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顏看着面前的男人,愣了有一秒鐘,那是一種身體不由自主的反射行爲。
這個男人給人的感覺,便是一眼震驚!
並不是特別出衆的五官,但是組合在一起,卻散發出一種獨特的魅力,雖然已經可以清晰地看出年紀不小了,但這一點放在他的身上,卻並不是什麼缺點,而是增長他人格魅力的一個不可或缺的因素。
“你好!”
頓了片刻之後,喻顏這纔想起來打招呼,連忙站起身子,對他伸出手,艾格斯見狀,脣角勾出一抹笑容,而後伸出手,與她交握在一起。
兩人肌膚接觸的時候,一種無法言述的感覺,從手掌蔓延至全身,喻顏擰眉,有些不太舒服。
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就像是兩個正負極的磁石硬是湊到一起,那種互相排斥的磁場依然存在,攪得人心神不寧。
但是艾克斯的面上卻依舊一片淡定從容,他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喻顏的異樣,順着她的動作,在她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標準型的大叔臉,面上掛着成熟優雅的笑容,他十分紳士的道:“喻小姐,想喝點什麼?”
喻顏緩緩將自己的心思從神遊中抽離回來,她淡淡的道:“一杯藍山。”
艾格斯等她話音落地之後,對一旁站着的服務生做了個手勢。
服務生走後,他身子微微前傾,雙手撐在桌面上託着自己的下巴,然後看着面前的喻顏。
一般來說,被人這樣全神貫注的凝視,會有一種十分不禮貌的感覺,但是這放在艾格子身上卻絲毫沒有體現出來。
他的動作做的十分的賞心悅目,像是在觀賞着一件極有收藏價值的藝術品,眼底帶着的情緒不含一絲的骯髒。
“喻小姐與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艾格斯端詳了喻顏半天之後這麼說着。
喻顏聞言輕笑:“那不知艾格斯先生眼中的我,是什麼樣的?”
“應該更加的有女人味。”
艾格斯直言不諱。
這倒是令喻顏有些意外,一般來說,像艾格斯這樣有人格魅力的男人,應該都會很注意自己的言行,即便是在他眼中,自己真的不怎麼樣,也不會這般毫無修飾的說出來。
不過,這並不能讓喻顏斷言他是個直性子的男人。
畢竟能夠策劃出那樣深遠計謀的人,又能有怎樣簡單的心思呢。
“艾格斯先生這話聽起來可不像是誇我吶?”喻顏與他打着馬虎眼兒。
艾格斯聞言,卻連忙否定:“不不不,在我眼裡,喻小姐更加符合女性設定這一特徵。”
“何爲女性設定?”喻顏倒是從未聽過這樣的詞彙,她下意識的反問。
“在中國的悠悠歷史當中,我所關注到的幾位歷史人物都是性情中人,就如同喻小姐您這樣的,自強自立,宛若一株生長在沙漠中的玫瑰,東方女人不正應該是這樣?”
艾格斯一番言論,讓喻顏意想不到。
關於艾格斯,喻顏瞭解的不多,只知道他是段家從很久以前,便一直御用的醫師。他的身世,以及國籍也沒有刻意的去了解過。
但是見到他的時候,喻顏便知道,他的確是不屬於本國的。
他對於東方女人的見解,也出乎喻顏的預料,本來以爲他那句沒有女人味,是在嘲諷她,卻沒想到是真心實意的誇讚。
這與自己預料中的畫面有些不太一樣啊。
本來想着,會與他針鋒相對,但在喻顏見到這個男人的瞬間便不成立
怎麼着也無法想象這樣優雅的男人,會與她玩文字遊戲。
“說說吧,喻小姐,今天找我來的目的,我對如此標緻的東方美人,還是會盡量滿足的。”
艾格斯的思維太過跳躍,喻顏差點便跟不上,他語氣帶着西方人特有的詼諧。
這讓他們彼此沉重的談話,也變的不那麼壓抑起來。
喻顏很難不改變對他的看法。
在沒見到他之前,她的想象中,艾格斯應該是一個渾身充斥着陰鬱氣息的男人,一舉一動之間都在喧囂着自負。
而眼前的艾格斯與自己想象中的有着極大的顛覆性,喻顏還未能從這反差當中回過神來。
“喻小姐?”艾格斯見她還在發愣,不由得出聲提醒。
喻顏這才抽回心思,她抿了抿脣道:“既然艾格斯先生您這麼說了,那麼我也不抹彎兒了。”
艾格斯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他托腮看着她,對她點了點頭,安靜的等待着她的話。
喻顏正要說話,餘光在掃過旁邊那桌人時,到了喉嚨眼的話,又被嚥了下去。
她不動聲色的收回目光,而後,看向窗外北善之與辛小落消失的地方,依舊沒有出現他們的身影。
現在才十點鐘,他們認定艾格斯十二點纔會到來,因此這時是絕對不可能回來的。
一絲異樣開始在心底緩緩蔓延開來,如果說這不是巧合的話,那麼眼前的這個男人便真的不是如同外表看起來的那般儒雅。
他的心思藏得極其的深,既然能夠料定他們之前所做的一切事情,在這個合適的時機,逮着她孤身一人在這咖啡廳。
但實際上,喻顏也是做了萬全的準備的,即便是辛小落與北善之不在身邊,她也不會退縮。
畢竟一開始的計劃,便是她孤身一人面對艾格斯。
將所有的心思沉澱下來,喻顏的氣勢愈發的沉穩,她輕笑着道:“我想以艾格斯先生這般的聰明,應該也能夠猜到我要說的話並不適合在這大庭廣衆之下說出。”
艾格斯聽聞此言緩緩勾脣:“那喻小姐的意思是?”
