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長的五個小時的回程機上下來,艾麗來不及收拾自己憔悴的容顏,火速就趕到了醫院。
當她看到面色慘白的葛飛宇這個時候才從手術室被推出來的時候,她有些支撐不住,險些暈過去了。
順手一把扶住艾麗的身體,錢柔對着她點了點頭,表明現在葛飛宇的情況已經稍微好轉了一點,不用太過緊張。
艾麗此刻根本沒辦法說話,因爲她的雙眼只是這樣看着渾身插滿了管子的葛飛宇:才幾天的功夫,你怎麼就把自己變成這樣了呢?我情願你還是對我說那些亂七八糟的甜言蜜語,我也不要你變成這樣一動都不能動的樣子,我好心痛,知道嗎?
強壓下自己的情緒,艾麗轉身對着葉儒和錢柔跪了下來,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的謝意。
看到她這樣,錢柔和葉儒立刻伸手把她扶起,表示葛飛宇也是大家的朋友,這麼做是應該的,不用太記掛這件事情了。
艾麗抿了抿嘴,下意識的摸了摸肚子:“他還沒看到我的孩子出世,怎麼可以躺在那兒呢!”
艾麗的話讓錢柔和葉儒大吃一驚,沒有想過艾麗居然有了身孕。意識到自己通知的有些不是時候,錢柔自責的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我真蠢,怎麼就沒想到艾麗此刻不方便呢?
知道錢柔的心思,艾麗握住了她的手,表明若是她不告訴自己,反而在日後會讓自己憎恨,因爲這種生死關頭,自己是非來不可的。
錢柔訥訥的點了點頭,想開口安慰時,艾麗的指尖落在了她的嘴脣上:“這邊就交給我一個人吧,你們有什麼事情就去處理,若我不方便,會打電話給你們的。”
“可是!”
望着艾麗哀求的眼神,錢柔和葉儒也沒有辦法,畢竟此刻是艾麗和葛飛宇的時間,若是他們非要留在這兒,只能讓艾麗不舒服。
輕嘆了口氣,錢柔拉了拉葛飛宇的衣袖,在給艾麗買好了午餐後才慢慢的離開了醫院。
輕輕的合上重症監護室的門,艾麗更換好了消過毒的服飾,戴上了白色的手套後才走到了葛飛宇的面前。
望着原本紈絝執拗的俊顏此刻蒼白的嚇人時,那眼淚還是不住的落下。顫抖的用指尖劃過他的頭髮和額頭,艾麗的心在一點點的裂開:這就是你跟我保證的不會有事嗎?這就是你給我看到的結果?溫寧有什麼好的,值得你如此的捨命相待?我知道我不如她在你心底有地位,可是,我們有孩子啊,你即便是不爲了我,難道也不爲孩子想一想嗎?
生怕自己的眼淚滴在葛飛宇的身上會讓他感染細菌,艾麗立刻匆忙的走到了邊上,摘下手套拿紙巾擦拭自己的眼淚。
雖然艾麗不是頭一回看這種生離死別的情況了,但是這事關自己的幸福,她的痛苦自然是更深的。
竭力的擡頭去看別的地方,艾麗就是沒辦法不去想飛宇現在這種
情況,畢竟現在不管是錢柔還是葉儒,都沒辦法保證葛飛宇是不是真的就可以活下來。
雖然在飛機上也想過跟他一起死,但是若她把屬於葛飛宇的孩子都一起扼殺了,那豈不是讓葛飛宇死的不甘心嗎?
因此,艾麗此刻的心情十分的複雜,既想跟葛飛宇生死相隨,又要給他留下孩子,在兩者裡來回的矛盾,艾麗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崩潰了。
拳頭陡然攥緊,艾麗的雙眸裡露出了一絲兇光:溫寧啊溫寧,我跟你做朋友那麼多年,我從未想過要對你有什麼恨意!可是,這次葛飛宇爲了你受了這麼重的傷,我如何還能把你當朋友看待?雖然趙嘉悅的確不好,但是,若不是你做人太矯揉造作,別人又怎麼會一再的爲難你?
儘管葛飛宇此刻能不能醒來還是個未知數,但是爲了防止葛飛宇清醒之後就去找溫寧,艾麗匆忙的上去了放在他枕畔的手機,找到溫寧的電話後直接就刪除了。
當然,她知道這樣做只能避免他打出去,卻不能阻止溫寧打過來。爲了不讓他有所懷疑,艾麗把自己的電話卡跟葛飛宇的做了交換,並且把上面的號碼全部改成了葛飛宇的,單單除了溫寧他們的電話。
若不是因爲真的恨,艾麗也不會想到自己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想着從前自己還在爲溫寧打抱不平的時候,艾麗吃吃的笑了笑:什麼義氣?到頭來大家還不是各自守着一片天嗎?當利益大過義氣的時候,就是大家要分道揚鑣的時候了。
外面的小鳥嘰嘰喳喳的叫着,時不時的用尖尖的嘴巴敲擊着窗戶,彷彿是在跟艾麗挑釁一樣。
一把攥緊了拳頭,艾麗拿起放在角落裡的竹棍,將窗戶開大了一些,狠狠的朝着小鳥打了過去。
望着那些毫無防備的小鳥一隻只的往下墜落,艾麗的眼神瞬間複雜了起來:溫寧,下一次,對你動手的人會是我麼?
