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瀟下了班後,從容氏出來,這個時候正是下班車流高峰期,出租車在公司門口並攔不到。
肖瀟本想坐**和公交,卻怕人太多,擠了肚子,會出事。
她也不急着回家,回了家也不過是對着容城墨那張冰冷冷的臉,慢悠悠的走在路上,路過一個賣自行車和運動器材的店面。
肖瀟站在門口,往玻璃窗裡看,裡面的老闆轉身時,看見肖瀟站在外面,便拉開了玻璃門。
老闆招呼着肖瀟進來,“小姐,要不要進來看看?”
肖瀟點點頭,進了店面,看了一眼四周牆壁和地上擺放的各種各樣的自行車,道:“我想買輛自行車,上下班用的。”
老闆耐心的給肖瀟一一介紹,“小姐,這款是山地車,樣子也漂亮,挺適合你的。”
肖瀟對自行車也沒什麼要求,道:“我想買輛可以摺疊的自行車。”
“這款不錯,這款是摺疊的自行車,可以帶上公交車和**裡。騎着也不費力。”
“這款多少錢?”
“五萬。”
肖瀟一愣,皺眉,“我只要普通的。”
老闆又給肖瀟介紹了另外一輛,“這款Xing價比也高,一萬。”
肖瀟不解,喃喃道:“現在的自行車這麼貴……”
老闆淡淡一笑,摸了摸頭道:“這位小姐,您就別跟我開玩笑了,您看您身上穿的,少說也得十來萬,您買輛一萬塊的自行車,還給您跌價了呢。看您這個身價,少說十萬塊的自行車才配的上你。”
肖瀟抿脣,只丟了一句,“我再看看。”
肖瀟出了自行車店面後,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行頭”,她一向沒怎麼關注過這方面,容城墨給她什麼,她就穿什麼,用什麼。
肖瀟勾脣苦笑,口口聲聲說着要離婚,可真的離婚了,她的一切又要重頭再來。
……
容城墨下了班回到別墅裡時,問林嫂,“太太呢?”
她比他先出公司,不出意外,應該比他先到家纔對。
林嫂一愣,“太太沒跟先生一起回來嗎?”
容城墨蹙眉,“太太還沒回來?”
“是啊,沒見到太太人。”
容城墨沒說話,沉默着往二樓大步流星的上去。
容城墨剛上樓沒一會兒,便從二樓臥室的玻璃窗裡,看見門口來了輛出租車,肖瀟從出租車裡下來。
男人佇立在落地窗邊,眯了眯眸子,瞧着那道嬌小的身影,一直到進了屋子裡。
肖瀟進了屋子後,林嫂喚了一聲:“太太,您怎麼沒和先生一起回來?”
肖瀟看了看二樓,“他回來了?”
林嫂壓低了聲音,像是提醒道:“先生在二樓呢,一回來就問太太回了沒,臉色不大好。”
“我上去看看。”
肖瀟上了樓,進了臥室裡,便看見容城墨站在臥室落地窗邊,抽着香菸。
他鮮少在她面前抽菸,可這幾日,卻常常在她面前抽菸。
他抽菸時,眉心擰着,臉色凝重嚴肅,任誰都不敢輕易上去惹怒他。
肖瀟聞到嗆人的菸草味,轉身想出去,身後的男人,卻淡淡開腔道:“不坐邁巴赫偏要坐大衆出租車,肖瀟,我真是慣壞你了!”
肖瀟背對着他,咬了咬嘴脣。
她不過是,與他吵架後,真的不知該如何面對他罷了。
“林嫂好像準備好了晚餐,下樓吃晚餐吧。”
她沒有頂嘴,也沒有反駁,只是猶如一灘死水一般,無悲無喜的回了這樣一句無關痛癢的話。
容城墨狠狠掐滅了菸頭,轉身大步過來,一把扣住了肖瀟的身子,他身上的菸草氣息,一下子涌進她鼻腔之中。
“肖瀟,你還要跟我鬧到什麼時候?”
肖瀟仰頭,凝視着他幽邃的眸子,“我沒有鬧,容城墨,我說了我們離婚一切就都結束了,你也不需要再忍受我。”
“離婚?跟我離婚後,你打算去哪裡?”
肖瀟垂下眸子,“我不知道。”
但是世界那麼大,總有她的容身之處。
“你全身上下都是我的,你要怎麼跟我離婚?”
肖瀟笑了笑,“如果全部還給你,你就答應的話,那我全部還給你就是了。”
肖瀟動手,動作緩慢,卻極爲認真的一顆一顆的解開鈕釦,解到一半的時候,容城墨一把攥住她的手,目光幽涼,泛着隱忍怒意,“肖瀟,你就這麼想離開我?”
肖瀟掙扎了幾下,將手從他掌心抽離開來,目光平靜,“如果我把你給我的一切都全部還給你,你會答應跟我離婚嗎?”
