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切蛋糕?”林子航一臉不屑地打量着霍衛霆,“要多堅硬的蛋糕,需要兩個人的力量來切呢?”
“子航,”秦雅芙看到周圍原就沒走遠的人們目光重又聚焦過來,倍感難堪,忙拉住他的手,“咱們回家去說吧,對不住,我剛剛沒注意分寸……”
“分寸?分寸是個什麼鬼?秦雅芙,你還要分寸嗎?那個東西能吃嗎?”
林子航已經怒不可遏了,哪裡管她說什麼,用空出來的另一手照着桌子一劃拉,那個做工精美,僅僅切了一刀的生日蛋糕姿勢優雅的落了地,美麗的圖案扭曲變了形,潔白的奶油再不復曾經的純美,化做一灘白色漿糊攤到了地上。
林子航並不理會兩孩子放聲大哭的悲壯場面,反手抓住妻子的手腕,大踏步走出肯德基。
秦雅芙被林子航拽得手腕生疼,卻沒有出聲,她知道今天的事是自己不對在先,千不該萬不該,她不應該失神到那麼嚴重的地步。
要說氣惱,設身處地地想想,如果是自己遇到林子航跟別的女人手牽手,她也會惱的,所以,她緊緊咬着嘴脣,不做辯駁。
林子航來到路邊打上車,一路無話,回到家中,直到把人扔到沙發上,也沒見秦雅芙出聲,不由得更加難受,他瞪圓了眼睛,雙手撐到沙發靠背上,居高臨下地盯着她:“你不覺得應該爲自己做過的事解釋下嗎?”
“解釋什麼?我的解釋你肯聽嗎?”秦雅芙窩在沙發上,委屈地揉着被摔疼的屁股,並不畏懼他,只是難堪地垂下頭,小聲說,“就是你看到的了,我承認,是我一時走神兒……”
“一時走神是什麼意思?”林子航好笑地蹲到她面前,擡手撫上她瓷白如玉的臉,他有多喜歡這個人呢?爲什麼要生這麼大的氣呢?他想不明白,只是心氣難平。
“秦雅芙,今天的牽手是一時走神,那等以後哪一天,你睡到別人的牀上是不是也是一時走神呢?”
“你,你少胡說八道!”秦雅芙憤怒地撥開他的手,忽地站了起來,原本只是想要忍耐一下,由得他發了脾氣後再說話,卻想不到他的心思跑出去那麼遠。
她深深吸了口氣,感覺實在沒辦法跟這個人溝通,便想要離開,卻哪裡走得脫?
林子航雙手抱住她,再次把她推倒在沙發上,繼續糾纏在原問題上:“是我胡說嗎?看看你做的事,能怪我胡說嗎?”
“好了,林子航你願意怎麼想就怎麼想吧,我沒話好說了。”秦雅芙厭煩地閉上了眼睛,身子被他禁錮着動不了,唯一可控制的只有自己的表情了。
“你怎麼沒話說?你心虛了是吧?”林子航不依不饒。
“我心虛什麼呀?你清醒點行不行?我不解釋,你嫌我不說話,現在解釋了,你又這麼說,你想要我怎麼辦?”秦雅芙睜開雙眼,不覺間,眼裡已經泛起淚光。
“我已經說了對不起,你還要把人家的蛋糕給毀了,那麼小的孩子怎麼禁受得了你的暴跳如雷?而且這還不夠,你回來還要接着跟我鬧,你想讓我怎麼做?你說,你說出來,我照做!”秦雅芙很少這麼激動,這種話說出來就有種疲累不堪的疼痛。
“我沒想讓你怎麼樣,就是要聽你好好解釋下嘛。”林子航的氣焰在她的眼淚面前些微地減弱了一點點,畢竟他不願意看到她傷心難過的樣子。
“都說了沒什麼好解釋的,你還要怎麼樣?我不說話,只是不想跟你吵。”秦雅芙別過臉去,不再搭理他。
她的反感情緒有所上升,她真的感到很累,說不清是林子航給她的壓力太大,還是想起剛剛離開時,兩個孩子哭得快要背過氣的可憐樣子,讓她的心裡不是滋味,出發點僅僅是爲了哄小孩子開心而已嘛,怎麼就上綱上線到了這麼嚴重的地步呢?
