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闖已經提前一步趕到鄰市,對於驟然發生的事情,尚未來得及出面阻止,就得到厲劍鋒的提示,幾個人默不作聲地守在一旁看了出鬧劇,直至關鍵時刻,出面接走了林子航。
這時候,周闖特意帶過來的兩個朋友已經跟着在此處一晃而過的包龍離去。
藉機掌握到包龍的去向,這纔是林子航暴跳如雷演戲的真實目的,他好歹也是三十大幾,有家有口,也有腦子的男人,怎麼就至於一直看不清事實的本質?既然對手認爲他一定會發火,那麼好吧,就大大地耍一把威風又如何?
儘管因此帶來些負面影響,林子航倒也沒有太放在心上,至情至聖的男人,爲妻子而發瘋,到任何時候說出去,他都不覺得會鑄成多大的錯誤,哪怕爸爸那裡被輿論指摘,他都不以爲然,這種事,達不到上綱上線的程度,究其根本,蘭海軍還不是想要製造聲勢,以期分散他們的注意力嘛!
大不了遂了僞君子的願,兵走險招,藉以順藤摸瓜嘛。
林子航經過一通大喊大叫,外加拳打腳踢的折騰後,難免消耗了不少的體力,所以,回到車上喘了半天粗氣。
更有其他記者模樣的人湊過來,想要尋點兒獨家新聞,卻被厲劍鋒驅逐。
林子航也知道這時候解釋得越多,問題越多,倒不如閉緊嘴巴,由着外界去猜測,反正事到如今,距離真相已經越來越近了,就算代價再大,也得豁出去。
只不過,林子航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因爲自己的一通耍鬧,包括被殃及的父親都沒有半句怨言呢,可這出鬧劇,最終傷到的竟是秦雅芙,令她失去活下去的勇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及至後來,得知真相的時候,他差點兒沒悔死。
周闖的朋友在發現包龍後,一直偷偷跟蹤着,直至查到他的落腳點——一處正在動遷的平房區。
那裡的人家很密集,但好在已經搬走了大半,剩下的少數人家當中,就住着包龍的朋友。
這兩個人跟周闖聯繫後,得到的指示是嚴密監督包龍,這個嚴密監督,最方便的辦法,就是留宿在附近的空房子裡。
雖然條件上艱苦了些,可由於周闖平日爲人一直不錯,此次用到朋友,人家也算肝膽相照了,便直接答應下來。
厲劍鋒考慮周全,總是心裡不踏實,所以,跟林子航打了聲招呼,不顧他的反對,也趕了過去。
依林子航的意思,是不願意勞動到這麼多人的,可他的身體情況擺在那裡,也由不得他去逞能。
事情至此,算是暫告一段落,醫生出面,奉勸林子航好好休息,以保持體力,好應對接下來的是非。
林子航也知道,他現在做不了什麼,只得悻悻離開,跟着周闖住到酒店當中去。
周闖愛擺闊,訂了個套間,也算是順便照顧林子航的意思吧。
拖着疲憊的身體,林子航卻沒有休息的打算,他徑直坐到靠窗戶的桌子前,把頭埋進雙手裡。
滿腦子混亂的思緒,令人心煩意亂。
今天眼睜睜地放包龍走,算是放長線釣大魚吧,很明顯,他隱匿這麼久,突然的出現,爲的就是吸引來林子航的注意力,從而促成事態往大了發展的目的,如今,林子航按照他的意願,配合了這場戲,接下來,就看他怎麼跟蘭海軍取得聯繫了。
想不到的是,包龍還真沉得住氣,居然回到他的落腳點,更兼跟那裡的主人一起玩兒起了麻將。
林子航一直密切關注着周闖兩位朋友那邊的動靜,得到的消息,竟是包龍和朋友亮着大燈,始終穩坐麻將桌前,除了中途去過兩次院子裡的廁所之外,就沒再動過地方。
林子航心急如焚,卻也無可奈何,看來包龍是在跟自己這方比耐力呀,好在目標清晰且又明顯,倒也不怕他會跑路。
周闖罵了大半個晚上,咬牙切齒地發誓,等到抓住包龍的時候,非好好揍一頓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枉他和林子航好意收留了那麼久,卻還是隻喂不熟的白眼狼,一門心思地幫着蘭海軍做盡壞事。
林子航苦笑:“那麼個市井小人,要說真是重情重義,出於對蘭海軍供他女兒上學的報答,估計不太可能,應該還是金錢收買吧,見利忘義是他的一貫爲人原則,沒看到他女兒收到的銀行卡嗎?
