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盆熱湯撒到身上的時候,夏初語感受到的是鑽心的疼痛,但是當男人急急地衝過來、抱起她的時候,她突然覺得這個男人似乎並沒有表現出的那般冷漠。
這樣的突發情況讓她似乎在瞬間都忘記了身上的疼痛,大腦有那麼幾個瞬間是呆滯的。
她慢慢的擡起頭,看向他的側臉。
面上不是平日裡的冷淡和漠然,帶着一種急切,甚至她有一種感覺,他恨不得那盆湯灑在了他的身上而不是她身上。
只是太多次的一廂情願,讓她不敢再多做他想。
咬了咬脣,壓下那股灼熱的疼痛感,她低聲說道,“沒有那麼痛,你開慢一點,這個時間段車不算少。”
男人沒有迴應,但是可以感覺到車子的速度並沒有減慢,在闖了幾個紅燈之後,到達了醫院的停車場。
車子一停穩,秦文軒就下了車繞過車頭打開副駕駛的車門,然後將她直接打橫抱了起來。
還想說什麼,可是神經牽扯的疼痛讓她並沒有那麼多的力氣,只能任人抱着。
午飯時分,醫院的人算不得多,而醫生已經被安排好了。
秦文軒抱着她進去的時候,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即刻迎了上來。
由於是手邊的碗倒了,所以一碗湯幾乎全部潑灑在她的手上和腿上,燙傷的嚴重程度也就集中在了這兩處。
擔心碰到傷口造成二次手上,醫生小心翼翼的用剪子將夏初語腿上的褲子剪開。離開衣料的包裹,腿上的水泡立刻顯現了出來。
相對於手上,腿上的傷痕更是慘不忍睹,很是有點血肉模糊的感覺。
秦文軒的眉頭立即皺了起來,低頭看着咬着嘴脣的女人,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的同時又將自己的手放到她脣邊,“實在痛就咬我。”
說完纔看向旁邊的醫生,“怎麼樣?”
“二度燒傷,傷到了真皮組織,局部紅腫疼痛,起了水泡,一會需要用消毒針將水泡刺破,然後塗上藥膏用繃帶包紮。按時換藥,半個月就能痊癒了。不過如果一直不得到,可能會留疤,要小心一點。”
在醫生說需要挑破水泡的時候,女人的肩膀不明顯的顫抖了一下。
秦文軒攬住她的肩膀,低低的說道,“嗯,輕一點,她怕疼。”
這讓醫生可是真的爲難,挑破水泡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會不痛?即使是華佗在世,也是不可能做到的,“這個我只能儘量輕點,疼是肯定會疼的。”
秦文軒沒有再說話,只是伸手扣住女人的後腦手,讓她的臉靠在自己的腰上,然後溫聲說道,“會疼,你忍一忍,太疼了就咬我。”
夏初語沒有說話,將臉完全埋到她的腰間,聞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聽着那柔和的聲音,不知道是哪根神經被觸動了,眼淚就那麼一滴滴的落了下來。
她並沒有哭出聲音,甚至沒有任何的動作,但是淚水很快就打溼了他的衣衫。
消毒針挑破那些水泡的時候,每一下都會讓她不自覺的蜷縮一下。
醫生本身是肌膚口碑經驗豐富的醫生,對於這樣的燒傷於他而言不過是小兒科,但是即使不擡頭也能感到頭頂那雙鷹隼似得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動作。
這樣的感覺給人一種無形的壓力,何況雖然看不到女人的臉,但是出於平日的經驗也知道她在哭,這讓醫生更加覺得壓力倍增。
秦文軒用腿勾過旁邊的凳子,然後坐了下來,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手好似哄孩子一般的輕輕地拍撫着她的後背,“想哭就哭出來。”
她哭,絕不是因爲疼那麼簡單,而是他此時的態度好似是在印證喬暮暮的話,更是讓她回憶起曾經的點點滴滴。
可是他們之間還有可能嗎?
在他的心中,他們之間隔着的恨意即使沒有太平洋那麼寬廣,只怕也差不了多少。
好不容易等到水泡都被刺破,醫生也大大的鬆了一口氣,起碼一會上藥不會比這個更困難了。
秦文軒低頭看着被長髮遮掩的一臉淚水的女人,還是忍不住啞聲哄道,“上了藥就不會那麼疼了。”
夏初語點點頭,依然沒有說什麼。
醫生坐着分內的事情,更沒有出聲說些什麼。
安靜的辦公室內顯得敲門聲格外的響,只是醫生還沒有說什麼,門就被推開了。
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扶着一個年齡相仿的男人走了進來,“陳醫生,我們葉總在路上被車碰到了,你快來看一看。”
醫生看着走進來的人,只覺得頭疼。
作爲極負盛名的醫生,自然找他的權貴不少。一個接一個的上門自然是好事,讓他賺錢,又有面子掙。
可是扎堆的出現在他這間不大的辦公室裡,那就麻煩了。
葉思遠年少的時候愛玩,飆車這種事情受傷處事是難免的,所以他們之間也算是熟了。
他當然很清楚葉家是怎樣的身份,可是眼前這不明身份的男人似乎也不像好惹的樣子。
醫生略微爲難的說道,“可以再等幾分鐘嗎?這位小姐被燙傷了,剛剛挑了水泡,需要馬上包紮,很快就處理好了。”
助理在葉思遠身邊久了,自然也就沒有什麼等候一說了,聽這麼說面色就是一冷,“再等等?葉總這傷是能等的嗎?如果以後留下後遺症,是你能擔待的起的嗎?”
醫生,“……”
能自己走進來自然是不會有太大的麻煩,要真有那麼嚴重,早就叫救護車了。
但是葉思遠不說話,這事情還真的不好處理。
醫生看了看手裡的繃帶,剛想開口,葉思遠就直接說道,“我可以等。”
原本葉氏就不算太過少見的姓氏,聽到葉總兩個人也沒有當回事。現在聽到這句話都齊刷刷的看了過去,果然是他。
秦文軒扯起脣角,似笑非笑的說到,“那就麻煩葉總等一會了。”
助理自然是不認識秦文軒的,皺眉說道,“可是葉總,你的腿……”
“總是抵不上初語傷重的,何況她是個嬌滴滴的女孩子,留下疤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