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桌子上點燃了油燈,窗外一片漆黑,唯有雨聲嘩嘩,夾雜着閃電時而劃過後的雷鳴之聲。
還有那風從山脈吹過,落在這盆地中的天行宗內,形成了一串串漩渦,隱有嗚咽迴盪。王墨放下手中的木簡,閉上雙目沉吟了少許。
他從這籠統介紹的木簡內,看出了不少事情,對於鬼皇國,也有了不算太清晰的瞭解,更重要的是,這幾天心神中通過四天前所看的一枚玉簡,對於煉丹的思索與琢磨,也有了一些收穫。睜開雙眼,王墨擡起頭,他的目光仿若可以穿透所在的屋舍,衝入上空,破開一切從天降下的雨水與如銀蛇般的閃電,直接看向了這天行宗盆地的上空。
那由八個巨大的石柱撐起的懸空道觀!
在那道觀內,王墨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有一股不弱的氣息環繞。
他身子一晃,消失在了房間內。
出現時,他身在半空一處石柱頂部,在那道觀之外!在這個位置,天地風雨極大,呼嘯落下,更有雷霆轟轟怒吼。
王墨神色如常,推開了懸空的道觀之門,走了進去。
這道觀不大,除了一些擺設外,最顯眼的,就是正中心位置的一個巨大的空間裂縫,其內透出紫光,把這道觀內籠罩成一片紫色。那空間裂縫後面,有一處架子,其上有陣法波動,架子上放了三樣物品。
一把長劍,一枚玉簡,還有一顆丹藥。
在王墨踏入道觀的剎那,空間裂縫中紫光頓時濃郁起來,一個碩大的蟒頭,從那裂縫內探出,吐着芯子,盯着王墨。
這蟒蛇通體紫黑,尤其是雙目,更是蘊含了濃郁的紫色,在這樣的目光下,凡是被其注視者,都會心神一震,只是對於王墨來說,卻是沒有半點作用。
看都不看那紫目莽一眼,王墨直接走了過去,那紫目莽低吼起來,只是眼中卻露出害怕之色,連連向後退縮,任由王墨從它身邊走過,卻沒有發起進攻。
實際上早在四天前,王墨就已經來過這裡一趟,這紫目莽若是按照修爲,可與歸海道後期的仙者一斗,但在王墨眼中,卻是殺之極易。
根本就沒有太大的波動,四天前他就將這紫目蟒險些斬下,只是考慮到自己畢竟要在這天行宗居住一段日子,剛一來就殺了人家的護宗靈獸,有些說不過去,這才留下了這紫目蟒的性命。
來到那架子旁,右手一揮,其上的陣法全部消散,王墨拿起玉簡,再次凝神看了起來,這玉簡他四天前來這裡時就已經看過,其內天行宗的神通王墨並不感興趣,唯獨對裡面有關靈獸與煉丹的描述重視起來。
仔細的又看了一遍後, 王墨目中露出思索,放下玉簡,拿起旁邊的丹藥,這丹藥看起來毫不起眼,四天前他剛剛看到時,沒有發現任何端倪。
眼下經過四天對於玉簡內煉丹的琢磨與思索,這一次到來,他爲的,就是這丹藥。
“按照玉簡所說,這鬼皇國靈獸共有十三階,以靈獸之魂入藥,煉成之丹也相對分成了十三階...這天行宗老祖所留下的,是一枚天行宗代代相傳的上品仙藥,只是可惜,這是一枚沒有融入靈獸之魂的廢丹!”王墨眼中露出可惜之色。
經過這幾天的對於玉簡內容的研究,他漸漸地摸索到了一些鬼皇國煉丹的脈絡,此刻再次來到這道觀,就是爲了求證,自己所猜想的是否正確。
眼下望着手中丹藥,他已然可以確定。
暗歎一聲,王墨放下丹藥,他沒有把這三樣顯然是天行宗老祖留下的傳承之物取走,這種絕其門派之戶的事情,在沒有仇隙的情況下,以王墨的修爲,不屑去做。
他只需看,就足以!
“眼下需要親自以這鬼皇國煉丹的方法,煉化丹藥,在這鬼皇國內,我的目標就是盡一切可能提高修爲!”王墨目光一閃,打定了主意,正要離去,忽然他猛地擡頭,目露奇異之芒。
鬼皇國西部邊緣,在天空之上,此刻有陣陣電光閃爍,悶悶的轟轟之聲迴盪,仿若有人在外界向內轟擊一般。
白宛城天行宗就落地在此處,其上有一座黑塔散發柔和之芒籠罩整個白宛城,這黑塔,除了可以使得星霧略有後退之外,還起到了一定的防護作用。
其防護的,不僅僅是外宗仙者,更多的,是那內邊際無數的兇獸!在鬼皇國,獸分兩類,凡是被仙者馴化的,稱之爲靈獸,至於那些在星霧內漂游,與仙者不死不休的,則被稱爲兇獸!
此刻,鬼皇國西部黑塔的防護之光,在那轟轟之聲下,不斷地扭曲,最終在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下,轟然崩潰!
那天地的轟鳴,瞬息間就壓過了雷霆,壓過了一切雨水之音,迴盪在整個鬼皇國,更是清晰的傳入天行宗內!
