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最後一年,趙紅夏也曾猶豫了,只是她的猶豫,在看到王墨石像的一刻,化作了一個盛開的笑容,如同當年第一次見面,笑容很是動人。
“你心中有另外一個女子存在,我不會與你搶奪,也不會讓你去選擇,你那麼愛她...我又怎能逼你……
你不在意我也罷,世間總有一些事情,是無法去琢磨,無法去改變的...我想,這九年若是你心中那個女子來臨,她也會如此的,她甚至會比我做的更好...
即便是那個雪女嘉萱,她若是知曉了一切,若是來到了這裡,我想她也會做到吧...”
趙紅夏帶着溫和的微笑,望着王墨的石像,閉上了雙眼,在其雙眼閉合的剎那,她體內仙魄運轉,眉心驟然就有漩渦出現,一團團血液,慢慢的瀰漫出來,落在了王墨的全身。
趙紅夏,如敗落的花絮,加快的凋零。只是這第十年,似乎變得極爲漫長起來,比之前九年加在一起還要漫長,在第十年的第九個月,趙紅夏睜開了雙眼,她望着雕像,沉默了很久很久。
漸漸地起身,輕輕地搖了搖頭,趙紅夏接下掛在頸部的一枚玉佩,這玉佩裡,是她的命魂所在,望着石像,趙紅夏把這玉佩輕輕地掛了上去。
“以我的所有,也無法幫你渡過這最後的三個月...我做不到了...只是我知曉,所有去往妖王府戰場的仙者,只要被妖王府認可之人,都可被妖王府太上長老施展神通,取出魂血儲存,一旦在戰場死亡,以這魂血,可重新塑造魂魄,轉世重修...我當年被妖王府認可,也留下了魂血,眼下我去把這魂血取出,或可幫你渡過這三個月...”趙紅夏望着王墨所化石像,許久之後收回目光。
在這山谷四周趙紅夏從儲物空間取出了九把飛劍,分別刺在四周,組成了一道劍陣,此劍陣,是她法寶中最強,曾幫她在戰場上斬殺無數兇獸!
留下了劍陣守護,趙紅夏咬着脣,以虛弱的身子,吞下丹藥後疾馳而走,十年內,第一次離開了山谷,離開了這蠻荒之地,直奔妖王府而去!
“我的時間不多,命魂玉佩也只能維持約一個月,一個月內,我必須要取回魂血,只是...那魂血卻並非易取...”
趙紅夏化作長虹,消失在了星空內,王墨所化石像,她無法帶走,那石像在三年前便好似與這蠻荒之地融爲一體。
趙紅夏這一走,再也沒有回來...
這最後的三個月,緩緩地流逝中,山谷內沒有了那女子的身影陪伴,似乎因她的離去,這山谷也變的孤獨起來,蠻荒之地上的兇獸陣陣咆哮越來越劇烈,隱隱向着山谷來臨。
只是在那九把飛劍組成的劍陣下,一切踏入山谷範圍之內的兇獸,紛紛慘叫而亡,慢慢的,兇獸退去,漸漸不敢來臨。
一天、兩天、三天...轉眼中,十天過去了。
趙紅夏留下的玉佩,掛在王墨所化石像的頸部,散發出柔和之芒,好似趙紅夏從沒有離去,滋潤着王墨的石像。
帶着她的溫暖,帶着她十年的擦抹,帶着她的心,化作一股力量,伴隨在王墨石像的旁邊...
第十一天、十二天...直至二十天。
趙紅夏,還是沒有回來...她就好似消散在了天地之中,沒有了任何音信,好似這山谷內,從未有這一個女子出現一樣,唯有那劍陣,那玉佩見證着往昔的一切。
山谷一片安靜,只有那石像散發晶瑩之芒,隱隱的照亮四周,與其上玉佩之光輝映,只是那玉佩的光芒,也越來越暗淡起來,如風吹燭火,似乎隨時都會熄滅一樣。
時間慢慢過去,在趙紅夏離去的第二十七天,這罕有仙者來臨的蠻荒之地星空中,一個身穿麻衣的老婦,踏步而來。
這老婦一臉陰沉,手中拿着一枚玉簡,前行中時而印證方向,漸漸距離這蠻荒之地,越來越近。
一天後,老婦前方迷霧中,王墨所在的蠻荒之地,赫然出現!
這老婦冷哼一聲,向前一步邁去,卻是整個人瞬息消散,出現時,已然踏在了這蠻荒之地之上,剛一落下,老婦立刻散開仙識,卻是爆發出了其立仙道的氣息,在這蠻荒之地上橫掃而過。
剎那間,就被她找到了一路尋來的那處山谷所在!
察覺了山谷所在方位,老婦身子如長虹疾馳,一路奔雷不斷,轟隆隆之下驟然破開虛空,出現在了王墨石像的山谷外。
“就是這裡了!”老婦皺着眉頭,正要邁入山谷,突然這山谷內就有九道劍氣轟天而出,直奔她而來,阻止其踏入半步!