意識到有冷風吹進來,艾麗立刻把窗戶重新管好,把竹棍再度放入了角落裡。
感覺到自己的高跟鞋總是發出聲音,艾麗拿出了一邊的棉拖,然後把高根鞋擺放在了一邊的架子上。
再度來到葛飛宇的身邊,艾麗輕柔的拂過他的額頭,眼底是一陣難以形容的傷感:爲了別人,你已經做得夠多了,夠累了。如今,你且好好的休息吧,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做,只管好好的在我的身邊待着,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不會不要你,我都不會嫌棄你的。
“咳咳。”
聽到葛飛宇輕微的咳嗽聲,艾麗驚喜莫名,立刻叫來了醫生給葛飛宇看看,讓他們確認一下葛飛宇是不是已經沒事了。
在仔細的診斷後,醫生們一致的告訴艾麗,葛飛宇已經度過了最危險的72小時,可是,他的大腦畢竟受損太過嚴重,只怕是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笑容一點點的褪去,艾麗強忍着痛苦的情緒詢問醫生這個嚴
重的後果到底是什麼樣的,是不是會一輩子像植物人一樣?
“那倒沒有。只是,他以後的行動能力跟小孩子差不多,也就是說智商基本爲零。你要一步不離的看着他,否則,只怕是有危險。”
智商爲零?
艾麗難過的都不知道怎麼哭了:那不就是說,從此以後飛宇都是一個大白癡、大傻瓜了嗎?不,怎麼可以這樣?他還有自己沒有展望過的宏圖,怎麼就可以變成大白癡了?
使勁的扯住醫生的胳膊,艾麗哭泣着跪在他的跟前,一次次的用腦袋磕着地面,想要他們再想想辦法,不要讓這個預言成爲現實。
看她這樣悲傷,醫生們立刻伸手把她扶到了一邊:“這位太太,你先生畢竟是受到手雷的直接攻擊的,能夠保住性命已然是萬幸了,我們能做的都做了,其他的,若非有天意,我們也沒辦法!”
天意?
艾麗冷冷的看了一眼面前的醫生,怒斥他們的責任是治病救人,如今,病人還沒痊癒,怎麼就可以把一切的責任都推脫到奇蹟的身上,這難道不是一個大笑話嗎?
對於艾麗的胡攪蠻纏,醫生們除了不斷的道歉之外,根本就沒有別的辦法。
在讓艾麗稍微平穩一點後,幾個主治大夫才離開了病房。
無力的癱坐在地上,艾麗的眼淚滾滾的流淌下來:飛宇,你還沒有跟我結婚呢,你還沒有給我戴上戒指呢,你怎麼就可以變成傻子了?你不是說會一輩子給我煮飯嗎?爲什麼你食言了,爲什麼?
感覺到自己有些支撐不住了,艾麗強硬的按壓住自己的激動,走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我不會被打倒的,即便這是上天給我的一個考驗,我也要一步一步的走下去。飛宇,我會讓你看到我的決定,我會用行動證明我比溫寧更在意你!傻瓜又如何?植物人又如何?對我而言,只要你活着,那便是最好!
因爲不想讓錢柔他們太過自責,艾麗索性就沒有把這件事情第一時間通知他們,畢竟現在他們除了要支撐溫氏的分公司之外,還要去尋找那個帶走溫寧的人。
說句狠話,溫寧現在是死是活都跟艾麗沒什麼關係,她現在關心的,是葛飛宇投入公司的幾千萬,那是葛飛宇的東西,絕對不能因爲溫寧的消失而就這樣白白的沒了。
“對不起。”
俯身吻了葛飛宇的額頭,艾麗對着他露出了一絲難受的樣子:如果可以,我不想要這樣做。可是,八千萬是你自己的創業基金,我不可以放任它石沉大海。飛宇,我也不會獨吞這筆錢,因爲我在乎的是你,不是這些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溫度的錢幣!我會用它給你找最好的大夫,讓你重新生龍活虎的站在我的面前!哪怕到你清醒之後會恨我,我也不在乎,因爲此刻我想要做的就只是幫你找回自己的人生,但這個人生,是溫寧給不起的,你知道嗎?
(本章完)