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承認許佳的話是很有預見性的了。我婆婆,她哪是什麼農村的老太婆?她簡直就是後宮的熹貴妃娘娘,不但腹黑,狠毒,還會演戲,瞧她哭的?滿張臉的褶子裡壓的都是淚水。多麼可憐?多麼讓人揪心,多麼讓人同情?
可是我同情不起來,我只我看着她,冷冷的直接問道:“媽,你的意思是讓我給蘇俊頂罪?”
我婆婆目光微微一閃,繼續用哭腔跟我說道:“溪溪啊,媽知道這樣委屈你了。不過你放心,媽一定讓蘇城想盡了辦法把你弄出來。不會讓你在裡面呆很久的。溪溪,你也知道媽從前並不喜歡你,甚至還想讓你跟蘇城離婚。但是現在不會了。媽保證,絕對不許蘇城跟你離婚。”
這麼說她還不放心,回頭看向蘇城,呵斥道:“蘇城,你還楞着幹什麼?還不過來跟溪溪說。”
蘇城看看我,走了過來“溪溪!”他喊我,我盯着他:“蘇城,你也想我坐牢替你弟弟頂罪?”
“溪溪……”他看着我,似乎很爲難。
而我已經不想問了,因爲遲疑在某種程度上也是一種態度。
“好了,蘇城你不用說了。我明白了。”我直截了當,蘇城面色尷尬,我婆婆眼中卻已經放光。
“溪溪,你答應了?”她對我的稱呼都變了,臉上更是堆着我平時想都想不到的慈祥。
但是,很快,我就擊碎了她的幻想。我直接告訴她:“對不起,媽,我也不想坐牢。”
誰特麼的想坐牢?她兒子是人,是寶貝,難道我就不是了?這幾天,我在這裡已經關夠了,再呆下去我肯定會發瘋的。而且,說到底,蘇俊也是罪魁禍首,不管是不是他把那些東西放我房間裡的,總之是他招惹來家的總沒錯。他不坐牢對得起我這幾天的煎熬嗎?
當然,我沒有跟我婆婆理論這些。我只是簡單明確的告訴了她我的決定。不管爲了誰,我都不會把自己送進牢裡去。這是底線。
不出我意外的,我婆婆當場翻臉了。她那雙本來比較慈祥的眼睛瞬間瞪大,像一個可怕的黑洞,立即能把我活吞了。
“你是不答應了?”她質問我。
我沒有猶豫的告訴她:“是的。我不想坐牢。一切都得按規矩來。蘇俊做了違法的事應當受到法律的制裁。如果他真的只是吸毒沒有販毒,我相信警察也不會冤枉他。”
我事實就是,我婆婆卻壓根不聽。她立即恢復了慣常對待我的姿態,伸手戳上了我的鼻子:“林溪,我們蘇家哪點對不起你了。現在讓你幫這點小忙你都不幫?你是真想跟蘇城離婚了?”
她又拿離婚的事情來壓我,我心裡不由冷笑。
“媽,這是二碼事。再說,公安機關也不是傻子,我就算頂罪,他們也不一定會相信。”
“不相信?怎麼會不相信?我們來之前都蘇城都打點好了,抓你進來的那個小隊長說了只要你肯認罪,蘇俊就沒事。”
我婆婆一不留神全禿嚕出來,我的心又不可遏制的涼了。原來他們進來見我之前把關係都疏通好了。
我沒說話,看着蘇城。蘇城也許是覺得有些對不起我,眸光也垂了下去。
這個男人又一次讓我見識了他無恥的底線。短短几個小時,他竟然都能把讓我坐牢的事情都鋪墊好。他雖然沒有直接說什麼,可是,他卻在背地裡捅了我一刀。多狠啊!
“媽,蘇城,我不想坐牢。”我像復讀機一樣的重複着這句話。
我婆婆頓時癲狂了:“什麼你不想?你以爲你不想就行了?啊?林溪,我告訴你,這件事由不得你不同意。我已經跟蘇俊說了,他會一口咬定是你教唆他的。我今天來只不過是想提前跟你說一聲,讓你識趣點,自己認罪說不定還能減少幾年。”
“那就等法官判過再說吧。”
我突然生出了一絲疲憊感。在家每天演戲,來到這裡他們還不放過我,追都追殺到這裡來了。
“蘇城,你帶你媽出去吧。我累了。”我又說道。蘇城這時候才走過來,看着我說:“溪溪,媽的話也許你不愛聽。可是,你也該想想你現在的處境啊。東西畢竟是在你房裡搜出來的,這點你逃不了關係。到時候蘇俊一口咬定是你挑唆他。你又怎麼辦呢?所以我想,你還不如先應下來,等這件事的風頭過去了,你放心,花再多的錢我都救你出去。就幾天,就等幾天好不好?”