老婦神色如常,但眼中卻有複雜,望着那就把飛劍,暗歎中右手所拿的玉簡向前一揮,這玉簡立刻就與那九道劍氣碰到了一起。
玉簡熒光閃爍,其內散出了一股柔和的氣息,環繞在九道劍氣之上,那九道劍氣立刻一震,卻是放棄了一切抵抗,消散在了天地之中。
沒有了劍氣的阻隔,老婦邁步踏入山谷內,一眼就看到了山谷中心,王墨石像!更是看到了石像頸部掛着的玉佩。
望着王墨所化石像,老婦眼中露出複雜,許久之後長嘆一聲。
“趙紅夏,你犧牲了那麼多,就是爲了此人麼!!罷了,老身曾答應你,代你送魂血而來,也算完成了與你的承諾!”老婦大袖一甩,立刻身前就出現了一道儲物裂縫,從其內驟然就有一個拳頭大小的絮狀血球飛出。
這絮狀血球並非真正的血液,更像是一團魂魄凝聚,出現之後在老婦一揮之下,直奔王墨所化雕像,融入進了其內。
在這魂血融入的剎那,王墨所化石像轟然一震,其上血光滔天,但這血光卻是沒有任何煞氣,有的,反倒是一股生機,一股溫柔與十年的伴隨...
隨着石像的震動,好似有一股氣息從其內爆發出來,欲要衝出一般!陣陣咔咔聲下,化作石像的王墨雙眼處,出現了大量的裂縫,卻是他,在沉睡了十年內,第一次,睜開了雙眼 隨着其雙目的睜開,他的臉上所有石皮,陸續崩潰,向着四周緩緩地蔓延,似乎要全部碎裂而出,還需要一些時間。
眼中帶着茫然,王墨好似做了一場夢,在那夢中,他進入到了一個奇異的境界...
“哼,你醒了!”一個冰冷的聲音打斷了王墨的迷茫,使得王墨雙目驟然恢復了神采,閃爍之下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遠處的那白衣老婦。
“你是...”王墨目光平靜,落在了老婦身上,他一眼之下,清晰的就看到了在對方的身體內,有一尊仙魄運轉,那仙魄內更有種種神通閃爍,甚至在他的目光下,對方仙魄內的那種種神通都瞬息停止變化,仿若隨着他心中一動,就可以看清那些神通的根本!
隨着他的目光移動,他更是看到了這老婦身體上,在其右心之處,還有一道封印,這封印是療傷之用,卻是存在了不下千年。
在他的目光下,那白衣老婦驟然面色大變,下意識的退後幾步,額頭竟然瞬息就泌出了汗水,她在剛纔的一剎那,有一種被對方看透了身體,凝固了仙魄的感覺,甚至她心中所有隱秘,包裹神通之術都在對方眼中,全部暴露,甚至她隱隱有種驚駭的錯覺,仿若對方心念一動,就可以讓自己的一切神通從記憶內清除!
更讓她感覺可怕的,則是身體上千年前與人廝殺重傷,被妖王府太上長老留下的一張療傷印記所化封印,竟然在對方一目之下,幾乎要崩潰,足以引動她體內幾乎快要痊癒的傷勢,仿若可以逆轉千年,讓她瞬息間就出現千年前的重傷!
“老身從妖王府來臨,爲你送上趙紅夏魂血,將你救醒,你要幹什麼!莫非還要殺老身不成!”這老婦儘管駭然,但性格一向惡劣,此刻後退數步,盯着王墨低喝!
“趙紅夏?”王墨一怔。
那老婦看到王墨的表情,似乎連駭然都被壓住,帶着一絲悲哀,長笑道:“趙紅夏啊趙紅夏,你做了這一切,原來此人根本就半點都不知曉!罷了,老身魂血已經送來,還了你的人情,就此你我二人再無所欠!”
老婦猛地轉身,就要就此離去!
“仙友先莫急走!”王墨心中隱隱有了一絲猜測,立刻張口說道。
隨着他的聲音,這天地之間好似有法則變化,那白衣老婦身子一震,竟然無法離去,她轉身盯着王墨,陰沉開口:“你修爲是高,殺我也簡單,眼下不讓我離去,不知何意!”
“在下昏迷很久,卻是不知曉這期間的一切事情,還望仙友詳細訴說一下!”王墨望着老婦,緩緩開口。
那老婦冷笑,許久之後說道:“你要知曉?好,我就告訴你一切!你可認識一個叫做趙紅夏的女子?你也不用開口,你一定是認識的!
我不知你二人如何相識,但你可知道,十年前,這趙紅夏放棄了成爲進入鬼皇國核心的大機緣,捨棄了妖王府對她的重視,成爲了第一個途中離開戰場之人,爲的,據說就是在地鏜宗見一個人!!
她這麼做,妖王府自然不願,就連其師尊也都頗有微詞,此先例一開,自然會有人不再遵守!她失去的這些,對你來說自然沒什麼關係,你即便不知道也無妨!”
王墨一愣,他的確不知道這些,他在地鏜宗看到趙紅夏,這一切,趙紅夏沒有說。
“你可知道,十年前這趙紅夏因去師尊之命,離開了地鏜宗,回到了其宗府之事!這一點,你是知道的,但你可知曉,她回到了馗王府之後,就立刻被其師尊封困,爲的就是不讓她離去,要困她三個月!爲什麼困她三個月,因爲在那個時候,有一個人,正在面臨生死危機!這一切,老身知曉不多,但想必你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