“恰好這間咖啡廳有包廂,我們不如換個環境繼續談?”
喻顏從容不迫地回答着。
艾格斯先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後點了點頭,率先站起身子,對她做了個極其紳士的手勢。
“既然是喻小姐要求,我又豈能不應?喻小姐請。”
他說話滴水不漏,喻顏面上也看不出任何的變化,她點了點頭,與他一前一後的走向包廂。
在包廂的門關上的瞬間,喻顏余光中的那一桌人,突然間站起身子衝向門外。
同一時間,已經在包廂裡的喻顏,聽到門外傳來的咖啡廳門前的門鈴被人敲動的聲音。
她脣角緩緩勾起一個弧度,在艾克斯的對面坐下。
“喻小姐果然沒讓我失望,這般的冰雪聰明。”
艾格斯毫不吝嗇他的誇讚之語,對於喻顏,他是發自內心的欣賞。
喻顏但笑不語。
“只是不知道喻小姐,是如何看破那桌是我的人?”
艾格斯絲毫不避諱的問着。
他自認爲自己手下的人僞裝的毫無破綻,那麼究竟是哪一點出了紕漏,讓眼前的這個女人看出了端倪呢?
喻顏抿了一口手中的咖啡,聲音清淺:“艾格斯先生您的手下僞裝的確是很完美,但是想要識破,卻也很簡單。”
既然艾格斯已經自己將這層窗戶紙捅破,那麼喻顏也不再兜着,她頓了頓,接着道:“一羣人來咖啡店喝咖啡,這本不是什麼稀奇事,但是怪就怪在那一桌全是男人,要是全是女人的話,也沒什麼好令人在意的,然而咖啡廳本來就不是個讓男人閒聊的地方,有一句話是怎麼說的來着?一桌男人喝咖啡,不是娘炮就是gay。”
一字不漏,認真聽她解釋的艾格斯卻彷彿聽到了什麼特異獨行的話語一般,對於喻顏的這種說法方式感到濃厚的興趣。
他揚了揚眉,毫不掩飾自己對她濃郁的興趣。
“一桌男人喝咖啡,不是娘炮就是gay,這句話是喻小姐自己說的吧?”艾格斯將她的最後一句話單獨拎出來。
“不管怎麼說,那一桌男人還是挺扎眼的。”喻顏沒有正面回答他的話。
“看來我是輸給了這世界絕大多數人的目光了。”
艾格斯聳了聳肩道。
喻顏懂他的意思,這世界還沒有發展到對於同性戀的存在能夠做到視若不見的地步。
“那也不算輸的很慘對吧?”艾格斯接着說了一句。
喻顏點了點頭附和:“是這樣沒錯。”
說的話有些久了,喻顏便有些口渴,端起面前的咖啡又抿了一口。
她對面的艾格斯見狀,也順手做了同樣的動作。
已經與喻顏說了一番話,這口咖啡便完全失去了它應有的美感,只被當做瞭解渴的良品
一口下肚,瞬間滋潤了乾澀的喉嚨,艾格斯清了清嗓子。
“現在已經在包廂裡了,並且沒有人打擾,所以喻小姐可以說出此行的目的了。”
喻顏點了點頭:“那我就開門見山了,我這次來主要是想知道,艾格斯先生您當初在段尚燃的藥裡到加了什麼附加藥方?”
果然是意料之中的回答,艾克斯對於她這樣的問題絲毫不意外。
事實上,在昨天愛麗娜找他時,他便已經猜到了大概,如今也只不過是證實了而已。
他雙手撐着桌面的動作稍微調整了下,依舊就是那樣的淡定的看着喻顏,他道。
“喻小姐對尚燃還真是真心實意,明知道在我這裡找藥方的希望渺茫,卻還是不惜以身犯險來這麼一趟,勇氣可嘉!”
他的話裡已經概括了對喻顏問題的回答。
“這麼說,艾格斯先生是不願意交出藥方了?”喻顏道。
艾克斯低低的笑出聲:“如你所見。”
“但是很抱歉,這次恐怕不是先生您說不想給,就不給的了。”喻顏也微微擡起眼眸,直視他的目光,在看到對方眼神一凝之後,脣角的笑意更加的深邃。
“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