僞君子的錢花到位了,而現在所做一切,又不是太費力氣,他何樂而不爲呢?而且,我猜測,僞君子肯定還有後續答應給他的資金吸引着他,否則,他也不會敢冒風險再度露出行蹤。”
“好個見利忘義、唯利是圖的東西!爲了金錢,連法律都可以枉顧?真是找死!說起來,他跟蘭海軍倒是狼狽爲奸,一個爲了金錢,一個爲了女人。
哦對了,還有那個袁赫呢,我聽說,劉佳年老公已經下了懸賞令,抓到他者可得十萬賞金,知情舉報者,視情況給予獎勵,看來她男人,這次是真急了,還有,你要不要也——”周闖把聽到的最新消息告訴了林子航,同時,卻是故意提到劉佳年那邊的動靜,看他是個什麼反應?
林子航搖了搖頭,對此做法並不認爲有用,倒是聽說劉佳年和她丈夫越來越好的感情,令他頗爲心安。
所謂因禍得福,袁赫是個混蛋不假,但是,作爲旁觀者,林子航同樣看得出,那對奇葩夫妻的最終和解,竟然離不開這個人的一再推動,因此,經過這件事後,相信他們以後的路應該會更加順暢了吧。
林子航不是沒有知覺的人,在他和劉佳年出事後,聽得出女人並不遮掩的心事,所以,他更加樂得聽到她和丈夫越發好起來的消息。
並非林子航享受於劉佳年對他割捨不下的愛慕,而是,他了解劉佳年,一個敢想,敢說,敢做的女人,哪怕她心懷不甘,卻不會背地裡使壞,至於當面鑼對面鼓地做事方式,又不值得他去理會,畢竟她不是蘭海軍,對感情的貪心程度,與之不可同日而語,認得清形勢的她最多會抱怨,卻沒必要真的下手去害人。
每個人的價值觀不同,劉佳年更傾向於計較利益的得失,而蘭海軍,其實是玩兒不起的,他渴望金錢、權勢,更是願意爲之付出一切,甚至包括良心和義氣。
可錯誤的出發點,當然會導致其走上不歸路,再加上其他外力的影響,造成一錯再錯的後果也是在所難免,及至到最後,面對無法收拾的爛攤子,蘭海軍又沒有勇氣承受,於是,纔會喪心病狂到抓住最後一根所謂他的救命稻草,死活不肯放手了。
林子航閉上眼睛,擡手揉着脹痛的太陽穴,滿腦子的漿糊,明明是心急如焚的,卻在看到鬼鬼祟祟的包龍後,不得不按捺下煩躁,小不忍則亂大謀,提前打草驚蛇的話,只怕又會錯失掉良機了。
“多少吃點兒吧,這都快半夜了,你這麼不吃不喝地怎麼受得了?別忘了,明天應該纔是硬仗呢!”周闖剛剛訂了餐,端過來,放到桌子上。
林子航皺緊眉頭,真是不樂意吃啊,可想想周闖說的對,現在體力這麼不濟,再不補充營養,就只能如同個廢物般地看着他人替自己忙碌,而自己卻乾着急了。
“喝點兒雞湯吧,這個營養豐富。”看林子航吃了兩口飯後,周闖指了指他面前的湯碗。
“中午他們就拿湯糊弄我,看樣子,你也在照葫蘆畫瓢了?”林子航瞪了眼周闖。
“怎麼會?”周闖嘿嘿訕笑,眯着小眼睛坦然道,“原來還有這茬兒,他們竟然敢算計到你的頭上,呵呵,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呢!”
“你也甭裝糊塗,”林子航拿起旁邊的礦泉水瓶子灌了口,冷哼道,“你們爲我好的心意我領了,可都到了這個時候,就算是睡了,噩夢連連的,倒不如讓我清醒着,好好琢磨琢磨還有什麼紕漏可抓呢!”
“對對對,你一向心思縝密,而且又最是瞭解對手,所以,必須得保持清醒纔好……”
“得了吧,就算是哄我,也不用這麼虛假吧,”林子航翻了個白眼,“我是心思縝密的人嗎?要是的話,何至於……”
“哈哈,是不是的不重要,不過,體力適當的,還得保持住,既然找到了跟蘭海軍走得最近的人,那麼,明天勝利的希望又大了好幾分,咱們多吃多喝些,纔是真格的,我知道,這個時候你也喝不下去酒,咱們還真得以湯代酒了,來,幹!”
周闖連說帶比劃的,還是端起了湯碗。
林子航稍事遲疑,儘管周闖話說得坦蕩,可他心裡並不相信。
“哎呀,那麼大個男人婆婆媽媽的,我和他們能一樣嗎?那種往湯裡攙藥的事,幹得多沒勁啊,你還不瞭解我?我要是想讓你喝藥,直說就是,如果你不想喝,我才懶得強求呢!”周闖大義凜然地表着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