“可是我想跟你吵!秦雅芙,跟你吵架是我人生的一大樂趣,你知道嗎?”林子航發覺她還是沒有誠心認錯的態度,愈加煩躁起來,他現在有種有氣撒不出的感覺,她今天的表現很差勁,弄到最後,卻只有他一個人像個大猩猩般的咆哮,而她卻跟沒事人一樣的平靜。
本來,在酒店時,秦雅芙藉機會逃跑,已經讓他的心裡不爽到了極點,話已經說到那種程度了,她卻還敢大膽的離開,這本身已經讓他憤懣難平了,卻也硬是讓他壓制下來,因爲她已經用行動表明了心跡,他不想太過較真兒,秦雅芙那個人有個拗脾氣,如果他逼得太緊,反而容易適得其反,所以,他儘量表現平靜地跟韓立他們一起回到酒桌繼續喝酒。
可因爲心裡有事,林子航的酒喝得就不痛快起來。
後來大家張羅着去唱歌時,他便推掉了,衆人看到秦雅芙半路離開再沒回來,就知道他的心情肯定受到影響,也沒強求。
衆人散去後,只餘下年玥,王陽是在奚落他一通後才離開的,她向來毒舌,自然沒有好話,惹得林子航更加心煩。
年玥不肯多說秦雅芙的不是,只是張羅着送林子航回家,卻被他罵走:“我怎麼走關你什麼事?該幹嘛幹嘛去,別在我面前晃悠!”
年玥心中懊惱,眼見陪他反而成了過錯,也就棄他而去。
林子航靠在路燈杆上,看着手裡秦雅芙的手機生氣,他知道,雖然她沒有帶手機,但要想找到她並不難,手機裡第一個已接來電就是霍衛霆的,只是,他卻想要等秦雅芙主動找自己。
既然她有膽子離開,那麼就靜觀其變,看她回來怎麼跟自己解釋纔好。
想到這裡,林子航就直起身,晃悠着往家的方向走去,雖然醉酒後,走路不太穩,可他卻想借着外面微涼的清風緩解下心頭的煩悶。
可惜有些事情,並不是不去理會,就不會發生,在他勉強壓抑着給她打電話的衝動時,他的手機短信鈴聲卻先響了起來。
按說在大街上,車水馬龍,環境嘈雜,如果不用心,很難聽得到聲音不太響亮的短信鈴聲,可是,林子航不同,他看似悠閒,實則心中渴盼收到秦雅芙的隻言片語,他需要她的一聲交待。
可惜,打開手機後,讓他大失所望,居然又是那個陌生號碼發來的,林子航一面詛咒發短信的人不得好死,一面卻還是受不住誘惑,點開了內容。
林子航這個人什麼都好,只有秦雅芙這根軟肋讓他沒辦法心平氣和,這次的短信內容不再是陳述事實,而是通知他去看一場好戲。
林子航對這個發短信的人討厭至極,卻又逃脫不開嫉妒的心理作祟,只得打車前往。
於是,一家四口溫馨的畫面讓他大發雷霆,最讓他沒想到的是,秦雅芙卻沒有什麼解釋。
林子航像個陀螺似的在屋子裡轉了幾圈子後,再次蹲下來直視她:“秦雅芙,你說,你到底想幹嘛?”
“我什麼都沒想幹。”秦雅芙看他雖然憤怒,但眼神已經不再噴火,自己的心情也緩過來些,便溫柔地拉着他的手,讓他坐到自己的身邊。
她把頭靠在他的肩上,眼裡還掛着未乾的淚痕輕聲說:“子航,咱們不吵了好不好?我並不是有意要氣你的,只是當時想到孩子的可憐,一時沒忍住,纔會去的,你知道嗎?當我知道她們母親爲了生她們不惜賠上性命時,心裡就難受得厲害,如果可以……”
“不可以,你又瞎想什麼呢?”林子航打斷她的話,“我說過,我可以不要孩子,但不能不要你,你知道嗎?只有你纔是陪我一生一世的人,孩子可以不要,但是你不能做那個打算!”
林子航在不知不覺當中還是被她轉移了話題,這是他最放心不下的事情,他再生氣,也只是怪她沒把自己放在心上,卻決不能眼看着妻子有那個念頭。
秦雅芙側頭望着林子航認真的表情,不禁苦笑:“就是有那個打算,我也沒那個福氣呀!我上哪裡有資格爲孩子去以命換命呢?”
“雅芙,”林子航伸手捂住她的嘴,“你不許有這種想法,以命換命的是傻子,她怎麼不想想,她甩手走了,落了個悲壯的美名,給活着的人留下無限的念想,可是,活着的人得有多苦?他既不能隨她而去,因爲他要撫養他們共同的孩子,但同時,又無法忘記她,你說那個男人還能活得快樂嗎?”
林子航的眼裡噙了淚水:“算了,我不怪霍衛霆了,相信以他跟他妻子的深情,也不會對你怎麼樣的,而且我也做不了霍衛霆,我沒他那麼偉大,我只要你和我永遠在一起,不分開,其他的,求你,不要做別的打算。”
“子航,”秦雅芙哭着窩進他的懷裡,“你知道我的心情嗎?我承認我現在有些病態,見不得別人家的小孩子,他們簡直就是我的心魔,見不到,我會想,想得撕心裂肺地痛;見到了,我就忍不住想要靠近他們,我感覺每一個小孩子身上都有我們孩子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