我猜想他媽一定對他進行了一些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招數,讓他現在不得不爲了拯救他那個本來不太喜歡的弟弟而放棄我這個有利的棋子。
但是不管怎麼樣?他身爲我沒有離婚的丈夫現在放棄我了這是事實。平時,我可以跟他演戲,可是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候,我不能妥協。我要是被關在了這個地方,哪還有機會讓他得到應有的下場?
我看着他,神情無比嚴肅:“蘇城。我們應該尊重法律。而且,我真的不想坐牢,我害怕這裡。”
我這麼說並不是想獲得他的點滴同情和憐憫,只是一時間心頭難過的情緒紛涌而至,這話就這麼出口了。
而我沒想到的是,我的話剛落音,我就看見了容若,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門口。
他的表情有些凝重還隱含着一絲不悅。我看着他走進來,並且毫不避諱的走到蘇城面前。
“蘇先生,有沒有罪是需要公安機關審理的,林溪就算認了也沒用。警察還會調查取證還她清白的。”
容若的話不緊不慢卻擲地有聲。他站在那裡,一米八多的身高,恍如正義之神,渾身都散出耀眼的光輝。
我的心漸漸安穩,蘇城的臉卻黑如鍋底。
“容總,這是我們的家務事。”他還想做最後的抗爭,容若卻俊臉微寒:“你的家務事?這是法律!”
蘇城吃癟,很是尷尬,我婆婆在旁邊看着,很是不高興上前就是一句:“你是誰呀?你管的着嗎?”
好在這次不用我出面,蘇城就扯住了她媽:“夠了,媽。我們先走。”
他臨走時回頭看我一眼,我瞭解那一眼的含義。他當着容若的面不好再逼我答應,但是他不死心,還是用那一眼來暗示我。
只可惜,我如今已是鐵了心的不想再替這一家人背黑鍋了。
“你不必害怕。該怎麼樣就怎麼樣。”我還在發愣,容若突然說道。我有些疑惑,不知道他怎麼在我臉上看到了害怕的神情。
“我知道。總監。謝謝你。”謝這個字着實是蒼白的。但是除了這個蒼白的字眼之外我又實在找不到更合適的詞了。
只可惜,我的話似乎非但沒讓他展顏,反倒讓他扭了扭眉毛。
“不用謝。我也不想我的公司裡出了個毒販子。”他看着我,毫不留情的指出我現在的狀況。
我雖知他並沒有惡意,卻還是很囧。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怎麼總是這麼倒黴。”我看着他,突然窘狀十足的笑了笑。
也許是我現在的形象比較滑稽,他看看我,竟然也笑了。
“確實。自我認識你第一天起,你就麻煩不斷。”他挑挑眉,我突然想起我那塊磚頭和他破了一個大窟窿的瑪莎拉蒂。
“可是你還是來幫我了。真諷刺,我出了事情,來幫我的總是外人。”也許我這個外人的措辭其實有些傷人,但是,他似乎並沒有生氣。只是目光微微的凝了凝。
他倒是沒再跟我扯什麼閒事,只是跟我說了一聲:“蘇俊現在已經被警方控制了。你暫時還不能出去。要等一切都查明跟你無關之後你才能離開。不過,你放心我跟市公安局的王局長也算有點交情。有他關注這個案子,想必他們不敢爲難你。”
他這話好像是衝剛纔蘇城和他媽的那番說辭去的。難道他剛纔聽了不少?
我狐疑着,卻沒有開口再問只是很安靜的點了點頭。他走了之後,沒多久MARK就來看我了。MARK的話大概跟容若的差不多。總的來說就是讓我放心,外面那些事,那些人他們會替我擺平。
聽了這些話。我除了感動之外,就是深深歉疚。我覺得我欠了他們太多,一次又一次的麻煩,都是他們替我解決。這樣的人情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還的完。
伴隨着這種內疚的情緒,接下來的三天裡我真的淡定了許多。我心裡已經有了一種預感,那就是我頭頂這片濃密的黑雲已經快要散去了。
我所料的不錯,第四天的早上,我就聽到了一個好消息。警察局長同志竟然親自來跟我說我是清白的,他們已經對蘇俊進行了突審,這件事已經基本能證明跟我無關了。所以,現在,我自由了。
我第一念頭就是厚着臉皮問警察們借了電話給許佳,容若和MARK分別去了個電話,報告了這個好消息。我沒給蘇城打電話,因爲我覺得不用。蘇俊有事,我沒事,這不是他們想看到的結果。所以我還是不要去自找晦氣好了。
但是,我不能不回那個家,因爲我根本無處可去。可就在我決定會蘇家的時候,我爸竟然找到了警察局。
他一見我就抱着我哭起來:“溪溪,溪溪啊,你媽快不行了。快回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