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裡。
喻顏在暖暖的兒童房裡輕輕哄她睡覺,暖暖睡着之後,她坐在椅子上,不禁陷入深思。
下午醫院的事情還歷歷在目,尹稚失蹤了,這是令她想破頭腦也想不明白的事情。
不管從哪方面來說,尹稚就算是甦醒了,也該給自己報個信兒,但是事實上,如果不是巧合之下她去醫院看她,便永遠不可能知道這事。
據護士所說,她是甦醒之後自己離開的醫院,因此可以排除他人威脅這一點,那麼問題再一次陷入死循環,尹稚究竟去哪兒了?
“今天讓你到我那邊去,爲什麼沒去?”
正陷入自己思緒的時候,段尚燃的聲音自門邊響起,她猛然回神,接着起身走過去,將暖暖的門帶上。
段尚燃看着她的這一系列動作,先是複雜的看她一眼,接着眉梢微揚。
這些動作似乎在晚晚進醫院的時候,他也對她做過,那麼現在,她是在埋汰他?
“我先去醫院了。”喻顏坦白,實在不願意再與他上演宮心計。
段尚燃滿意於她的坦誠,卻又不悅於此,她這是不屑於與他多說話?
他的思想要是讓喻顏知道的話,後者一定會冷笑不已,這個行爲惡劣的男人,心理也如同他的人一樣,令人難以捉摸,就連她不撒謊,都成了讓他動怒的理由。
“聽說尹稚不見了。”
爲了不讓她發生同猜想一樣的想法,段尚燃決定改變話題。
效果顯然是明顯的,喻顏瞬間被帶入進去,她訝然:“誰告訴你的?”
話問出來,喻顏便後悔了,這麼弱智的問題她自己都覺得可笑。
段尚燃是什麼人,掌握着墨本的經濟命脈,要是消息不頂尖靈通,還怎麼穩佔墨本第一經濟公司的掌權人?
但是出奇的是,段尚燃並沒有冷嘲熱諷,他隨口回答:“下屬。”
喻顏眼神深深,聽着他繼續說着的話:“她現在在哪兒暫時還查不到消息,不過快了,最多還有兩天。”
他的話像是在跟她解釋,喻顏不由得懷疑自己腦子壞了,都會錯意思了。
“哦。”她淡淡的回答。
段尚燃瞬間便被這簡短的一個單音節給噎住,他面色算不上好看,卻最終別有深意的瞥她一眼便要下樓。
“你不去醫院?”
喻顏猶豫下,神差鬼使的問道,段尚燃停住腳步,回眸時面上帶着意味不明的笑:“我爲什麼要去?”
“因爲……”
因爲段晚晚啊!喻顏險險脫口而出,話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她搖頭:“沒什麼。”
段尚燃頓了頓,接着變換了腳步,改而轉身一步步接近她,喻顏下意識的後退,她努力剋制住不停跳動的心臟,故作淡定的詢問:“你幹嘛?”
段尚燃不語,腳下動作不停,他緩緩走到她面前,輕俯下身子看她。
有時候喻顏很恨兩人之間的這種身高差,就是想要碰他的頭,還得踮起腳尖的那種,她洋裝鎮定,卻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唾沫。
無意間瞥了一眼低下身子的段尚燃,放大的俊臉近在眼前,斜飛入鬢的眉,狹長深邃的眸子,高挺的鼻樑,薄薄的脣,分明是一副美好的面容,卻生在他這種性格詭異的人身上,簡直暴殄天物!
喻顏正腹誹着,他的氣息已經壓下來,她猛地一驚,下意識的緊閉眸子。
許久沒有動作,喻顏緩緩睜開眼睛,卻見他眯着眸子,笑的一臉促狹。
知道他是在戲弄自己,喻顏陡然間變了臉色,惱怒的不止是他,還有抵抗不住中計的自己。
“晚上吃什麼了,這麼長時間都沒感覺?”
段尚燃手指在她脣角輕輕擦過,收回的時候,修長的手指上赫然一點麪包屑,喻顏那滿腔惱怒又變成羞憤,她面色由黑轉紅,甚是精彩。
“哦,對了,你錯過了《洛神》的發佈會。”
段尚燃在喻顏還未爆發的時候,適時的給她澆了盆冷水,差點沒讓她尖叫出聲。
老天!到底發生了什麼,她竟然忘記了還有《洛神》發佈會這件事!
也得虧段尚燃提醒,要不然現在她還想不起來,不再管面前的這個男人,連忙起身去包裡翻出手機。
一天了,白瑞川一定是氣壞了。
手機拿出來的時候,喻顏幾乎心灰意冷,看着不知什麼時候關機的手機,悲哀的嘆了口氣:“完了……”
將手機充上電,喻顏第一時間打電話給白瑞川,電話依舊如往常一樣,很快的被接通,她在白瑞川還沒說話之前便主動承認錯誤。
“抱歉,白主編,我失言了!”