容城墨手指微微一怔,他微僵的俊臉上,在怔愣半秒後,忽然露出一抹冷血笑意,“你試試,能不能真的全部還給我。”
哪怕她飛到天涯海角,只要她還好好活着,此生就一定是他的人。
……
晚餐過後,容城墨洗過澡後,見肖瀟側躺在牀上,他將她撈進懷裡,緊緊貼着自己的胸膛。
大手,輕輕撫着她的髮絲,下巴壓在她頭頂上方,啞聲道:“瀟兒,我們和好。”
那道低沉微啞的聲線裡,含着一絲絲乞求。
容城墨的薄脣,貼着她的耳鬢,輕輕吻了吻。
肖瀟背靠着他,在黑暗中,輕輕揪了揪被子,她睜着的雙眼,緩緩緊緊閉上,那耳鬢邊傳來的溫熱柔和氣息,撩撥着她的心湖。
肖瀟握住他修長的手,輕輕挪到腹部,卻隻字未語。
容城墨只當她是習慣Xing的將他的手,挪到她腰腹上,並不知其中深意。
肖瀟抿了抿脣瓣,道:“可是你母親的死,只要一天沒查清楚,不僅是你沒有辦法面對我,連我自己都沒有面對你。容城墨,就算這次我答應和你和好,你又能保證的了,下一次,你不會再逃避我好幾天不歸家嗎?”
宋舒剛離世的時候,容城墨一連多日沒有回家,期間,還有池好發來與容城墨睡在一起示威的照片,肖瀟又如何原諒他?
可不原諒,又能怎樣?似乎原因出在她這裡。
如果宋舒不是因爲她而死,那容城墨就不會無法面對她。
池好示威的那張照片,肖瀟一直沒有攤開來跟容城墨說。
因爲說穿了,只不過會更加傷感情罷了。
容城墨將她抱得更緊,薄脣貼在她耳鬢邊,一字一句微啞的道:“肖瀟,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麼?”
整整一個十八年,然而那十八年,似乎從來都不是終點。
不知是天意弄人,還是無形之中,命運將他們兩個越推越遠。
“我不想。”
若是真的沒有發生過這麼多事,他們還是最初的模樣,他們之間的感情,還是最開始那樣明媚,而不是現在,千瘡百孔,無力的像張紙,一戳就破,她怎麼會不想跟他在一起?
只是,有太多的人,太多的事,阻礙着他們在一起罷了。
以前是宋舒,現在是池好,還有那蟄伏在最後的容老爺子。
肖瀟離開容家大宅的那一晚,容老爺子只跟她說了一句話,那句話到現在都在肖瀟耳朵裡迴盪着。
——城墨選擇你,就會失去他現在應有的一切。
肖瀟紅着眼,淚光盈盈的轉臉看向光線昏暗中的男人,他與她耳鬢廝磨,在這光影的浮華城市裡一丈紅塵,他和蕭衍從來都不一樣,容城墨所得的一切,是過往付出了血一般的代價的。
肖瀟又怎麼捨得,讓他失去這一切,跟她清貧的過這一生?
這個男人,本就該站在金字塔最頂尖,享受萬丈光芒和萬人敬仰,若是有一日真的失去這麼多年苦心經營的一切,碌碌無爲的跟她過着日復一日的生活,她是開心,可他呢?他會開心嗎?
“阿墨,你就讓我任Xing最後一次,好嗎?”
她的聲音,軟軟糯糯的,柔軟的像是在跟他說,“阿墨,抱抱我”一樣。
容城墨連那一絲僅有的怒意,還沒有衝破,便已經軟化,煙消雲散了,心口間,唯有一片濡溼,滂沱泥濘,怎麼也無法釋放。
直到這一刻,容城墨似乎真的有些累了,他修長的手指,輕捏着肖瀟的下巴,“你還在怪我,覺得我故意針對宋恆?”
肖瀟搖搖頭,“我沒有怪你,這是你們生意場上的事,哪怕你再不擇手段,也都是理所當然的。我不過太天真了。”
她也不是真的怪他,只是覺得,如果真是爲了她,而故意針對宋恆,買下那塊並沒有任何作用的地皮的話,其實沒有任何必要。
她很快,就要走了,不是嗎?
往後,她希望他,別再等她,別再爲她難過,別再爲她擔心。
“阿墨,我一直想去意大利唸書,你會支持我嗎?”
那年,她因爲他,中途退學,沒有拿到劍橋的畢業證和學位證,容城墨一直耿耿於懷。
而肖瀟,永遠是最明白他心中軟肋的人。
她總有辦法,叫他低頭。
容城墨抱着她的手背,微微一顫,薄脣勾起,笑出一個嘲弄的弧度。
她明知道,只要她開了這個口,他就一定會答應。
肖瀟要去意大利唸書,這意味着什麼?
再一次的分別。
而這一次,她又要離開他多久?
他忽然低頭,狠狠咬了一口她的脖頸,肖瀟吃痛,悶哼一聲。
他的聲音帶着一絲狠勁兒,“如你願,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