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霄若炎的堅持,艾麗他們搭乘他派出的專車回到了溫家,扶着虛弱的溫寧走進了已經擺設好靈堂的溫家。
當溫寧看見四周的角落都已經掛上了白色的紗布和擺放着一堆堆的喪禮用的花朵時,她知道大家都沒有欺騙自己,她知道事情真的就在自己開開心心玩耍的時候發生了。
怎麼會那麼的突然呢?
溫寧到現在還是覺得自己是個蠢貨,竟然會沒有想到許江城會對自己的家人出手,在自己蹉跎光陰的時候,她卻錯失了摯愛家人的性命。
顫抖的來到躺在靈柩之中母親的身邊,她想要伸手去觸摸母親的臉,但卻被那一層薄薄的玻璃給擋住了,無法觸及她慈祥的面目。
無數次想要放下一切陪在媽媽的身邊,可是,因爲自己的任性,溫寧選擇了多次把擔心給了家人,卻把歡樂給了自己。
重重的跪倒在母親的跟前,溫寧痛的快無法呼吸了,憋了好久好久,她才終於哭了出來,雙手緊緊的抱住了那白色的棺柩:媽,我的好媽媽,你爲什麼不等女兒回來呢?你爲什麼非要這麼早就離開我的身邊呢?是我不夠讓你省心,所以你纔要這樣對我嗎?媽,我錯了,你睜開眼看看我啊,求求你。
瞧見女兒用腦袋撞着棺柩,溫爸心酸的伸手抱住了女兒,抽泣着勸她不要讓她媽媽最後一程都走的不安心。
可是,此刻的溫寧如何能夠平靜下來?縱然母親的身邊已經擺放了齊全的首飾之類的東西,但那又怎及她活着的東西呢?聽着那棺柩傳出來的一聲聲南無阿彌陀佛,溫寧的眼淚滾滾而下,她實在捨不得,就這樣用身體壓在棺柩上面,用雙手使勁的擦着上面的灰塵:媽媽,我不要你走的那麼的不完美,我知道你最愛乾淨,我知道你最愛乾淨的,最愛乾淨。
在這一刻,艾麗一直強撐的情緒徹底的崩潰了,飛身上去想要拉住溫寧,卻被霄若炎給擋住。
“你~”
“讓她發泄吧。”
霄若炎僅說了這麼一句話,艾麗就已經明白:是啊,這個時候,就算是自己又能怎麼樣呢?再過幾天,阿姨的軀體就要送去火化了,即便溫寧想看也再也看不到了,如果這個時候都不讓她盡孝在靈堂前面,還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手掌一直一直的擦拭着棺柩的邊緣,溫寧纔不管是不是被邊上的硬物割破手掌,只是一個勁的去擦拭着那一事一物。她知道,這輩子,自己能爲媽媽做的,似乎就只有這一樣了。
念及小時候的事情,溫寧就無法剋制自己的情緒,一聲聲的叫喚着躺在棺柩裡的母親,一聲聲的哼唱着世上只有媽媽好。
所有在場的人都哭了,也包括霄若炎。他縱然是見慣了生離死別,可是,像這樣幾乎哭斷心肺的聲音,還是讓他一下子跪了下來。
對於他的舉動,溫爸顯然有些詫異:“年輕人,你這是?”
“爸!”
霄若炎對着溫爸磕了頭,表明若是他不介意,自己願意以女婿的身份跟溫寧一起送葬。畢竟溫媽生前最希望的就是看到溫寧幸福,此刻,他真的希望圓了溫媽的心願。當然,他既然說了這話,就不只是圓夢,他這一生都會爲溫寧而活,爲溫寧而戰。
“不可以!”
冰修哲憤怒的上前扯住了霄若炎的衣服,指責他這是趁人之危,想要提出非分的要求。
一把將冰修哲推開,霄若炎用腰間的西洋劍抵住了他的脖子:“閃開!你跟我的恩怨不要涉及到旁人,我愛溫寧,誰也不能阻攔。”
害怕會鬧出人命,艾麗讓錢柔把激動的冰修哲給帶了出去,而她也斥責霄若炎太過不謹慎,勸他不要動不動就把劍拿出來。
霄若炎點了點頭,將身上的護身利器交給了手下,再度跪在了溫爸的身邊。
溫爸看着霄若炎認真的樣子,心底卻有些犯嘀咕:把寧兒交給他真的好嗎?孩子她媽,經過這麼多事情,溫寧還願意愛下去嗎?若是不愛,我們又當如何呢?
看溫爸還是不肯答應,霄若炎一個勁的對着他磕頭,希望用這種方式來得到他的允許。這並不是矯揉造作,而是霄若炎唯一可幫溫寧做的事情,他不要讓人覺得溫寧如今已經失去了一切,不要讓人覺得溫寧只剩下了狼狽,他要所有人看到,溫寧是幸福的,她還有自己!