喻顏已經做好充足的心理準備,等待承受着白瑞川的怒火,但是那頭開始出聲的時候,她便瞬間愣住。
“沒事,我今天打電話想跟通知你的,發佈會改爲明天了,但是你手機一直關機。”
白瑞川溫和的聲音傳來,喻顏送了口氣的同時也羞愧不已,作爲他旗下的簽約藝人,她竟然三番四次讓他聯繫不到自己,他不解約還真是她八輩子修來的好福氣。
“還是得說聲抱歉,幸好是時間改了,要不然我可就犯大錯了。”喻顏有些後怕的道,白瑞川輕笑一聲:“人沒事就好,還是一樣的時間,明天可不能再讓我聯繫不到你了。”
喻顏正色迴應:“一定!”
“嗯,好了,正好我明天還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說,等見了面再說吧。”
喻顏點頭答應:“好,那明天見”
掛斷電話之後,她長舒口氣,好在《洛神》發佈會的時間也臨時更改,若不然她今天的這個紕漏可真是怎麼都彌補不上了。
段尚燃洗完澡出來,便見到她坐在牀上,一臉如釋重負的表情,便瞬間猜到事情順利解決。
他有些惡意的想,乾脆將矛盾進行到底,這樣她便能離開‘弄尚’,遠離那個令他不舒服的男人了。
說來也奇怪,他手下的能力一直屬於姣姣,幾乎墨本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能調查個一清二楚,別說一個人的底細,就是他祖輩幾代都能挖的清清楚楚。
但偏偏白瑞川這個人,他查不出一點,他就像是忽然之間冒出來的人,沒有過去,沒有背景,隻身一人,卻難以撼動。
着實,很詭異。
收了心思,他淡然問道:“是發佈會推遲了,還是不辦了?”
喻顏訝然挑眉的時候,段尚燃便知道自己猜中了,眉宇間赫然浮現一絲深沉,他面色微冷。
果然如此,根據以前白瑞川對喻顏的種種來說,不難看出這個男人對她的居心叵測,但是他比一般人有技巧性,這一點表現在,他從來不正大光明的表露自己的意思。
且每一次,都是在無形中‘恰巧’的便幫到了她,一如這一次,這種一點一點拉進距離的方式,沒有一定的耐性與頭腦是幹不出來的。
“發佈會推遲了。”喻顏回答着,她有些好奇段尚燃是怎麼猜到的。
後者絲毫不驚訝,脣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他陰陽怪氣的道:“真是巧啊。”
喻顏知道他什麼意思,她張了張嘴,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他要誤會便誤會,反正就算解釋了,他也不會相信,不是麼?
連最基本的信任都蕩然無存,喻顏已經不對他抱希望,躺下自顧自的閉眼歇息。
段尚燃憋了一肚子的悶火沾染着濃郁的醋意,一整晚輾轉反側,聽着來自身邊喻顏均勻的呼吸聲,心頭煩躁更甚。
沒有絲毫懸念,他失眠了,以至於天矇矇亮的時候,他再也待不住,憤然起身,披上大衣便開車離去。
喻顏的睡眠很淺,實際上在他起身的時候,她便已經醒來,豎着耳朵聽到關門聲,她才翻身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灰濛的空氣中,她睜着眼睛,悵然低嘆。
何必呢,與其這樣捆綁在一起互相折磨,倒不如互相放手,她承認,她又想逃避了。
有時候,喻顏無比慶幸自己想什麼來什麼的好運氣,就在她有了離開念頭的一瞬間,老天竟真的給了她這樣一個機會。
《洛神》的發佈會早已經遞出去邀請函,放眼望去,到場的皆是媒體界的楚俏,可謂是衆才雲集,對於記者們來說,今天何嘗不是一個極好的交流平臺。
早早的,喻顏便來到現場,正是《洛神》劇組第一個到場的演員,她一出現,瞬間成爲媒體的焦點,閃光燈閃爍,她的身邊圍滿了人。
“喻小姐,請問您對於這一次的角色有什麼自己的看法呢?”
記者前仆後繼的衝上來,保安將人攔在安全距離之外,喻顏笑意盈盈:“關於這些問題,待會兒的發佈會上我都會一一作答,請大家不要着急。”
言下之意,便是拒絕這個時候接受採訪,記者們混跡娛樂圈,這點見識還是有的,要是別的地方,他們儘可以將‘記者本能’發揮的淋漓盡致,但是今天不能。
只因這場發佈會的主辦方是‘弄尚’集團,在這裡惹是生非,這絕對是自己砸自己飯碗的舉動。
因此喻顏被保安護走,記者們也沒再追上去。
反正,他們想問的,待會兒會有一個專門的時間點,到時候想問什麼都可以。
記者羣裡,一個身穿藍色馬甲,帶着灰色鴨舌帽的男人手中拿着筆記本,藏在帽檐下的脣角勾起個詭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