼。
我婆婆這點很聰明瞭,她知道有了之前那一番折騰,蘇城心裡一定有了很不好的陰影,而她現在就要想盡辦法把這個陰影給消除了。
其實倒不用她開口,因爲蘇城馬上轉過頭來找她了。
“媽,我有話問你。”蘇城一臉的鐵青,也不看他媽,徑直就進了他媽的房間。我婆婆緊跟其後進去。
我看着他們進去,直到那門關上。心思又被剛纔那個鑑定書給繫住了。我婆婆這番表演確實滴水不漏,但是我又總覺得哪裡出了點問題。具體哪裡,我暫時又想不到。
我轉身往二樓走,沒料到,轉身就對上了我妹妹一張奇怪的臉。
“林溪,這件事不是你策劃的吧?”她冷冷的笑着。
我皺眉:“沒那麼無聊。”她還真能想,竟然認爲我安排了表叔一出來刺激我婆婆。
“你沒那麼無聊?哼哼……”林若顏又是一連串的冷笑,接着轉身往二樓走去。我也懶得跟她掰扯什麼,頓了一會才上樓去。
這一夜我又失眠了。蘇城大概是一個小時之後回房的,我沒看見他的臉色什麼樣,但是估計氣也沒完全消了,關門聲震天響。
徹夜失眠的後果是很嚴重的,以至於我自己也沒想到,第二天我會華麗麗的昏倒在容若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