重重的磕頭聲讓溫寧清醒了過來,看着霄若炎把自己傷勢尚且未曾癒合的額頭給磕破了,心口凜然一怔,趕緊伸手扶住了他:“不要這樣。”
“溫寧,不要攔着我。”
輕柔的拉開她的手,霄若炎再度磕頭,一個勁的堅持着這麼做,這讓溫爸和溫寧都有些爲難:答應他,那是草率了;可是不答應,卻是又對不起他的執着。一時間,誰都進退兩難。
“你來幹什麼?”
看到江城獨自來到靈柩前,艾麗整個人的情緒再度涌上來,抓起一邊的燒火棍就要去打。
“艾麗,讓我跟他說幾句。”
“溫寧。”
雖然擔心溫寧,可是看到霄若炎自信的眼神,艾麗知道此刻許江城是動不了溫寧的,便悻悻然的退到一邊。
一步一步的走到許江城的面前,溫寧看着這張自己愛了大半輩子的臉,突然吃吃的笑了起來:“許少爺,不知道你來這兒有何貴幹?”
“我~”
“我什麼?你是愧疚到已經無法說話了嗎?既然這樣,就免開金口了!”
抓起一邊的冥幣扔到許江城的臉上,溫寧的雙眸裡泛起了一絲涼意,從旁邊裁剪白色綢帶的人手裡拿過剪刀。
“溫寧,別衝動!”
溫爸有些着急的衝了過去:“即便這人害死了你媽媽,你也不能對他動手,你媽媽不希望你這樣的!”
沒有跟爸爸說話,溫寧就這樣當着許江城的面,將剪刀的尖頭刺入了自己的胳膊裡。
望着溫寧讓她的血液就這樣順着潔白的胳膊一點點的流淌下來,許江城的雙眼瞬間紅了:你是要用這樣的方式告訴我,你以命相搏,只爲跟我決裂?
“夠了。”
霄若炎一把將剪刀拿開,找來繃帶裹住了她流血不止的胳膊,手臂將她緊緊的摟在自己的懷裡:“跟這種人沒必要多說什麼。”
溫寧還是怔怔的站在那裡,那雙黑眸里布滿了對許江城的憤恨。
彎腰把手指放在那灘血之中,溫寧站起身走到他的跟前,將血液一點點的劃過他的臉:“許江城,終有一日,我要你血債血償。”
沒有再說一句話,許江城對着所有人鞠了一躬後,狼狽的走出了別墅。
那一夜,溫家的哭聲震天,所有路過或住在附近的人聽到那聲音,都會忍不住落淚。
連續哭了一個晚上,溫寧的體力早已透支,可卻還是抱着母親的靈柩不肯離開一步,不管旁人怎麼叫她去吃點東西,她都堅持守靈,哪怕幾次昏厥過去,只要一清醒,又會馬上坐在那邊,頂着紅腫的雙眼看着母親那似僵非僵的容顏。
伸手拂過自己胳膊上那早已乾涸的眼淚,溫寧忍不住冷笑了起來:所謂的愛,也不過如是。當利益相互衝突的時候,還不是東南各自飛?許江城,你以爲沒了你我就一無所有了嗎?我告訴你,不可能。若從前對霄若炎是否適合我還存在着疑惑,那麼如今,我早已放下了這一絲絲的疑惑。只有他纔可以讓我復仇,只有他,纔可以徹底的擊垮許家。
慢慢的站了起來,溫寧的手掌顫抖的撫摸着母親的棺柩:女兒註定愧對您的囑託,幸福不是我該奢望的,我所希望的,只是一家人可以好好的在一起罷了。如今,既然有人害死了您,那麼,我必然付出我的血和淚去讓他付出代價。縱然這條路註定無法回頭,我也毫不在乎。
當她感覺到身子一暖時,不由得愣了一下,轉身時,卻看到了霄若炎那寬大的胸膛。從前只是覺得霄若炎是個不易動情的人,不好相處,可如今,溫寧卻恰恰希望他不易動情,因爲這樣,自己的機會就大了一些。
伸手把溫寧攬入自己的懷中,霄若炎低頭親吻了她的秀髮,手掌輕柔的撫摸着她的臉頰,用自己的方式給她一點鼓勵。
此時,說什麼話都比不上真正的撫平溫寧心傷來的重要,所以,霄若炎不會像溫爸他們一樣說好聽的話來讓她繼續飽受掙扎,只是淡淡的開口:“我必不讓你白白傷心。”
緩緩的閉上雙眼,溫寧張開雙臂摟住了霄若炎:這樣就好了,只要能報仇,我便無所求,無所恨了。
只是,溫寧知道,霄若炎此刻對自己並不是愛的最深的時刻,若是要他真正的死心塌地,自己還要做一些事情,而這一件事情,必然是會折磨許江城,同時讓霄若炎對許家恨之入骨的事情:既然旁人絕情決意,那我何必心慈手軟?等待別人救助不如自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