一頭身子百丈大小,通體漆黑,形如蝌蚪的龐大靈獸,緩緩地從那破開的防護內,在陣陣電光閃爍交錯下,一點點的擠入西部地區內!
若僅僅是這一頭靈獸,根本就破不開西部的防護,但在它的背上,那一臉桀驁的老者,緩緩的收回右手,在他的右手上,有紫風環繞。
狂笑崛空而起,那靈獸背上除了老者外,還有一個紫衣青年,這青年笑聲迴盪天地,帶着濃濃的興奮與囂張。
“從今以後,這天行宗,就歸本少宗所有!”
轟轟之聲迴盪,黑色的龐大靈獸,其身子全部進入到了西部地區內,站在其頭頂的那老者,溺愛的望着青年,臉上露出微笑。
在那青年的笑聲中,其身下的黑色靈獸向前一衝,以難以想象的速度,直奔東部白宛城而去。
“飄渺宗少宗來此,天行宗,還不快來拜見!”蒼老陰森的聲音,隨着黑色靈獸的前衝,緩緩地傳遞開來,瀰漫白宛城,更是被這白宛城唯一的修仙門派天行宗,清晰的聽到。老者知道,少宗行事張揚跋扈,若是換了往日,老者絕不會如此,但眼下,這天行宗生死一切都在他掌控之內,故而,也就隨着少宗性子,陪着他張狂一把。老者右手紫風向前一揮,立刻就化作一片颶風,在這天地橫掃而去。
一切降下的雨水,在這一瞬間倒捲起來,颶風所過之處,仿若雨水不得不停!就連那些呼嘯而過的雷霆閃電,也都在這一剎那,凡是被那颶風碰到,就立刻被撕碎一般,化作大片的弧形電光散開,遠遠去看,仿若盛開之花!
在這一刻,天行宗內所有的弟子,紛紛從打坐中驚醒,他們一個個面色蒼白,清晰的感受到一股龐大的壓力從西方而來,似乎隨時都可以將他們碾碎一般。
天行宗東苑山脈之頂,四大長老中的那位中年男子,一臉苦澀,默默的閉上了雙眼,但很快就猛的睜開,身子化作一道長虹,直奔西方而去。
“師尊剛離開人世,這飄渺宗便如此囂張,忍來忍去,索性我彭超也張狂一把,即便是死,也要死的頂天立地!”
西北山峰之上,傳出嘆息,那兩個老者緩緩飛出,咬牙之下相互看了眼,立刻直奔西方而去,眼下是天行宗生死存亡之時,他們,不能再忍!
只是,不忍,又能如何,飄渺宗的強大,他們敢殺其少宗?還有那之前蒼老的聲音,其內蘊含的修爲,足以讓他們天行宗心神劇震。
“鄺雲翔...師尊當年的手下敗將,只是如今師尊歸墟,這鄺雲翔親自來...莫非我天行宗,真的劫難壓身,從此萬劫不復...”南部山脈頂部紅色閣樓內,康惠芳一身紅衣,容顏悽苦中帶着濃濃的煞氣,毫不猶豫的衝出,化作紅芒直奔西方而去。
“剞劂,我康惠芳寧死,也不會屈從於你!!!”康惠芳咬着下脣,一路疾馳,眼角晶瑩的淚水從身邊飄落,融入天地之中,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在這天行宗四大長老之後,則是他們四人的嫡系弟子,一個個帶着或驚慌,或堅定,或憤怒的神色飛出,向着西方疾馳。
趙曉媛也在其中,她眼中露出誓死之色,只是不知爲何,迎着風雨飛行時,腦中不知不覺浮現出兩個身影。
一個身影,黑髮消瘦,其貌不揚,但卻始終平靜如水。一個身影,黑衣白髮,一指掃去,天地崩潰!
這兩個身影在她腦中環繞,最終重疊在了一起。
王墨站在懸空道觀內,望着前方一道道長虹漸漸消失在了眼中,搖了搖頭,不疾不徐的分析了一下如果天行宗被滅,自己將要何去何從。
最後皺起了眉頭,喃喃道:“真是麻煩...”他袖子一甩,身子向前一步邁去,立刻腳下就有波紋迴盪,整個人驟然間消失在了這道觀內。
差不多全部縮入裂縫內,從王墨出現就一直低吼,但心中卻是懼怕顫抖的紫目蟒,此刻衝了出來,向着王墨消失的方向就是一陣嘶吼,仿若是明知道對方已經離開,短時間不會回來,這纔敢咆哮一樣。
白宛城的黑夜,將要過去,天邊隱隱放晴,在其西部,此刻紫風呼嘯,在那紫風后,黑色靈獸龐大的身子速度飛快,直奔東部而去,其上那老者神色桀驁,一片平靜,這天行宗,他有十足的信心,手到擒來。
在他旁邊那紫衣青年,更是臉上興奮之色濃郁,散出了淫褻。
“鄺叔,把那康惠芳打成重傷就可以,且莫要失手殺了,讓小爺我玩弄幾日,再殺不遲!”紫衣青年舔了舔嘴脣。
他旁邊的那老者點頭,正要說話,忽然神色一怔,直勾勾的盯着前方。
只見在前方虛空中,驟然間出現了一片波紋迴盪,一股浩蕩的天地之力,瞬息瀰漫開來,從那波紋內,緩緩地走出一個白髮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